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酵母时光》蔚尼

8、08

　　Chap.08

　　第8章

　　“金又菱，你怎么这么棒！”

　　金瑞之深得蓝玫玫真传，双手揉面团一样搓搓金又菱的双颊，像老师在看门下的得意弟子。

　　金又菱现在还有点懵，问：“这算不算歧视？”

　　金瑞之嘴上抿着笑，歪头凑近金又菱，一会儿又歪到另一边，凑得越来越近，直到金又菱反应过来，女儿这是第一次叫她全名。

　　金又菱用食指把金瑞之的脑袋戳远，收好手机耳机，起身回房间前嘴角扬起一抹笑：“没大没小，不问你了。”

　　金瑞之决定给金又菱脱敏，又叫了十遍她的全名才心满意足回房间睡觉。

　　……

　　不管同学们有多小心避免在萧烺面前谈论同性恋以及他的身世，公众号和校园墙上的舆论仍在发酵，演讲是导火索，再次将萧烺推向舆论的漩涡。

　　而4班讨论的重点是，潘童作为副班长，本可以拒绝萧烺的演讲的报名，却偏偏答应了。

　　金瑞之坐倒数第二排，听见前排班长张羽琪向同桌叶涵儿吐槽：“他这样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的，早知道不请假了，副班长不行，还得是我这个正班长啊。”

　　张羽琪请了两天假，期间所有班级事务由潘童代管，他执行敢敏命令的积极程度堪比工作狂。

　　叶涵儿也义愤填膺：“那天他直接点名让之之上，真不知道哪儿来的官威。”

　　“什么？”张羽琪瞪圆双眼，转向后桌的金瑞之，上身靠在金瑞之桌上，“之之，他真欺负你了？”

　　金瑞之惊讶话题中心竟迅速转移到自己身上，不过能理解张羽琪和叶涵儿为什么替她说话，她们都当过她的同桌。

　　这算欺负吗？

　　金瑞之正犹豫该如何开口，谷曼突然抬头说：“真的。”

　　说完感受到金瑞之讶异的眼神，迅速埋下头，继续看书。

　　“这臭小子，”张羽琪撸撸不存在的袖子，像下一秒要去打群架，“连着欺负俩，我不在他就是这死样？”

　　“对呀。”叶涵儿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说。

　　“老班咋想的让他当副班长？”张羽琪愤怒，但无法改变既定事实，敢敏就是怕她一个人管理不过来才设副班，谁曾想副班比正班用起来还顺手。

　　金瑞之瞟一眼教室对面的潘童，他在认真核对什么表格，并不知道这边正对他激情控诉。

　　忽然，肩膀被人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如果不是金瑞之转头，甚至不知道有人在点她肩膀。

　　萧烺微微俯身靠近她，说：“敢老师让去一趟谈话室。”

　　“我也要去！”张羽琪噌地弹起来，打算找敢敏说说取消副班的事。

　　叶涵儿是体委，力气大，扣着她肩膀硬生生把她摁回座位上：“消停会儿吧祖宗，找了这么多次老班采纳你任何意见了吗？都是快成年的人了，你得面对自己的实权早已被架空的事实。”

　　张羽琪气鼓鼓地喝了口水，定定呆在原地。

　　金瑞之之前不想换同桌也被敢敏否定，如果不是萧烺自愿申请不换，现在她身边坐着的人就不是谷曼，而是已经换了好几个，所以能理解张羽琪的愤怒。

　　她跟着萧烺来到谈话室。

　　谈话室在办公室隔壁，专供师生交流谈心，实际上多数时候是学生考砸被老师拉过来训，金瑞之这是第一次来。

　　进门前，萧烺小声对她说：“敢老师让我和你一起来。”

　　金瑞之停下步子看向他，萧烺目测一米八的大高个儿，站在自己面前却没有压迫感，相反，他眼里的担忧像蓄满的泪水快要溢出来，好像金瑞之即将带领士兵奔赴战场杀敌，而他作为运筹帷幄的军事，提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在担忧什么？在害怕吗？

　　“你知道她要谈什么？”金瑞之永远这么坦率直接，有疑问就及时问，敢敏还说过这是学好数学不可或缺的品质。

　　萧烺不擅长撒谎，尤其对面的人是金瑞之，他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猜是演讲的事，还有我……我的事。”

　　金瑞之了然，像是有读心术，追问：“所以？”

　　“所以等会儿敢老师如果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你不要考虑其他因素，直接拒绝就好。”

　　听起来敢敏像无恶不作人面兽心的邪恶教师。

　　金瑞之有了上次和她对峙的经验，没那么害怕了：“放心，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受委屈？倒是你，等会儿别被她的气势吓倒，留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啊。”

　　萧烺不禁绽开一抹笑，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眼前的人。

　　金瑞之适合当领袖，总能让他感到安心。

　　吱呀一声——

　　金瑞之推开谈话室的门，本以为会对上敢敏犀利的眼神，没想到敢敏竟趴在桌上睡着了，听到门响才抬头，抄过桌上黑框眼镜戴上，理理睡得凌乱的空气刘海，额头上还有手肘压的一道红。

　　“来了？坐。”敢敏的语气不像平时那般强势，多了几分柔和，她示意两人身后有椅子。

　　金瑞之和萧烺找椅子并排坐在敢敏面前，两军交战，一方刚睡醒。

　　“要不我们先回，你再睡会儿？”金瑞之指了指被关上的谈话室的门。

　　说实话，她真觉得敢敏挺拼的，平时中午不休息，只要想请教问题，就一定能在教学楼找到敢敏。不过此时这关心的话听起来像是挑衅。

　　敢敏：“油嘴滑舌。”

　　敢敏习惯了和金瑞之的相处模式，偶尔互相看不顺眼，偶尔互相吐槽，但该问题该解答，两人都不会因发生口角而停止，闹归闹，学习最重要。

　　金瑞之倒是认可敢敏对她的评价，蓝玫玫喜欢逗她，她喜欢黏着金又菱，三人在店里经常开玩笑，这是她性格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在她油嘴滑舌的开场白下，谈话室内的气氛逐渐缓和。

　　敢敏开门见山，拿起桌上厚厚一叠纸张，有些是信封，“这是周一演讲后我收到的投诉信，我看了监控，有学生趁我去洗手间进办公室放我桌上的。”

　　什么？

　　投诉信竟然投给本人？

　　金瑞之和萧烺对视一眼，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放信的人应该既害怕敢敏，又想控诉她，所以才会趁敢敏上洗手间动手。

　　“知道是哪个班的吗？”金瑞之问。

　　敢敏没回答。

　　有其他班的，也有4班的。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班上孩子对她的控诉，原来她们并不怕自己，心里的厌恶甚至憎恨竟如此强烈。

　　“是关于‘我是同性恋’吗？投诉你让我进4班？”萧烺大概能猜到信里的内容。

　　怕什么来什么。

　　敢敏看向萧烺，没有正面回答，相当于默认：“信的内容不重要，我知道公众号和校园墙上对你的争议很大，这也是我找你们两个过来的原因。”

　　终于要开训了吗？

　　金瑞之竟有些激动，她早打好了腹稿，不论是先训她拒绝演讲让新同学陷入风波，还是先训萧烺死犟非要演讲，她都有理由反驳。

　　没想到敢敏接着说：“不是要训你们，是想请你们帮个忙。”

　　“啊？”金瑞之和萧烺异口同声，转头看向彼此。

　　已经做好了冲锋陷阵的准备，敌方却突然缴械投降？

　　不过金瑞之马上反应过来，敢敏在班里的形象都是严厉的，不容辩驳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软下来求人，何况求的还是自己学生。

　　“什么忙？说来听听。”金瑞之感觉师生身份瞬间对调，她才是敢敏的班主任。

　　“下周三的班会课正好轮到你们组，我想让你们做一个关于同性恋的主题班会。”

　　等等。

　　致远规定班会课由学生自己主持，主题自选，形式不限，只有学校下发特定班会主题才由班主任主持，总体来说自由度很大。

　　学生最了解学生，因此班会课不会围绕过于宏大的命题展开，也不会上成枯燥的德育理论课，学习已经够累够枯燥了，班会课应该是放松的，分享爱好，玩玩儿游戏，劳逸结合。

　　而现在，班会要围绕“同性恋”展开？

　　萧烺没说话，明白为什么要叫上金瑞之了，她是组长，自己是这个主题的“中心人物”，他们需要配合。

　　金瑞之也明白了敢敏的用意，不过还是忍不住吐槽：“老班，也许娱乐工作者比教师更适合你，你真会抓热点。”

　　敢敏垂下眼：“我想过自己主持，但只会说教，没你们自己主持效果好。如果上报学校，事情会怎么发展不好说，所以我想先在4班试点。”

　　两人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学校不会针对个别学生展开教育，校领导应该会批评敢敏一顿，让她加强对班级的思想教育，不会在全校范围内谈及这个话题，就算会，也只是走个形式，毕竟相比于个别学生所遭受的霸凌和辱骂，高考的最终分数更重要。

　　敢敏要尝试一种新的教育模式，但主导者不是她。

　　敢敏眉头紧锁，继续补充：“我明白这个话题做起来很棘手，刚开始并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开展，甚至问了我本科时期的实习老师，她说她也没遇到过班上有孩子是这种情况，不过最后还是建议我让学生来试试，所以我才说请你们帮忙，我一个人无法完成。”

　　敢敏很少向学生展露情绪和弱点，可现在她在示弱。

　　也许金瑞之说的对，她的教育理念真的不对。

　　金瑞之静静听她说，心情复杂，但作为要策划这节班会的组长，她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要问清楚。

　　“萧烺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萧烺：终于注意到我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