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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桌布下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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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泊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迪,耳根红得发烫,偏偏脸上还要绷住那副冷淡表情。
他喉结滚动一下,声音硬邦邦地从牙缝里挤出来:“没有。”
阮宁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他非但没退开,那只原本按在书架上的手反而悄悄滑了下来,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庆泊屿紧握成拳的手背。
“是吗?”阮宁歪了歪头,语气无辜,动作却大胆得很,“那学弟的手怎么握得这么紧呀?手心都出汗了哦。”
庆泊屿浑身一僵,感觉被碰触的那一小片皮肤像过了电。
他眼睁睁看着阮宁那只“作案”的手继续不老实地往上移,目标似乎是他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就在那不安分的指尖即将碰到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时——
庆泊屿猛地出手,一把抓住了阮宁那只“罪恶”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将对方纤细的手腕牢牢扣住,但力道不重。
“没收作案工具。”他垂下眼睫,看着被自己抓住的手,声音比刚才更低哑了几分,努力维持着冷静的语调,但微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心绪。
阮宁被抓着手腕,也不挣扎,反而顺势将身体的重量往前靠了靠,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庆泊屿的手臂上。
他仰着脸,奶茶棕的卷发蹭到了庆泊屿的下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和得逞的笑意。
“那我要怎么吃饭呢?”他眨眨眼,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手都被你没收了。”
庆泊屿:“……”
他被这理直气壮的歪理噎了一下,看着眼前人近在咫尺的、带着狡黠笑意的脸,心里那股又甜又痒、又无奈又悸动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时候还想着吃的?
他在心里无奈又宠溺地嘀咕了一句。
抓着手腕的指尖却极轻地摩挲了一下对方腕间细腻的皮肤。那里传来的温热触感和脉搏的跳动,让他心跳得更快了。
“……我喂你。”鬼使神差地,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住了,耳根瞬间爆红。
阮宁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的笑意漫开,像春风拂过湖面,漾开层层涟漪。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任由庆泊屿抓着自己的手腕,然后踮起脚尖——
用自己光洁的额头,轻轻碰了碰庆泊屿的额头。
一个短暂、亲昵、不带情欲却充满安抚和亲昵意味的触碰。
“好啊。”他退开一点,笑容明亮,“那我等着。”
说完,他手腕轻轻一转,就从庆泊屿瞬间放松的力道里滑了出来,反客为主地勾住了庆泊屿的手指。
“不过现在,”他晃了晃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拉着还在宕机状态的庆泊屿往外走,“还是先去找那本根本不存在的书吧?再待下去,管理员真要来了。”
庆泊屿被他拉着,手指被对方微凉的指尖勾着,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点温软的触感。
他看着阮宁雀跃的背影,感觉自己像个被牵着线的木偶,心甘情愿,无力抵抗。
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悄悄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傻乎乎的弧度。
完了。
他想。
这下,真的彻底栽了。
两人到底还是没去找那本“不存在的书”,而是被阮宁拉着,出了文科图书馆,穿过光华楼前的草坪,一路溜达到了北区后街。
初冬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路边的梧桐枯叶打着旋儿。
阮宁熟门熟路地钻进一家挂着“老巷牛肉面”招牌的小店。
店面不大,就开在国定路边的居民楼底商,正是饭点,坐满了附近的学生和居民,空气里弥漫着骨汤的浓香和辣子的焦香,充满了烟火气。
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阮宁用上海话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点了两碗招牌红烧牛肉面,加辣,额外要了份兰花干和一份素鸡。
“这家店我大一就发现了,”阮宁抽了双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庆泊屿,“比食堂的强,肉给得实在。冬天吃一碗,能从北区暖和到南区。”
庆泊屿接过筷子,指尖不经意碰到阮宁的,又是一阵细微的电流感。
他低着头,目光落在面前略显斑驳的木桌上,听着耳边嘈杂的市井人声,鼻尖是食物和阮宁身上淡淡蜜桃香混合的味道,有种不真实的热闹和温暖。
等面的间隙,他拿出手机,指尖无意识地刷着旦苑(复旦大学校内论坛),视线却有些飘忽,心思显然不在上面。
他还在反复回味刚才在图书馆书架间发生的一切——那近在咫尺的呼吸,那带着蜜桃香的触碰,那额头相抵的温软,还有……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我喂你”。
太没出息了。他心里唾弃自己,但嘴角又忍不住想往上翘。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面上、虚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忽然感觉到一点细微的、温热的触感。
他低头。
只见阮宁的手不知何时悄悄挪了过来,食指和中指模仿着小人走路的姿态,正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沿着他的大拇指边缘“攀爬”。
指尖柔软,带着人体的暖意,那痒丝丝的触感顺着皮肤直窜心底。
庆泊屿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
!!!老婆居然……在玩我的手?!
这个认知比任何直接的触碰都更让他心跳失序。
那只“作案”的手指仿佛带着电流,每“走”一步,都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跳舞。
他想动,又不敢动,怕惊扰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只能僵硬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任由那两根作乱的手指在他手背上“探险”,从拇指爬到虎口,又沿着手背的骨节缓缓上行。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了,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心里像有一万只蝴蝶在扑腾。
终于,那两根手指停在了他冰凉的手腕内侧。
阮宁的指尖在他腕骨上轻轻按了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忽然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真实的讶异:
“庆学弟,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啊?”
庆泊屿还没从“手部探险”的刺激中回过神,闻言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声音有点干:“……外面冷。”
“面馆里可不冷。”阮宁皱了皱眉,不由分说地,将他的两只手都拉了过去。
然后,在庆泊屿震惊的目光中,微微噘起嘴,对着他冰凉的手指,轻轻呵了一口气。
温热潮湿的气流包裹住指尖,酥麻的感觉顺着神经末梢一路蔓延到心脏。庆泊屿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在……给我暖手?
用嘴吹气?
这个认知比刚才的“手指小人”冲击力大了不止十倍。
庆泊屿感觉自己的脸颊、耳朵、脖子,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在疯狂升温,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
他看着阮宁专注的侧脸,卷翘的睫毛,微微嘟起的、泛着水润光泽的嘴唇,还有那小心翼翼吹气的样子……
我是不是个热气球?感觉下一秒就要飘起来了。
他在心里绝望地想。身体里像是灌满了滚烫的氢气,轻飘飘的,晕乎乎的,唯一的锚点就是被阮宁握着的、正在被温柔“烘烤”的双手。
阮宁吹了几口气,又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将他的手拢住,轻轻搓了搓,抬起眼问他:“好点没?”
庆泊屿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呆呆地点了点头。何止是好点了,他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阮宁看着他这副魂飞天外、满脸通红的模样,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虎牙闪闪发亮:“小学弟,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这时,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刚好端了上来,白雾氤氲,模糊了两人之间过于甜腻的空气。
“快吃吧,”阮宁松开他的手,把筷子递过去,眼底的笑意还没散,“再不吃,面要坨了。”
庆泊屿机械地接过筷子,指尖残留的温热触感和阮宁掌心的柔软似乎还在。
他低头看着碗里红油诱人的面条,第一次觉得,美食的吸引力,好像暂时比不过对面那个人一个带笑的眼神。
他夹起一筷子面,热气扑面而来。
心里那只热气球,还在晃晃悠悠地往上飘,怎么也落不下来了。
面条吃到一半,庆泊屿心里那只热气球终于稍微降落了点温度。他看着阮宁被辣得微微发红的嘴唇,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正小口小口喝着冰镇豆奶的样子,喉咙又有些发干。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他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没有擦自己的嘴,而是直接伸手,轻轻按在了阮宁的嘴角。
阮宁喝豆奶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沾到辣椒了。”庆泊屿的声音比平时低,动作却异常自然,用纸巾在他嘴角按了按。指尖隔着薄薄的纸巾,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唇角的柔软。
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完全不符合他给自己设定的“高冷”行为准则。但……感觉不坏。
阮宁眨了眨眼,随即眼底漾开笑意,也没戳穿他其实自己刚才已经擦过了,只是顺从地让他擦完,然后才慢悠悠地说:“谢谢学弟。”
“嗯。”庆泊屿收回手,指尖蜷缩了一下,将那张用过的纸巾捏进掌心。
他重新拿起筷子,却没了吃面的心思,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阮宁放在桌边的手。
那只手刚刚给他暖过,此刻正随意地搭在桌沿,手指细长,骨节分明。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他沉默地吃了几口面,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下周比赛,你们那个音频采样,有几个环境音我觉得可以再优化。”
“嗯?”阮宁抬起头,认真起来,“哪里?”
“比如地铁报站那段,混响太重,削弱了真实感。还有清晨菜市场的部分,人声和背景音的比例可以调整。”庆泊屿说着,身体微微前倾,用筷子在桌上虚画着,解释他的想法。
他的左手,却“不经意”地,从桌子下方,缓缓移到了阮宁那边。
然后,在阮宁专注倾听、毫无防备的时候——
他的小指,轻轻勾住了阮宁搭在桌沿的尾指。
阮宁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明显感觉到了手指被勾住,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看向庆泊屿。
庆泊屿却依旧一脸“严肃探讨学术问题”的表情,目光专注地落在桌面的“虚拟波形图”上,仿佛桌下那个悄悄勾人的手指不是他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跳得有多快。
阮宁看着他这副“表面正人君子,底下暗度陈仓”的模样,又看了看两人在桌下偷偷勾在一起的小指,忽然觉得好笑,又觉得心跳也有点乱。
他没有抽回手。
反而,在桌布的遮掩下,他的尾指也轻轻回勾了一下,缠住了庆泊屿的。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接上了刚才的话头:“你说得对,那段混响我回去再调。还有呢?”
他强自镇定,继续用平稳的语调分析着作品,桌下的手指却悄悄用力,将那只调皮回勾的尾指更紧地缠住。
“还有就是,”他抬起眼,终于对上了阮宁的目光,那双总是努力压抑情绪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阮宁的倒影,“决赛展示那天,我会在评委席。”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只有两人能听清:
“好好表现,阮宁学长。”
“我会一直看着你。”
这句话,既是鼓励,也是宣示。
在嘈杂的面馆里,在弥漫的食物香气中,在无人知晓的桌布之下,两根手指隐秘地交缠着。
而那个总是被撩到手足无措的Alpha学弟,终于第一次,明确地伸出了他的手,布下了他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