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你会爱我吗？》我爱一条柴M

12、012

　　岁末的寒流席卷了城市，却无法冷却人们对新年的热情与期盼。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商场橱窗里洋溢着喜庆的红，路上行人裹着厚厚的冬衣，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浮城中的每一个人，都怀揣着各自的心事，走向属于自己的那个夜晚

　　晚上七点，杨圣炳的车停在余知妡公寓楼下。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围着她送的那条灰色围巾，整个人显得愈发挺拔温润。余知妡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毛线帽，小跑着出来，鼻尖冻得微红，像只活泼的小兔子。

　　“等很久了吗？”她拉开车门，带来一股冷气，也带来了甜甜的笑意。

　　“刚到。”杨圣炳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拂去发梢沾着的一点落叶，又握住她的手呵了口气，“手这么凉，快暖暖。”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包裹着她冰凉的手指，暖意一直传到心里。

　　他们今晚的计划是去江边广场看跨年烟火。车子汇入缓慢的车流，电台里播放着欢快的节日歌曲，两人聊着轻松的话题，对即将到来的新年充满憧憬。

　　“明年这个时候，‘云璟府’一期应该都快交房了吧？”余知妡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感慨道。

　　“嗯，到时候带你去看看我们设计的房子变成现实的样子。”杨圣炳的语气带着自豪，又透着一丝期待，“知妡，之前我跟你说过的，等项目奖金下来，我打算……付个首付。”

　　余知妡的心猛地一跳，转头看他。车内光线昏暗，但他的侧脸轮廓清晰，眼神望着前方，带着认真的光芒。

　　“我想有个我们自己的家。”他轻声说，语气却无比坚定，“不用很大，但要按照你喜欢的样子装修，要有大大的书架，有能晒到太阳的阳台，最好还能有个小书房，给你安静写策划案。”

　　这番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淹没了余知妡。她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热。这就是她想要的爱情，踏实，温暖，充满对未来的共同规划。她用力回握他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好。”

　　他们最终没有去成拥挤的江边广场，因为交通几乎瘫痪。杨圣炳果断调转方向，将车开到了城市边缘的一座小山上。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是摄影爱好者才知道的隐秘观景点。

　　山下是璀璨夺目的灯海，宛如倒悬的星河。车里开着暖风，放着舒缓的音乐。他们相拥着，等待着零点的到来。

　　她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绒面盒子，递给他：“新年礼物。”

　　杨圣炳打开，是一对精致的铂金袖扣，设计简约，侧面刻着极细微的、缠绕的藤蔓花纹，象征着羁绊与生长。“这……太破费了。”他有些惊讶，这对袖扣一看就价值不菲，超出她一个普通策划师的消费水平。

　　余知妡心里一紧，面上却故作轻松地笑道：“是……是高仿的啦，但做工很好对不对？我看你平时穿西装，觉得这个很适合你。”她早已想好说辞，“用了我小半个月工资呢，你不准嫌弃！”

　　杨圣炳信以为真，感动地将她紧紧搂住：“傻瓜，我怎么会嫌弃？你送的我都喜欢。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他珍重地收起盒子，然后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细长的盒子，“我也有礼物送你。”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纤细的铂金项链，吊坠是一颗小小的、设计成星芒状的钻石，在车内灯下闪烁着含蓄而纯净的光芒。

　　“喜欢吗？”他问，眼神里带着些许紧张。

　　“很喜欢。”余知妡用力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这礼物不张扬，却格外用心，正合她意。杨圣炳笑着替她戴上，冰凉的吊坠贴在她的锁骨上，很快被体温焐热。

　　“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都能陪你一起跨年。”他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擦去她的泪痕，郑重地说。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刘微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她在市中心拥挤人潮中的自拍，背景是巨大的倒计时屏幕：「知妡！你在哪儿呢？市中心太嗨了！和圣炳哥玩得开心吗？别忘了拍甜蜜合照给我看哦！（坏笑）」

　　余知妡笑着把手机给杨圣炳看：“微微真是的，到哪儿都忘不了八卦。”

　　杨圣炳也笑了，拿过她的手机，两人下车，杨圣炳搂着她，以城市的万家灯火为背景，自拍了一张合影，发给了刘微。照片上，两人笑容灿烂，幸福几乎要溢出屏幕。

　　他们不知道，市中心人潮中的刘微，收到照片后，放大仔细看着杨圣炳每一个像素的笑容，心里带着真心祝福的开心，又有一种莫名的的失落感。她身边同样单身的同事兴奋地拉着她往前挤，她却觉得无比孤单

　　远处，城市中心的方向，传来了新年倒计时的巨大声浪

　　“十、九、八、七……三、二、一！新年快乐！”

　　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万千华彩。

　　在漫天烟火的映照下，在“新年快乐”的祝福声中，杨圣炳低头，深深地吻住了余知妡。这个吻，带着烟火的炽热和新年的希望，仿佛要将彼此烙印进生命里。他们在寂静的山顶，在属于两个人的世界里，许下了关于未来的第一个重要约定。甜蜜与幸福，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与山顶的静谧温馨截然不同，市中心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内，正举行着一场名流云集的跨年晚宴。水晶灯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孙娜娜穿着一条价值不菲的宝蓝色露背晚礼服，颈项间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色人物之间。然而，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一个身影——马建云。

　　马建云依旧是全场焦点，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身形颀长，气场强大。他正与几位商界大佬交谈，神情淡漠而疏离，偶尔颔首，言简意赅。

　　孙娜娜瞅准一个空隙，端着一杯香槟，摇曳生姿地走了过去。“建云，新年快乐！”她声音娇媚，试图用自己的酒杯去碰他的。

　　马建云微微侧身，避开了碰杯，只是举了举杯，语气平淡如常：“孙小姐，新年快乐。”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目光已经转向刚走进来的另一位合作伙伴。

　　孙娜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建云，我爸说年后有个新项目，想找你们公司合作呢，你看……”

　　“公事请联系我的助理预约时间。”马建云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随即对刚走过来的人点头示意，“李总，这边请。”便径直走开，将孙娜娜晾在了原地。

　　强烈的屈辱感和不甘涌上孙娜娜心头。她看着马建云冷漠的背影，手中的酒杯几乎要捏碎。为什么？她孙娜娜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哪里配不上他？他凭什么总是对她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娜娜，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孙娜娜回头，是沈浩宇。他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气质温润如玉，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与马建云的冷硬截然不同，沈浩宇就像一块上好的暖玉，永远让人如沐春风。他是孙娜娜的青梅竹马，也是她最忠实的追求者，即便她从未给过他明确的回应。

　　“要你管！”孙娜娜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

　　沈浩宇也不生气，只是将手中一杯温热的果汁递给她：“喝点这个吧，香槟伤胃。”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眼神里带着无奈的宠溺，“又碰钉子了？”

　　“马建云他凭什么！”孙娜娜接过果汁，忍不住抱怨，“我哪里不好？他眼里是不是根本没有女人？”

　　沈浩宇沉默了一下，轻声说：“娜娜，有些人，不是你足够好就一定能得到的。或许……他的眼光比较独特。”所有的事，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当然也包括感情。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要放弃。这话看似在安慰孙娜娜，实则在提醒自己。他意有所指，但孙娜娜根本没听进去。

　　“我不管！我孙娜娜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她仰头喝了一大口果汁，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眼神重新变得倔强而势在必得。她看着远处马建云的背影，暗暗发誓：马建云，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沈浩宇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能像过去无数个日子一样，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递上一杯温水，或是一个可以暂时依靠的肩膀。他知道，在孙娜娜的心里，他或许永远只是那个熟悉的“浩宇哥”，而非可以让她心动的男人。但他依旧选择守护，哪怕这份守护，最终只会换来一场空。盛宴喧嚣，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寂静的旷野。

　　市三甲医院心内科值班室，灯光冷白，与窗外的节日氛围格格同仁。赵金晶刚刚处理完一个急诊病人，坐在电脑前写着病历。今晚她值班，跨年与她而言，不过是又一个需要坚守岗位的夜晚。

　　值班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顾言琛走了进来。他今天也值班，外科那边刚结束一台紧急手术。他手里提着两个保温盒，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在看到赵金晶的瞬间，眼神柔和下来。

　　“还没忙完？”他走到她身边，将保温盒放在桌上，“趁热吃一点，食堂大师傅给的，说是跨年加班餐，料特别足。”

　　赵金晶抬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一天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不少。她接过保温盒，打开，是热气腾腾的饺子，还配了小米粥和小菜。“谢谢。”她轻声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座城市里，只有顾言琛会记得在这样的时候，给她送来一份简单的温暖。

　　两人坐在值班室狭小的桌子旁，安静地吃着这顿特殊的“年夜饭”。没有烛光，没有音乐，只有彼此陪伴的静谧。窗外隐约传来远处广场倒计时的欢呼声和烟花的闷响。

　　“又一年过去了。”顾言琛放下筷子，看着赵金晶，目光深邃，“金晶，对不起，又不能陪你好好跨年。”

　　赵金晶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没关系，这样也挺好。”能和他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好的。只是，她心里清楚，这份安宁是偷来的。每当看到顾言琛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重，她就知道，他肩膀上还扛着另一个无法卸下的责任——那个躺在疗养院里，已成为植物人的妻子。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等以后……”顾言琛欲言又止，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以后会怎样？他自己也不知道。承诺显得苍白，未来一片迷雾。

　　赵金晶理解他的难处，她不想给他压力，便岔开话题：“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平平安安，少些病痛。”

　　“嗯。”顾言琛点头，反握住她的手，力道紧了紧。零点钟声敲响时，他们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只是静静地握着彼此的手，在消毒水的气味和仪器的滴答声中，许下了各自的心愿。他的愿望或许关乎责任与解脱，而她的，只关乎身边这个让她心疼又深爱的男人。这份爱，见不得光，却坚韧地生长在寒冷的冬夜里。

　　就在顾言琛和赵金晶在值班室相互依偎时，城市另一家隐秘的高级餐厅包间里，曾素琴正经历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心跳加速。

　　她精心打扮过，穿着一条平时绝不会穿的略带性感的墨绿色丝绒长裙，衬得她原本温婉的气质平添了几分神秘与风情。妆容也比上班时精致妩媚许多。坐在她对面的，是自由摄影师陈怀鹏。他穿着颇具艺术感的麂皮外套，胡子修剪得很有型，眼神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的魅力。

　　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和价格不菲的红酒。陈怀鹏很会营造气氛，言语风趣，不时逗得曾素琴掩嘴轻笑。这与她那个沉闷的、眼里只有工作和股票的丈夫邢原召形成了鲜明对比。邢原召甚至不记得今天是跨年夜还是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只打了个电话说公司有急事，晚点回来。

　　“素琴，你今晚真美。”陈怀鹏举起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一朵夜里绽放的玫瑰，可惜，很少有人懂得欣赏。”

　　曾素琴的脸颊泛红，不知是酒意还是他的话。“怀鹏，你别取笑我了。”她嗔怪道，语气却带着欢喜。

　　“我说真的。”陈怀鹏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你知道吗？第一次在艺术展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你身上有种被埋没的光彩，一种……渴望被读懂的诗意。”

　　他的话像羽毛，轻轻搔刮着曾素琴干涸已久的心田。结婚五年，邢原召从未对她说过如此动听的话。她的婚姻像一潭死水，而陈怀鹏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我……”曾素琴心跳如鼓，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别紧张。”陈怀鹏笑了笑，适时地后退，给了她空间，“享受当下就好。人生苦短，何必总是委屈自己？”

　　饭后，陈怀鹏提议去江边走走，看看烟花。曾素琴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江风很冷，陈怀鹏很自然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手臂虚虚地环着她的肩膀。曾素琴没有拒绝。

　　烟花在头顶炸响时，周围的情侣们相拥亲吻。陈怀鹏低头看着曾素琴，眼神迷离，慢慢凑近。曾素琴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但身体却像被定住一般。就在他的唇即将碰触到的前一刻，她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邢原召。

　　曾素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慌忙推开陈怀鹏，走到一边接电话。电话那头，邢原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只说快到家了，问她回去了没有。

　　“我……我在外面和同事跨年，马上就回。”曾素琴强作镇定地撒谎。

　　挂断电话，她已没有了刚才的旖旎心思。“我该回去了。”她低声说，将外套还给陈怀鹏。

　　陈怀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恢复如常，体贴地说：“好，我送你。”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曾素琴看着窗外飞逝的灯火，心里充满了负罪感和一种扭曲的刺激感。她知道自己走在危险的边缘，但那种久违的被关注、被诱惑的感觉，又让她难以自拔。这个跨年夜，她的心，彻底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零点的钟声早已响过，烟火渐熄，城市的喧嚣慢慢沉淀。余知妡和杨圣炳牵着手在山上散步，计划着新年的第一次旅行；孙娜娜在沈浩宇的护送下回到空荡奢华的公寓，对着马建云的号码咬牙切齿；赵金晶和顾言琛在医院的走廊里道别，各自回到岗位，继续守护生命；曾素琴心神不宁地回到家门口，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表情，准备面对他那个沉闷，只有工作的丈夫。

　　这座浮城，容纳了太多秘密与欲望。新年的第一天，阳光终将驱散夜色，但照亮的，是崭新的希望，还是更深的迷惘？无人知晓。只有无数颗心，在各自的轨道上，继续着爱与恨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