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酵母时光》蔚尼

9、09

　　Chap.09

　　第9章

　　萧烺刚转来，刚演讲完，公众号和校园墙刚风波又起，在这个节骨眼做同性恋主题班会，意味着要为萧烺公开澄清。

　　萧烺能接受在4班撕开伤疤吗？

　　金瑞之要先确定这个，后续的工作才能开展。

　　很显然，从敢敏愕然的表情来看，她还没征求萧烺的同意。

　　不过萧烺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想在致远开启新生活，就必须澄清谣言，“我没问题。”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毫无情绪波澜。

　　进谈话室前，他隐约猜到敢敏谈话的目的，所以让金瑞之拒绝敢敏提出的不合理要求，但现在金瑞之问他可不可以，只要他可以，工作就能开展，意味着金瑞之没有拒绝敢敏的请求。

　　“你确定？”金瑞之问。

　　直面流言蜚语需要很大的勇气，不是自我感觉良好，动动嘴皮子就可以。

　　但萧烺的语气却越发坚定，他点头，“确定，没问题。”

　　无论金瑞之是为了帮他，还是为了顺利推进班会的筹划，他都没问题，他心甘情愿。

　　“好。这班会不是单为你做的，是为了4班，是为了平等和正义，这样说有点中二，也有点老套，但你必须先明确这一点。”金瑞之怕萧烺有心理压力，特意补充。

　　萧烺愣了片刻，刚说好了心甘情愿，现在却莫名有一丝失落，但很快说服自己：“我明白。”

　　金瑞之满意地点头，心里迅速起草了流程和方案，像真正的军事，对敢敏说：“办是可以办，不过既然你把主导权交给我们，就不能干涉我们想要做的内容哦。”

　　敢敏上身坐直了：“不能太极端！”

　　“你别急。”金瑞之觉得敢敏有时候挺可爱，明明刚毕业只带了4班一年，却故作老成，非要装得严厉强势，抛开师生关系，她跟蓝玫玫一样，分明只是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大姐姐嘛。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金瑞之端起小大人的范儿，她最喜欢逗大人玩儿，“我是想说光谈同性恋还不够，可以扩大到lgbt群体，还可以加上‘拒绝网络暴力’这个点，既然要做，那就做完整，做好。”

　　萧烺身上的争议反映出来的不止“同性”这个话题，还有更重要的网暴，网络是舆论发酵的主要场所，传播速度之快，因为跟风也不必担责，所以网上的言论会比现实可怕得多。

　　听了金瑞之的想法，敢敏自觉身为教师，她要向学生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回到教室，金瑞之利用课余时间和组员交流想法。

　　6组共五人，一致同意办这个班会。

　　张羽琪撑着金瑞之的桌子，啧了两声：“这老班，终于开窍肯关心学生了？我有种专制的女皇被贤臣感化的错觉，这是真的吗？”

　　叶涵儿仰头靠在谷曼的桌上，望着天花板，这个动作让她感觉颈椎放松：“管她是不是真的，至少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话说，我们不可能干念ppt讲大道理吧，那多没意思，你们觉得呢？”

　　金瑞之表示肯定，从听到要办班会时，她就否定了这种形式，想要做点不一样的，有趣又不失教育意义。

　　谷曼一直低头看书，这时忽然抬头，放下笔说：“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拍短片。”

　　组内安静一瞬。

　　张羽琪和叶涵儿摩挲着下巴，像两个投资人在考虑要不要出资，金瑞之没说话，在脑中分析方案的可行性。

　　谷曼见没人发表意见，以为自己的提议糟透了，红着脸赶忙说：“也不一定要拍，可以换其他形式……”

　　“我觉得可以。”

　　前面四人转头，是萧烺在说话，他过于安静，差点让人忘记他的存在。

　　金瑞之大概猜出拍短片的原因，不过还是说：“曼曼先说说自己的想法。”

　　小透明忽然成为中心，谷曼的心脏怦怦跳，就快要蹦出心脏，她想让萧烺先说，毕竟他也同意拍短片。

　　但金瑞之握住了她的手：“我想明白你的大致思路，如果不可以再换也来得及，可以吗？”

　　谷曼感到手被金瑞之轻轻捏了捏，像在给她加油打气，而其他三人都安安静静看着她，准备聆听。

　　她感受到了尊重。

　　谷曼暗自顺了顺呼吸，将脑中的想法和盘托出：“视频更能吸引同学们的注意，真人演绎效果只会更好。提到同性恋，大众的反应一般是‘女同性恋’和‘男同性恋’，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切入，拍一对女同性恋和一对男同性恋因为性取向遭受网暴的故事，这样时长不会太长，也能适当吸引同学的注意。”

　　“其他需要补充的就放ppt或由我们组员讲述。”金瑞之在谷曼说完后补充，这是个好提议。

　　“嗯！”谷曼用力点头，“不过故事怎样开展我还没想好，也不会写剧本……”

　　“曼曼！”叶涵儿摇着谷曼肩膀，把人都摇脸红了，“你脑瓜怎么这么好使？嗯？”

　　张羽琪拍她肩膀两下，让她冷静点：“这想法不错，如果要拍我有个建议。公众号上发表过激言论的不止学生，还有部分家长，所以故事里可以安排家长这个角色，最好一正一反做对比，一个支持同性恋，一个反对，因教育理念不同爆发矛盾。”

　　你一点我一点，故事迅速有了雏形，只需后期不断完善。

　　金瑞之在笔记本上记下谷曼和张羽琪的想法，若有所思，片刻后放下笔说：“家长这个角度，我想加个家暴的元素，一是让故事的冲突性更强，二是现实中因孩子是同性恋对孩子又打又骂的不在少数，施暴者因为偏见，不惜对家庭成员实施暴力，我们可以把镜头对准施暴者。”

　　她说话时，表情严肃，金又菱被打的一幕幕在眼前掠过。

　　网暴和家暴，不论语言或肢体，都残酷至极。

　　萧烺想说的组员都说得差不多了，他不用再揭开伤疤舔舐，故事的雏形和他目前所遭受的一切几乎重合，他总结道：“我可以试着写剧本。”

　　“老天！我们是什么神仙小组！简直是卧虎藏龙！”叶涵儿眼冒金光，自信地拍拍胸脯，“既然这样，那我就负责幕后工作，打杂还是搬道具尽管说，体育委员有的是力气！”

　　说到道具，张羽琪有个好点子：“我可以找老班报销道具经费，咱们吃好喝好，坑她一笔。”

　　谁让敢敏一直否定她取消副班长的职位的提议。

　　谷曼忍不住笑了，她感觉自己意外加入了来路不明的热血组织，成员的最高目标是消灭邪恶班主任，拯救世界。

　　金瑞之：“你悠着点坑啊，当班主任没多少钱的，别到头来让老班吃不起饭，磨灭了人家的教育理想。”

　　张羽琪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她会把握好分寸的。

　　金瑞之收好笔记本：“那我们就按这个方案筹备，之后有想法都可以补充，演员等剧本出来再定，我有空尽量多找些理论知识做支撑。”

　　“6组的成员们，今天周二，截止日期下周三班会课，有没有信心！”金瑞之忽然中二起来，像热血番里的主角伸出一只手背，等待组员也伸出手。

　　“有！”四个音量不同风格各异的声音同时响起，四只手重叠，搭在进金瑞之手上，“加油！”

　　教室另一边，潘童将目光投向6组，这声音对他来说过于刺耳了。

　　……

　　酸汤猪脚店。

　　金瑞之一下晚自习就马不停蹄到店里找到蓝玫玫：“玫玫姐，可不可以把你电脑借我用用？”

　　蓝玫玫正上完一桌客人的菜往后厨赶，晚上的生意迎来小高峰，她忙得团团转还是停下脚步，笑嘻嘻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当然可以，亲我一口就给你。”

　　蓝玫玫不愧是做生意的，拿捏住金瑞之没电脑，索要一直以来没偷袭成功的亲亲。

　　金瑞之下不去嘴，金又菱她都没亲过呢，蓝玫玫为什么执着于让她亲？

　　之前只觉得蓝玫玫压力大，跟撸猫解压一个心理，不过最近接触了同性恋这个话题，她不得不产生疑问。

　　“你……是女同性恋吗？”

　　蓝玫玫的血液都凝固了。

　　“黏人包！”她瞪圆双眼尖叫一声。

　　金瑞之一个激灵，双手攥紧书包带，后知后觉心中的疑问居然脱口而出。

　　用餐的顾客像被震惊的鸡群，安静一瞬，习惯了老板的一惊一乍，朝这边看一眼后继续用餐。

　　“叫什么叫？”金又菱蹿到后厨门口，手里的菜刀没来得及放下，举起来指着蓝玫玫警告，“锅都要干了你上不上菜？”

　　说完又匆匆回到后厨切菜。

　　“小兔崽子，别让我再听见你说这句话！”蓝玫玫压低声音，双手用力捏了捏金瑞之的脸颊，末了把她推到楼梯口，“电脑在我房间书桌上，密码我生日加名字首字母缩写，自个儿去拿。”

　　“我……”

　　“别跟我说你连我生日都不知道！”蓝玫玫边走边甩来一个眼刀。

　　“知道……”金瑞之叹气，她想道歉来着，这问题太冒犯了，即使蓝玫玫和她关系不错，也不该贸然问出口。

　　“怎么了？”耳边传来萧烺的声音。

　　他刚进店，把书包放门口收银台的椅子上，还没拴围裙就撞上蓝玫玫杀伤力极强的眼刀。

　　“没事，我就跟玫玫姐借个电脑，搜搜班会需要的资料。”金瑞之的语气蔫蔫的，背上的书包像装了大石头，用力把她往下压。

　　但她迅速调整好状态，转移话题问：“要不要上楼一起讨论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