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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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升迷迷糊糊的从椅子上醒来。
他眯着眼，朝着陌生的天花板皱眉发了会呆，半晌才回想起自己还在网吧里。
现在是早上六点多，网吧里大部分人还都趴在桌上，几个歪倒在椅子上，只有那么零星几个不要命的还在坚持打着游戏。
陈升把压麻了的胳膊抽出来，整个人瘫在椅背上。
在这破地儿窝上一晚，陈升觉得头晕脑涨，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他脑袋上还带着耳机，面前的电脑还亮着，显然是开了一晚上。
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脖颈，刚想坐起来，身上什么东西忽然滑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很轻的闷响。
“嗯？”
陈升顺着声音看去。
一件有些脏了的白色外套可怜的堆在他的脚边。
刚起床陈升脑子有些迟钝，他盯着地上那坨衣服看了半天，昨晚的记忆才慢慢浮现出来。
其实陈升本来是打算玩到五点就回家睡觉的，不过四点多的时候实在撑不住，说闭眼先眯一会，结果这一眯就眯到了天亮。
而这件衣服，陈升半梦半醒间记得，是周祈走前给他盖上的。
“……”
陈升盯着外套沉默两秒，弯腰一把抄起来，胡乱叠了两下塞进怀里。
去学校还给他就是了。
回到家，陈升累的一下子倒在床上，静了一会才想起昨晚吴盛言的事情。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吴盛言那栏安安静静。以之前的经验，八成是他妈又把他手机没收了。
陈升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向下翻，突然瞥见周祈的头像上冒着个红点。
点开，只有两条信息:
凌晨4:45
【祈】:衣服给你，我先走了。
以及一张照片——
照片是以俯视的角度随手拍的，有点模糊。照片里陈升窝在电竞椅里，闭着眼，头倒在一边，耳机被他蹭的歪在脸上，而他身上安安稳稳盖着一件白色外套。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搞笑。
……
靠！
一股羞耻感冲上陈升的脑门。
他自认为在别人面前睡觉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因为睡着后是无意识的，自己会无意识做出很多傻逼的动作。
而自己这种傻逼样被周祈看见了。
这货绝对把这张照片当做他的新的把柄…
他指尖发力，几乎要把屏幕戳穿：
【陈升】:？
【陈升】:删了。
……
等了三分钟，对话框里死寂一片，估计是在睡觉。
一想到自己的丑照正安然躺在对方的手机里，而罪魁祸首可能还睡得正香，陈升就气得牙痒痒，一股无名火窝在胸口，烧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愤愤地又砸过去一句：
【陈升】:周一你等着。
依旧无人回应，这种沉默让陈升觉得满腔怒火全砸在了棉花上，丝毫不解气。
关上手机，陈升的视线落在了床边的那件外套上。
心里那股没发泄出去的邪火蹭地又冒了上来。
他盯着那件衣服，眉头一皱，猛的从床上爬起来，一手将衣服拎起来摊平在床上。
然后……
突然对着衣服打起了拳——边锤边把衣服想象成周祈。
每在衣服上锤一下，那股独特的茉莉香就混着浸了一晚上的烟味扑在陈升的脸上。
这味实在怪的慌。
果然，讨厌的人连身上的味道都是讨厌的。
连锤了十几拳，陈升的气总算是消了些。
停下动作，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智障…
小学生么我是？
幸好这是在家里，要是现在有人在边上看着的话，肯定会认为这人是精神病。
陈升有些尴尬的挠下脸，弯腰拽起床上那团皱乎乎的衣服转身进了阳台，用力甩进了洗衣机。
第一节课后的班里睡到一片，整个屋里死气沉沉，要不是现在是早上，这一推门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停尸房呢。
陈升半睁着眼，靠在椅子上，看着这壮观的集体“躺尸”。
这四十五人就剩他一个“独苗”还醒着，不是因为他多有毅力，而是因为他第一节课已经睡够了，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班里安静的很，就是身后的吴盛言会时不时打两下呼噜。
陈升打了个哈欠。
今早一进班门，陈升就看见吴盛言就和超市门口漏气了的充气人一样，软趴趴瘪在桌子上。
果然没出他所料——吴妈妈不仅收了他的手机，还撂了狠话：“下回再考不上四百分，这手机你就别想要了！”
上课前吴盛言罕见的带上了眼镜，信誓旦旦:“从今天起，老子为手机而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结果上课还不到五分钟，这货的脑袋就已经沉到桌子底了。
六月份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奈何穷逼学校不给他们装空调，只能用教室里那四个年龄可能比他们还大的老旧风扇勉强度日。
很幸运，陈升座位上方就有一个。虽然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好位置，但说实话，扇久了不仅冷，还会有些头晕。
说起冷。
陈升搓了搓胳膊，整个人忽然一顿，下意识朝桌洞里看去。
周祈的外套还塞在书包里，衣服的一角还从没拉紧的书包里露了出来。
想起前天晚上受的气，陈升立马就清醒起来。
账还没找他算呢。
他拽起书包刚要起身，啧了声，又慢慢坐了回去。
周祈……几班来着。
陈升皱眉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无果。最后还是选择转过身，把吴盛言拍了起来。
“哎，你知道周祈是几班的不？”陈升压低声音问道。
吴盛言次着脸抬起头，眼睛都还没聚焦:“啊？”
显然没听清，陈升只能重复道，“你知道周祈是几班的不。”
吴盛言抬着头愣了会，“好像，是一班的。”
得到答案，陈升重新拿起书包站起来，用手拍了拍吴盛言的脑袋，“哦，睡吧。”
走廊上人不多，阳光落的肆无忌惮。陈升背着书包，无暇顾及窗外盎然的风景，满脑子都是自己那张照片。
高二年级就在他们楼上，陈升对这层并不陌生，但他活动范围一般都是在沈不败所在的七班，一班他还从未踏足过。
之前路过时他朝里面看过几眼，一个个埋头苦学，很符合陈升印象里尖子班那群死学习的书呆子形象。
可就在这么个“呆子”班里，却有周祈这么一个人，让陈升对尖子班的滤镜破碎了一点。
上到二楼，抬眼便是一班。
陈升突然有些苦恼，因为他在一班除了周祈，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想找人帮忙叫一下，结果发现自己光站在那，路过的人就会自动远离他两米。
陈升烦躁的挠挠头。
谣言害人啊！
就在陈升发愁时，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径直往他这边走来。
何佳文刚上完厕所，第一节课有点犯困，为了不耽误课程，只能硬撑着，现在他只想回教室睡上一觉。
走着走着，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按了一下。
“嗯？”他疑惑转过头，看清脸后，何佳文的困意瞬间消了大半。
面前的人小半张脸隐在棕黄色的发丝下，一双眼睛半垂着，正冷冷的盯着他。
那人张口:“帮我把你们班周祈叫出来。”
何佳文一怔，连忙点头:“啊，呃？啊好的！”
窜进班门他才猛的回过神，刚才那个人好像就是陈升……
最后一点困意也消失殆尽。
一件事猛地撞进他脑子里：
上次被叫去打游戏时，听说有陈升本来就不是很想去，结果周祈刚才还说没时间，一听有陈升在，立马来劲了。
结果还给人家得罪一顿……想到这，何佳文忽然被闪电击中般。
“他，不会是来找周祈事的吧……”
何佳文迅速的回头看了眼门口阴森森的陈升，咽了咽口水。
“不会吧。”
周祈正坐在桌子前,一手撑头写着作业，余光里一个人影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周祈！”何佳文压着声。
“嗯？”周祈抬头。
“我操都说了不要让你没事招惹这些人，你看来找你了吧！”何佳文一脸焦急，比周祈还担心，好像被找的不是周祈而是他。
“什么？”周祈歪了歪头，朝门外看去。
周祈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门外，他一眼就看见了靠在窗台上脸色阴沉的陈升，不禁笑了一下。
何佳文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着:“要不，你不出去了，我给他说你在睡觉？”
周祈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没事，他只是来找我‘算账’而已。”
？
何佳文懵了，大哥你脑子没病吧？你听听你在说什么，“没事”和“算账”这两个词是可以放在一起的吗？
但是人家执意要出去他也拦不住，只好又不放心的说:“你要被揍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叫老师的……”
周祈无奈笑了笑:“真不盼我点好？”
周祈跨出班门，陈升也站直了身子。
一个云淡风轻，另一个剑拔弩张。
本来人就不多的走廊这下子更没人出来了。
陈升抬眼盯着面前的人，周祈微微低头，正对上他的视线，那表情坦然得让人火大，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朋友找他聊天而已。
“那晚睡的怎么样？”周祈率先开口。
“不怎么样。”陈升语气不耐。
“嗯，看出来了。”周祈略带调侃，“让我窝在椅子上睡一觉我也吃不消。”
陈升不想多和他废话，直入主题“别打岔，我来找你说事的。”
“什么？”周祈问。
“少装蒜。”陈升眉头皱的更紧，“照片删了，衣服再还你。”
周祈眨了眨眼:“为什么？”
“啊？”陈升觉得这回答很匪夷所思，“因为很丑啊？谁会想让别人手机里有自己的丑照？”
“不丑啊。”
陈升:“…啊？”
“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周祈一脸理所当然，仿佛根本没意识自己说了什么。
“……”
陈升不自在的瞟了眼别处。
“嗯？”
周祈发现对面的人表情变了又变，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但脸却更臭了。
陈升张张嘴，原本准备好的狠话一下子都忘了个精光。
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
“你有恋丑癖啊？”
周祈被他这脑回路逗笑了：“哈？”
但他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和陈升相处的正确方式——这人吃软不吃硬。
没等周祈继续说话，陈升立马甩下肩上的书包，哗一声拉开拉链。
这举动给趴在门口偷看的何佳文吓了一跳，以为陈升要拿什么凶器。
好在拉链拉到一半，陈升的动作停住了。
他黑着脸往前逼近半步，几乎要撞上周祈的肩膀，声音压得低低的:
“你，你回家就给我删了，听见没。”
本来是句威胁的话，陈升却说的磕磕绊绊，毫无气势。
说完，他一把从包里抽出那件叠得乱七八糟的外套，胡乱塞进周祈怀里，转身就朝楼道快步走去。
陈升咚咚咚的下了楼，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着。
周祈没回班，站在原地朝楼梯口望了会，垂下眼看了看手里洗的白净的衣服。
那晚衣服上油腻的烟味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陈升身上常有的洗衣液味，就连周祈原本的茉莉花香也被一并盖了过去。
周祈指尖摩挲着布料，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此刻他的嘴角正微微扬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