5、招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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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萧惊寒与谢珩之并肩而立，将破庙截获的盐铁、黄金及人证供词一一呈上。
景帝翻阅着卷宗，脸色由平静渐转凝重，指节叩击案面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王氏胆大包天，竟敢私通异族谋逆！”景帝怒喝一声，将卷宗掷于案上。
“崔氏、郑氏煽风点火，视朝堂律法如无物！传朕旨意，即刻查封王氏、崔氏涉案府邸，捉拿主谋归案，抄没家产充公！”
“陛下息怒。”谢珩之躬身进言。
“王氏与贺兰部勾结已久，崔氏、郑氏盘根错节，若贸然行事，恐引发世家联合反扑，动摇国本。不如先将核心人犯收押审讯，逐步剥离其党羽，再行处置。”
萧惊寒亦附和：“谢编修所言极是。如今证据虽足，但五姓世家牵连甚广，需徐徐图之。臣恳请陛下赋予大理寺全权审讯之权，严查涉案人员，绝不姑息。”
景帝沉吟片刻，颔首应允：“准奏。七皇子全权督办此案，谢编修从旁协助，务必查清所有阴谋，还朝堂一个清明！”
“臣遵旨。”两人齐声应道，转身退出御书房。
走出宫阙，晨光已烈，晒得青石砖发烫。
谢珩之昨夜奔波未歇，此刻额角沁出细汗，脸色略显微白。
他抬手拭汗时，指尖不慎碰到发间残留的草叶——那是昨夜埋伏山林时沾上的。
萧惊寒目光一扫，自然瞧见了那点突兀的绿色。
他顿住脚步，指尖微动，终究是侧身站到谢珩之身侧，用宽大的袍袖挡住部分阳光，声音压得极低：“你发丝上有东西。”
谢珩之一愣，抬手去摸，却总也碰不到准确位置。
萧惊寒看得不耐，终是屈指轻弹，将那片草叶弹落。
指尖掠过发梢的触感极轻，如蝶翼振过，谢珩之浑身微僵，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避开了那份突如其来的亲近。
“多谢殿下。”他垂眸颔首，掩去眼底的波澜。
萧惊寒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发丝的柔软触感。
他别过脸，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大理寺审讯还需些时日，你一夜未眠，先回府歇息片刻。墨鸦那边，本王让人去告知消息。”
“不必。”谢珩之抬眸，眼底已恢复惯常的沉静，“涉案人员众多，审讯细节需一一核对，臣与殿下同去大理寺更稳妥。”
萧惊寒挑眉，见他神色坚定，便不再强求：“也好。秦风，去备两匹快马，再带些干粮清水。”
前往大理寺的途中，两人并驾齐驱。
官道上车马往来，喧嚣不绝，却无人敢直视这两位气场凌厉的殿下与编修。
萧惊寒偶尔侧头，瞥见谢珩之握着缰绳的手指骨节分明，侧脸在阳光下轮廓清晰，平日里清冷的眉眼因疲惫添了几分柔和。
他忽然开口：“昨夜破庙，你为何执意要分兵？”
谢珩之勒住马缰，侧头看他：“崔氏人马众多，殿下虽勇，却也需防备不测。分兵既能确保俘虏安全，也能形成呼应，胜算更大。”
“你就不怕本王这边出事？”萧惊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
“殿下身边有秦风与边军旧部，皆是精锐。”谢珩之淡淡回应。
“况且，臣相信殿下的能力。”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萧惊寒心中莫名一暖。
他征战多年，身边之人非敬畏即依附，这般不带功利的信任，竟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调转话题：“崔明宇嘴硬得很，恐怕不会轻易招供。”
“臣自有办法。”谢珩之眸色微沉。
“崔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崔明宇虽是长子，却一直不受崔宏业待见。若以‘交出主谋可保自身性命’为诱饵，再辅以其党羽的供词，不愁他不松口。”
萧惊寒眼中闪过赞许：“谢编修果然深谙人心。”
两人抵达大理寺时，审讯已初有进展。
额尔敦不堪酷刑，已招认贺兰部与王氏约定，待盐铁交易完成后，便借王氏之力突袭边境重镇，瓜分城池土地。而崔浩则供出，崔氏早已知晓王氏与异族勾结，本想坐收渔利，却没想到被萧惊寒与谢珩之截胡。
“崔明宇还在顽抗？”萧惊寒走进审讯室旁的隔间，透过屏风缝隙看向里面。
大理寺卿躬身回道：“回殿下，崔明宇一口咬定只是奉命行事，不肯透露崔宏业是否知情。”
谢珩之走到屏风前，目光落在崔明宇身上。
只见他被铁链锁住，衣衫染血，却依旧神色桀骜，显然心存侥幸。
“臣去试试。”谢珩之转身对萧惊寒颔首，推门走进审讯室。
崔明宇见进来的是谢珩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谢珩之，你一个崔氏赘婿，也配来审我？”
谢珩之并未动怒，只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缓缓开口：“崔明宇，你可知崔宏业已上书陛下，称你擅自行动，与崔氏无关？”
崔明宇脸色一变：“不可能！父亲绝不会弃我不顾！”
“是吗？”谢珩之从袖中取出一份密信，递到他面前。
“这是墨鸦昨夜在崔府外截获的，崔宏业已将所有罪责推到你身上，甚至想让人在天牢中‘除’了你，以绝后患。”
崔明宇颤抖着接过密信，看清上面的字迹与印章，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与绝望：“不可能……这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
谢珩之收回目光，语气平淡。
“你若现在招供，说出崔宏业是否参与王氏通敌之事，陛下或许会念在你戴罪立功的份上，留你一条性命。否则，你只能成为崔氏的替罪羊，死得不明不白。”
崔明宇浑身颤抖，身体渐渐被恐惧取代。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崩溃大哭。
“我说……我说！父亲早就知道王氏与贺兰部勾结，他不仅没有阻止，还与王氏约定，若事成之后，分取三成利益！”
谢珩之眼底寒光一闪，追问道：“崔氏与郑氏、王氏是否还有其他勾结？科举舞弊案，崔宏业是否知情？”
“知情！都知情！”崔明宇哭喊道。
“科举舞弊是郑氏牵头，崔氏与王氏从中获利，父亲让我暗中协助郑氏传递考题……”
隔间内，萧惊寒听着里面的供词，脸色愈发冰冷。
五姓世家相互勾结，早已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若不彻底清除，国无宁日。
谢珩之走出审讯室时，额角又添了些薄汗。
萧惊寒递过一方干净的锦帕，语气自然：“擦擦吧。”
谢珩之迟疑了一瞬，还是接过锦帕，轻轻擦拭着额角。
锦帕上带着淡淡的松墨香，与萧惊寒身上的气息相似。
“辛苦你了。”萧惊寒的声音比平日里柔和了几分。
“供词已录，接下来便是处置崔宏业与郑氏余党。你昨夜未歇，此刻总该回去歇息了。”
谢珩之将锦帕递还给他，摇了摇头：“再等等，待崔宏业被擒，臣再回去不迟。”
萧惊寒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他不再劝说，只是对秦风吩咐：“去取件外袍来。”
片刻后，秦风取来一件玄色外袍。
萧惊寒接过，不由分说地披在谢珩之肩上：“大理寺阴冷，别着凉了。”
外袍上还带着阳光的暖意，将谢珩之裹住。
他下意识地想脱下，却被萧惊寒按住肩膀：“披着吧，不然病倒了，谁陪本王查案？”
指尖按压在肩膀上的力度适中，带着温热的触感。
谢珩之浑身一僵，终究没有再推脱。他垂眸看着身上的外袍，布料精良，绣着暗纹，正是萧惊寒常穿的样式。
就在这时，大理寺卿匆匆赶来：“殿下，谢编修，崔宏业已被捉拿归案！”
萧惊寒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带上来！”
崔宏业被押进大殿时，神色灰败，却依旧强作镇定。
当他看到崔明宇的供词时，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口中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接下来的日子，朝堂掀起轩然大波。
景帝下令严查五姓世家，郑氏、王氏、崔氏涉案人员被一一捉拿归案，家产被抄没，党羽被清除。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世家势力遭受重创。
这日，谢珩之处理完涉案卷宗，回到府中时，已是深夜。他推开房门，却见桌上放着一个食盒，旁边压着一张纸条，字迹遒劲有力：
“忙完记得用餐，墨鸦说你近日食欲不振。”
落款是一个简单的“萧”字。
谢珩之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小菜与一碗温热的莲子羹，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
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莲子羹送入口中，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与寒意。
他想起昨夜破庙中萧惊寒挡在他身前的背影，想起今日披在肩上的外袍，想起递来的锦帕，心中某个角落似乎被悄悄触动，泛起细微的暖意。
“谢珩之……你是天机阁少主啊……”
……
而此时的七皇子府中，萧惊寒正站在窗前，看着谢珩之府邸的方向。秦风走进来，递上一杯热茶：“殿下，谢编修已安全回府，食盒也收下了。”
萧惊寒接过热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知道了。”
他呷了一口茶，目光深邃。
他知道，自己对谢珩之的心思，早已超出了盟友的界限。
这份感情，他不会轻易表露，只愿在往后的岁月里，与他并肩同行，共破风雨，守护这天下太平。
只是他不知道，这份小心翼翼的守护，在谢珩之心中，也正悄然生根发芽。
朝堂的风暴尚未完全平息，卢氏与李氏的动向依旧不明，贺兰部的残余势力仍在边境蠢蠢欲动。
但萧惊寒与谢珩之都清楚，只要他们携手并肩，便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夜色渐深，两颗心在各自的府邸中，悄然靠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招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