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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鹿和草原上的霞光 ...

  •   这是公元1613年的夏天,蒙古科尔沁草原。
      湛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大草原浸透了令人眼前舒爽的翠绿,青草之间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闪耀着纷繁的色彩。
      远方马蹄声隆隆响起,大队骑着骏马,背着弓箭长矛的人打马飞奔,追逐着奔跑跳跃的野鹿。
      领头的是一名身材高壮的蒙古大汉,他的服色与其他人都不同,猩红色的披风在战马奔驰的风中猎猎作响。他瞄准了一头最肥壮的野鹿,开弓,放箭——
      箭支带着风声呼啸而去,准确地从野鹿双眼穿过,野鹿应声倒下。
      在众人的欢呼中,他们结束了今天的围猎,扛着大堆的猎物,启程返回。
      就在快到他们部落的范围的时候,有几个人突然大呼小叫了起来,接着所有人都开始叫着,然后手指着某个方向。
      大汉不满地想叫他们都闭上嘴,然而却下意识地顺着人们指的方向望过去。
      一看之下,他眯起了眼睛。

      那是一头漂亮得令人吃惊的白色母鹿。
      轻巧的身形,优美的头颈轮廓,白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独自站在一个小山坡上,见了人,居然都不跑。
      “王爷,是白鹿啊!”旁边的人悄声对大汉说。
      没人听说过草原上还有白鹿,鹿一般都是棕色或者黄色的。因此,这头奇异的动物成功地把大家给唬住了,没人敢动手或者出声。
      蒙古大汉名字叫做哈代,是科尔沁草原上一个中型部落——阿巴亥部落的首领。哈代才二十五岁,刚刚才从父亲手中继承了王位,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让自己的部落发展成为科尔沁部落那样的顶级势力——看啊,连草原都是用他们部落的名字命名的!
      哈代有很多老婆,但是只有他的大老婆察必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察必现在正怀着第四胎,近几天就是临盆的时候了,不知道是男是女。
      蒙古人喜欢白色的东西,白色的动物更是吉祥的象征,所以此时出现在山坡上的白鹿,让哈代不由得想得多了一点。
      “都不许动!我来看看它是怎么回事。”哈代在属下担心的眼神之中下了马,朝白鹿走过去。
      当他走到白鹿面前的时候,那头鹿温顺地靠过来,睫毛长长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然后低下了头,像是一个仆人对主人表示遵从。
      哈代惊讶极了,他试探性地把手放在鹿的脑袋上,白鹿一动都不动,随便他怎么摸自己的脑袋都不恼火。

      “王爷!!!!”
      远处有人大声吼了一嗓子,远远地只看到一个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人一骑。
      是哈代的王妃察必身边的武士。
      “恭喜王爷,大哈屯(蒙古贵族正妻为大哈屯,妾为小哈屯)生了一个小格格!”
      哈代愣了一下,突然觉得不对劲,自己的手不是放在白鹿的头上的么?什么时候,这种毛茸茸的感觉居然消失了?回头一看,那头白鹿居然,已经不见了!

      众人呆呆地看着这个超乎人们想象的事实。
      哈代最先回过神来,“额尔都,告诉我,格格是什么时候生下来的?”
      “就……就是刚刚啊……奴才是刚刚得到哈屯的命令,叫奴才出来找王爷报信的。”那个武士愣愣地说。
      “这……”哈代看看自己的手,静默了一下,突然仰天大笑,“大贵人,大贵人!有大贵人降生在我们的部落了!”

      就在哈代心急火燎地往营地冲的时候,本文的女主角宁玉正面对着令她很茫然的情况。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啥都看不见啊?——等等,手脚还能动……可是为什么伸展不开?感觉像是被用东西包裹起来了,而且还吊在半空中……宁玉死命挣扎起来,换来的是一种用不明语言发出的哼哼唧唧,很像是哄孩子的声音。
      等等……孩子?

      宁玉突然明白了自己这种在半空中晃荡的感觉是什么了——她成了一个婴儿,被人抱在怀里哄,裹住手脚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襁褓!
      刹那间所有的记忆都突然清晰了,宁玉记起自己破裂的婚姻,记起自己去英国旅游的细节,还记起了自己刚刚是从巨石阵的拱门中穿过……
      原来是这样,原来那个巨石阵有魔力的传说,是真的……

      宁玉不动弹了。觉得自己很茫然——这样一个魂魄孤零零地漂流到了异域时空,到底要怎么办呢?
      伤心什么的,倒没有多少,她的父母早在她大学的时候就去世了,老公么,前段时间刚刚踹了,估计韩嘉也没那个心思为“前妻”伤心什么的,就像她也一点都不会为再也见不到韩嘉而遗憾。
      公婆么……毕竟不是亲爸妈,而且自己是他们儿媳,又不是女儿,他们伤心也是有限的,而且理论上讲,跟韩嘉离婚了,公婆也就不再是家人了——虽说宁玉自己都觉得……这么想实在是很没有良心,可是也许是对韩嘉的恨意还没有完全散去,让她想起所有跟韩嘉有关的人的时候,都觉得他们真让人厌烦。
      姨妈是唯一的亲人,不过她有丈夫留下的遗产,有钱得很,下半辈子根本不用愁。
      唯一让宁玉忧虑的是,她的魂魄穿越了时空,那么她的身体呢?别第二天当地报纸报导“异国女子尸体神秘出现在巨石阵”之类的吧……那样姨妈非得疯了不可,最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让所有人都当她神秘失踪好了。
      细细想来,在那个世界居然已经快到了举目无亲的地步了。生平第二次,宁玉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所以……再重新开始一次,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左右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为什么不乐观一点呢?
      想到这里,宁玉放松下来,叹了一口气,按照过去的习惯,对自己微笑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看哪,她正对我笑呢!”
      哈代急火火地冲进蒙古包来看自己新生的女儿,传说中的大贵人,一看之下,果然没让他失望,虽然是红红皱皱的,跟猴子一样,眉眼之间却已经能看出些美丽来,而且不哭也不闹,现在,居然还对他笑起来!

      当然,这话宁玉是听不懂的。她只听到男人粗犷的大笑,似乎他很高兴。根据常理推断,大概是把自己的笑容给误解了。
      生完孩子的帐篷里,能进来的男人除了当下的父亲之外,绝对不会有别人。
      宁玉费劲地扭来扭去扭来扭去,试图伸出只手来摸摸那个男人——总得有点实际的触感表明存在吧,但是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肌肉是如此无力,挣扎了半天,只好放弃。反倒是那个男人估计是看见她扭曲的姿势,哈哈大笑着把她抱过来,狠狠亲了一大口。
      宁玉只觉得脸上痒痒的,还有点疼——这一把大胡子!
      但是这种触感又唤起了她儿时的记忆——那个时候爸爸也是经常这样亲她的,青青的胡茬扎得她哇哇大叫。回想起这些快乐的记忆,再想想自从爸爸妈妈去世了以后自己的日子……宁玉忍不住又苦笑了一下。

      哈代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所谓物以稀为贵么,他二十五岁,已经有三个儿子了,这是他的嫡长女,察必又是他的结发妻子,自然觉得稀罕得要命。
      “娜仁托娅,就叫她娜仁托娅吧,草原上的霞光!”哈代脱口而出一个他能想到的最美丽的名字。
      “娜仁托娅,真是个好名字。”脸上犹带着汗珠的察必大哈屯虚弱地笑着,怜爱地抱过刚出生的女儿,只觉得越看越像自己——察必当年可是草原上的第一美人。她不由得想象起将来她会长成一个多么美丽的少女——光是这种想象,就能带给一个母亲莫大的快乐。

      宁玉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叫做“娜仁托娅”了,她听着那一串一串的蒙语(对她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一串串音节,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语言),只觉得发晕——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代呢?

      这个问题等到她四岁以后才有答案,现在暂且不提。

      现在的问题是,宁玉终于体会到了当老幺的坏处——大家都把你当稀罕物围观。
      她上头有三个哥哥,大哥阿尔斯楞(意为“狮子”)十一岁(哈代老爹十四岁就结婚了,并且当年就生了儿子,实在是战斗力太强了),二哥巴尔斯(意为“老虎”)七岁,三哥布日格德(意为“雄鹰”)五岁。三个半大小子对于新出生的妹妹有着高度的热情,天天天往额赫(古代蒙语“母亲”,现代蒙语叫“额吉”)的大帐里跑,不仅捏她脸,把她搞到大发脾气才罢手,还对着她一遍一遍重复“阿哈”(蒙语“哥哥”,是现代叫法,古代怎么叫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发音,。宁玉一开始很茫然,但是联想到自己这辈子的便宜母亲天天跟自己重复“额赫”这个发音,她才很迟钝地意识到“阿哈”意为“哥哥”。
      真的要从头开始学说话了!!
      彻底地感受到了身为文盲的悲哀,宁玉在心底为自己说了一辈子的汉语默哀——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

      时间过得很快,娜仁托娅(宁玉)已经四岁了,她长得很结实了,蒙语水平相对同龄人来说也相当之高了,毕竟是大人的瓤,有心去记总比小孩子真正从无到有开始学强那么一些。
      至于汉语,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对自己悄悄说一说,不致忘得一干二净,免得将来十几年过去,自己会从一个汉族人真的变成一个纯正的、不会说一句汉话的蒙古人。
      另一个收获就是,她终于知道这是什么时代了!
      这是从两个方面判断出来的——第一,自己有奴才使唤,可见这是封建时代。
      第二,她有一天在外面乱溜达的时候,看见从老爹的大帐里出来两个发型很雷人的“当兵的”——这发型太眼熟了,脑袋几乎剃成秃瓢,只有后半部分留着俗称“金钱鼠尾”的小辫儿,还是上下两根!
      这是清朝前期的发型啊!

      宁玉原本一直以为清朝的发型就是大辫子一根的(受泛滥的清剧误导),但是某一天上网查了一下,才发现真相是如此的幻灭。
      清朝发型是经过演变的——前期的时候,脑袋几乎全秃,只有头顶靠后一点和后脑勺上有两根“鼠尾”辫,此发型持续了很久,一直到清兵入关才开始有所转变。
      中期,大约是在嘉庆往后,变成了“猪尾”,辫子剩下一根,比“鼠尾”粗,但还是非常之丑陋……
      后期,到剪辫运动的时候,才变成“牛尾”,但此时头发的面积也不过才占了将近两个巴掌大而已,至于电视剧上那种后半部分几乎都是头发的发型,史实是——还没等发展到那个地步,辫子就被剪掉了……
      在网上看到图片的时候,有两个感觉——
      第一,满人祖宗的审美观是属于外星的;
      第二,梳这发型的男人们太有勇气了!

      但是,两条线索结合,加上“满人跟蒙古人已经来往很频繁”这一条不知道准不准确的消息,宁玉粗略判断自己应该是处于“明朝后期”这一段时间。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很悲催的事情——既然满人的“后金”已经在兴起了,那么就是说,强力的满蒙联姻的纽带基本上已经形成了,自己又是蒙古贵女,那么就是说……自己将来肯定是要嫁给一个女真贵族的!!
      也就是说……要天天面对梳着这种极度考验人心理承受能力的发型的男人?!!
      宁玉,哦不,娜仁托娅,瞬间产生了自绝于人世间的冲动……

      虽然准确定位时空带来的打击很大,但是总的来说,娜仁托娅的日子过得还是挺快乐的——毕竟她现在才四岁,嫁人至少也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身为部落首领的嫡长女,给娜仁配备的奴才就有二十多个——身边两个乳娘,两个一等侍女,四个二等侍女,护卫三个,粗使奴才若干。娜仁真正体会到了一把贵族的生活,要说感受?她觉得很囧——三十多个人围着自己这一个小屁孩转,有那个必要么?上辈子宁玉就最讨厌人多,这辈子感觉整天都是人在自己眼前转悠等待自己分配任务,真是……太奢侈了,多么罪恶的腐败生活啊!
      但不管她怎么转弯抹角地提意见,也没见她的下人数量减少,娜仁无法了,只好想方设法找点事儿给她这五个侍女们做,好教她们别老用哄小孩儿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这是公元1617年的秋天。
      蒙古族是游牧民族,这一年的秋天,阿巴亥部落该迁徙了。因为这一片地区的水草已经不够丰美,养不活那么多的牲畜。
      娜仁这才体会到人手多的好处,她还小,东西还不多,二十多个人一齐动手,很快就把她的东西收拾好,帐篷扎起来捆在马车上,随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男人们骑马,身份高贵不便抛头露面的女人们坐在马车里。娜仁自然是跟着自己的亲妈察必大哈屯坐,附带老爹哈代的两个地位相对高的小老婆。
      小老婆就是小老婆,再怎么年轻貌美,再怎么得宠,跟正妻依然不是一个档次,见了大老婆还是要战战兢兢奉承的。
      娜仁对父亲的小老婆自然谈不上什么好感,但是要说讨厌却也不至于——又不是自己丈夫的小老婆。她是嫡长女,平常这些庶母见了她都是要行礼的,她需要怕谁来?所以她对父亲的小老婆们一向都是很客气态度很好的,虽然她其实不需要这样,但是,不要随便树敌么,谁知道哪片云彩上有雨呢?
      其中一个叫乌日娜的小老婆正怀着孕,看她明明脸色不太好却仍然强撑着不敢说的样子,娜仁有点不忍——这马车咣里咣当的,别给弄得流产了呀!
      娜仁盯着乌日娜看了一会儿,确定她确实是不太舒服,想了想,仰起脸来跟亲妈撒娇:“额赫,我们能不能停下来歇一会儿?马车好颠,真难受!”
      察必大哈屯对娜仁基本上是有求必应,一方面因为娜仁是自己的嫡长女,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娜仁一向乖巧嘴甜,长得又像自己,两方面综合,当然是可着劲儿地宠她。
      宠归宠,察必也不是傻子,她看见自己女儿看了那个乌日娜一会儿,然后就要求停下休息休息,哪还会不知道是为什么?
      对丈夫的小老婆,她没苛待过,但是也没有对她们多好,总之就是冷处理。蒙古人没汉人那么多弯弯绕,汉人礼教里,正妻对不是自己生的孩子也要待如己出才算是“贤良”的,蒙古人就没这种要求了。所以察必对丈夫的小老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对小老婆的孩子,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
      不过呢,这个乌日娜虽然年轻貌美,但是一向老实不出风头,更不恃宠而骄,察必对她的印象也还不算坏,再看她确实是脸色不太好,也深恐再走下去会出什么事,就答应了。
      车停下来了,娜仁跳下车去,叫候在车外的侍女把乌日娜扶下来坐一会儿,然后又打发了一个下人去找大夫过来看。
      乌日娜感激地看了看娜仁,娜仁朝她笑了一下,一溜烟自己跑去前面找父兄去了。乌日娜慢慢坐在铺了厚厚的毛毡的草地上,出神地看着娜仁跑走的方向,暗暗向长生天祈祷,希望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如果是女孩儿的话——能长得像娜仁格格一样漂亮,心地善良,虽是嫡长女又得宠,却也并没有自恃身份薄待庶母,反倒谦和有礼,实在是难得。

      要是宁玉知道乌日娜对她的评价,估计会撇嘴——“善良”神马的,离她没有十万八千里却也是个不短的距离。别的不说,单看她当初给韩嘉那一耳光的力道和她之后狠绝的作风,就知道她绝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恩怨分明是她的性格特点之一——君既无情我便休。而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更是她的人生准则。乌日娜跟她又没什么利益冲突,干嘛为难人家?而且就算是想为难也轮不到自己来做呀。
      不过她倒是打定主意,若是生个女孩儿的话,就要撺掇亲妈把这女孩儿抱过来养在身边才好,一来自己也有个伴儿,二来也借此提高一下这庶女的身份,将来好嫁得好一点,也给自己当个助力。
      娜仁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才几岁啊,着急什么?

      但是,历史和现实告诉我们,人生的成功与否,需要自己去经营筹划。娜仁明白自己无法抗拒时代的潮流,注定要嫁给女真或者蒙古贵族。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早开始暗中准备呢?要知道,资本积累得越多,将来择偶的时候选择面越大。

      她还真不是手足之情多浓厚——当然有是有的,但不是同母所生的就是要差一点——而是纯属很实际的考虑,所谓宗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姻亲的地位也直接关系到利益的分配。
      不嫁人什么的,那是不现实的,虽然宁玉对爱情婚姻不抱希望,但也抹煞不了她现在是联姻价值巨大的蒙古贵女之一,这婚,是一定得结的。
      自己将来嫁的估计不是蒙古部落首领就是女真的大贵族,而众兄弟姐妹的婚姻若是都能进入最高级的层次,这一大串势力盘根错节,自己的娘家就会兴旺,一环扣一环,娘家兴旺强势,自己日后才不会受委屈,不管未来丈夫娶多少个小老婆,都不会动摇自己的地位。
      所以,与其做鸵鸟状不考虑未来,还不如从现在就开始一点一点尽自己的努力把环境经营得好一点,总好过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没有资本。
      宁玉也不是小孩子了,赌气的事情她是不会去做的。
      当下打定了主意要多跟在父兄身边长点见识,说不定还能蝴蝶一把某些事情。最重要的是,车子快把她颠死了,坐在车里也快要闷死了。

      “娜仁要骑马娜仁要跟大哥一起骑马么,要不大哥就一起坐车!!!”
      撒娇这玩意儿,只要舍得下脸皮,就能成功一半。长到四岁,天天被三个哥哥娇宠着,娜仁玩这一手很熟练了,老爹是王爷,估计不会亲自抱着自己骑马的,这样身为嫡长子的大哥就是最好的选择,当下软磨硬泡抱住阿尔斯愣的脖子就是不撒手,大有“你不答应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阿尔斯楞十五岁,虚岁十六,已经成了亲,而且老婆还怀了孕(娜仁不得不感叹:蒙古男人就是彪悍!)快要做父亲了,所以他已经被当成有发言权的男人来看待了。估计是移情作用,他现在看到粉嫩一团的小孩子就喜欢。
      此刻这个自己一直宠爱的胞妹这样歪缠,他虽不想抱着个奶娃子骑马(他走在很靠前面的地方,抱小孩子会很丢脸……),只是看娜仁这样撒娇发嗲,他哪能招架得住,当下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不得不看着父亲,希望能得到指示。
      没想到哈代非常之溺爱女儿,“你妹妹要骑马,你带她骑马就是,看我做甚?正好你去你媳妇那里照看一下,娜仁累了就让她进车里好了。”
      阿尔斯愣无奈,只好把娜仁放上马背,自己牵着马走到后面老婆那里去了。
      娜仁坐在马背上,悠然自得,晃晃悠悠的感觉比坐车好了不少。蒙古人么,不论男女,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娜仁前一阵子刚刚被侍卫教着学了骑马,虽然骑的还是匹马驹,而且脚还够不到脚蹬,但是两腿紧紧夹住,坐稳了不掉下来还是没问题的。

      走了三天,才到达了他们的新驻扎地,科尔沁草原的东部,据说,离女真部已经很近了。
      隔着不远的地方,竟然就是蒙古第一大部落科尔沁旗的驻地。这一片是水草丰美之地,科尔沁前两年就迁来此处了。

      当天晚上,科尔沁部的人就来相请,邀请哈代带着孩子晚上去他们那边吃烤肉喝马奶酒。这样带着诚意的邀请一般是不能拒绝的,所以哈代就带了浩浩荡荡的侍卫和自己四个孩子,还有大老婆一起去了。

      这天晚上对于娜仁托娅来说具有历史性的意义。
      因为这一晚,她认识了三个未来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吴克善,海兰珠,布木布泰。
      三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被大人介绍给娜仁的时候,娜仁的灵魂都要再一次出窍了。
      ——未来的科尔沁王爷,未来宠冠六宫的宸妃,还有……还有未来那位鼎鼎大名的孝庄太后!……这日子还能更销魂一点儿么?

      娜仁动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压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有模有样地跟那三个人互相行礼。之后便按照大人们的意思规规矩矩地围着篝火坐到一起,准备进行更深的交往。
      跳动的火光映得他们的脸似真似幻,娜仁恍惚之中有种错乱之感——她,在这里,跟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坐在一起,准备交朋友。
      几个人都是初识,所以就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问着对方的年龄喜好什么的。吴克善比他们大两岁,但是也不过还是正太一枚;海兰珠比娜仁大一岁,布木布泰则跟娜仁同岁,只是生日大了将近四个月。
      娜仁仔细地看着,吴克善没什么出奇之处,典型的蒙古男人长相,身材壮实,看得出将来又是一代超级种马;布木布泰么,她还有一个比她本名更出名的昵称——大玉儿,不愧她未来满蒙第一美人的称号,现在还没长开,就看得出将来的大方艳丽的样子了,最关键的是,这种艳丽是符合满人和蒙人的审美观的。
      其实若是说真的,按照娜仁的眼光,海兰珠比大玉儿要更好看一些,可她带着一股江南美人的忧郁柔弱气质,恐怕不符合北方游牧民族的审美观——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没轮到她被称为“满蒙第一美人”吧?其实“大玉儿”应该是她的称号才对,因为“海兰珠”在蒙语里意思就是“玉”。
      生不逢时啊!要是换到乾隆那个钟爱柔顺汉妃的皇帝的后宫,估计海兰珠能成为不得宠的蒙妃中的例外——当然,人家未来可有大大的一把风光日子过……虽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哈哈。
      娜仁看着这三个人,魂游天外,直到烤肉的香味钻进鼻子里,她才回过神来。

      大约在推杯换盏的豪饮之中,哈代和科尔沁王爷寨桑达成了某种双赢的协定,在篝火晚会结束的时候,他看上去很是得意志满。
      娜仁的收获则是交到了三个新朋友——来日方长,估计以后他们和科尔沁会常来常往,有的是时间深交。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白鹿和草原上的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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