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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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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搁下吃了半块的点心,不解的问:“怎么了?”
“怎么……衣服上有股子香味儿?”
晋王心下一动,面上却若无其事的道:“……什么香?殿中的薰香吧。”
太妃摇摇头:“这会儿又闻不见了,许是我闻错了吧。”
是女人香,却不似脂粉香味那么浓。
她看一眼儿子。这个年纪了,想要女人也正常。
但不能胡来啊。
太妃她语重心长的敲打晋王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从前不在京城,我管不到,如今趁着这机会,不如让你皇兄替你指门合适的婚事?”
晋王不甚在意的道:“行啊,母妃瞧哪家姑娘合适,我就娶哪家姑娘。”
老太妃都给噎住了,回神便剧烈咳起来,伸手指着晋王道:“你就气我吧。”
一旁的嬷嬷忙倒了盅温茶过来。
晋王接过,亲手递给太妃:“您急什么?儿臣哪句说错了?”
太妃喝了口茶止咳,,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神色黯淡下来,道:“其实我在陛下跟前哪儿有那么大颜面?便是要请他指婚,也最好你有自己有中意的姑娘才好,不然,大海捞针一样,还不是一拖又拖到猴年马月去了?”
谁会在意关心他呢?也就只有自己这个亲娘了。
晋王不理解太妃的心情,但他不愿忤逆太妃,因此立刻不走心的认错:“是儿臣错了,母妃原谅儿臣吧。我在北蒙关,日日都和一堆男人们打交道,便是想找个中意的姑娘,也得有结识姑娘的机会才成。还是说不拘家世门第,您都行?”
太妃不乐意:“那也得适可而止,总不能你随便扯个乡下的姑娘就做你的王妃吧?”
她不无怨念:“你说说你,当初才多大,热血上头,说去边关就义无返顾的去了,我本来还想替你定下忠国公家的徐三姑娘的,就因为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你几时回来,怕没的耽误了人家姑娘,我就没敢吱声。你这一去就是七八年,这会儿人家徐三姑娘第三个孩子都过了周岁了。”
“没成就说明没缘分。缘分没到,您急也没用。”晋王一点儿都不着急,答的很是不以为然。
太妃不肯放弃,极力劝说晋王:“你是陛下最小的兄弟,连三皇子都比你大,如今没说亲的也就老四和老五。六皇子还小呢。明年二月十二是皇后的芳辰,我听着,皇后打算借生辰宴替四皇子和五皇子选妃,我想着,索性把你的亲事一并托付给皇后。”
晋王挑挑眉,道:“那您可得多操操心了,我这转年二十六,明年奔三十的人,和我年纪相仿的早都嫁人生子了,没成亲的也才十四五岁,说句不着调的话,但凡我成亲早点儿,闺女儿子都这个岁数了。怎么着,您让我老牛吃嫩草?”
太妃气得简直无语,被噎了好半晌才啐道:“胡说八道,哪儿就像你说的差得那么悬殊了。再说,你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再不急,过两年,你就真只能爷爷的岁数抱儿子了。”
越想越心急:“不行,说什么也得把你的亲事敲定了再说,哪怕不成亲,先定亲也行啊。”
晋王散漫地接了宫婢递的湿帕子,一边擦手,一边仍旧漫不经心的道:“您慢慢筹划吧,横竖我过了元宵节就走。”
太妃这回真急了:“你往哪儿走?”
晋王抬起眼皮子看向太妃,他目光黝黑深沉,似深渊,再明亮的宫灯似乎也照不进去:“儿臣不走,不知有多少人夜里觉都睡不安稳。”
“你……”太妃神情一震。
久居深宫,太妃一介妇人,对朝堂之事既不熟悉也不敏感。
当今陛下早就坐稳皇位,她也没有怂恿儿子争位的野心,是以在后宫诸事不想,万事不管,只安安稳稳养她的老。也就今年皇帝突然下诏宣晋王回京,当然说是“久不相见,甚是思念”,谁知道皇帝是不是对他起了疑心,想要卸掉他的兵权呢?
安稳日子过久了,太妃又刻意不去多思多虑,人也就过于单纯了些。但单纯不代表傻,真涉及到嫡亲儿子的性命,她也是会动脑子的。
陛下用晋王的时候,自然是股肱栋梁,君臣相得,可北蒙关如今固若金汤,晋王的存在就变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兵权自然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更稳妥。
太妃眼圈红了:“总不至于,你们好歹是兄弟。这些年你也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守着边关,不曾行差踏错……”
晋王心里呵呵。怀璧其罪,没罪都能莫须有。再说,为了皇位,六亲不认的不要太多,亲儿子亲兄弟都杀得,何况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站起身,道:“多的我也不多说,您自己心里估量吧,横竖我怎么都行,就是现在让我束手就擒,立时引颈受戮,我也没有二话。天色晚了,母妃歇息吧,儿臣告退。”
他往水面上扔个雷就走,却把太妃炸得头昏目眩、七零八落。
也就寝殿里只有两个心腹嬷嬷,否则这话让陛下听到,那还了得?
可细想,他说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建朝百年,兄弟阋墙惨剧还少吗?
就说现在,储君早定,可因他不是嫡长,兄弟间年纪又相差不大,且各自外家不是文臣之首,就是武将世家,面上兄弟情深,私下里还不是斗得你死我活?
生死面前,亲事就不那么重要了,太妃还真盼着晋王早点回北蒙关。
可问题已经成为了问题,不是假装忽略就不存在的。
他回来容易,陛下会轻易放他走吗?
…………
晋王在行宫又陪了太妃两天,静月庵里倒一直安分守己的,不知道是当真没有攀附之意,还是识趣收了无谓痴心,始终没来行宫打扰。
他便要回城了。
太妃知道男人有男人的事,儿子能够陪她几天她已经知足了,总不能圈着他,这也不许,那也不让。
送晋王离开时,太妃指了两个俏丽的宫婢给他:“你也大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是懒得管你,随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不过你身边得有知情识趣的人服侍,这两个是我替你挑的,以后近身服侍,也免得我日夜牵肠挂肚。”
她目光殷殷的望着晋王,未尽之意表达得明明白白。
不成亲可以,总得先生个一儿半女吧?
晋王能怎么说?前路未定,前程难卜,就算他有了子嗣,也未必养得活。
不过毕竟是母妃拳拳爱子之心,他便痛快的接受了。
因这佛光是经太妃首肯了的,众人虽说评价各异,褒贬不一,但出于猎奇的心思,都想亲自过去看一看。
男人们对此不屑一顾,女眷们却宁可信其有。不管里头有什么玄机,七彩神光是用眼睛看到的事实,万一,万一菩萨真有效验了呢?
静月庵就这么着火遍了京城,虽然不能与大相国寺等千年古刹平分秋色,好歹做到了令众人耳熟能详,勉强分得了一杯羹。
傅夫人也动了念,同姜欢商量:“去哪家寺庙都大差不差,求得不过是一个心安,横竖静月庵离家庙不远,到时男人们去祭祖,咱们就去庵里……拜拜?”
姜欢没意见,点头说好。
傅家二房不在,只有三房,傅三夫人因为三爷傅嘉暮的事,也想拜拜菩萨,去去晦气,因此傅夫人一招呼,她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
今年江南温润多雨,入了冬,便多日缠绵,空气虽然湿润,屋里却一股潮气。
费大老爷年轻时腿受过伤,如今上了年纪,腿疾加重,平日里保养得宜还好,一遇上连绵雨天,这腿就又沉又痛,整个人都似乎被困起来一样,行动有一种滞涩感。
他听着外头的雨声,搁了案头堆置的公文,磨了墨,打算忙里抽闲写副字。
外头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铿锵有力。
费大老爷想,年轻真好啊,听这迈步走路的声音,都透着对这世界大无畏的开拓的味道。
他没停笔,坚持把当下的字写完。
果然,才将笔搁到玉质笔峰上,脚步声便停在门口:“父亲~”
“进来。”费大老爷望向最小的儿子费博今,问:“什么事?”
费博今几步踏进来,道:“儿子今日接到从京城送来的一封信,琢磨半晌,咱们在京城也没什么亲戚,除了荣毅候府姜家,可自姑母去后,两家久已不相往来,所以也未必是他们。儿子本想自己处置,但那送信的伙计是个犟脾气,非说要等回信,哪怕是口信儿也成,否则他便不走,儿子便给父亲送过来了。”
费大老爷正端着茶盏喝茶,闻言放下茶盏,伸手:“把信给我。”
费博今双手敬上。
费大老爷先翻看了一回信封。上头字迹稚嫩,可见写信的人年纪不大。且笔划轻浮无力,显见得是个女子。
他眉头越蹙越紧,快速撕开封漆。
信纸薄薄的只有一张,上头寥寥几个字:舅舅,救我。
他手一顿,反应过来,用力握紧信纸,眼底涌上莫名复杂的神色。
费博今探头瞥了一眼,脸色奇怪:“该不会是谁的恶作剧吧?不过,谁这么大的狗胆?敢戏耍父亲?”
费大老爷官职不高,不过正六品的同知,但毕竟是官,还没谁敢公然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