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六道骸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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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番外
阴暗的角落。
恶心的血腥味。
实验所的残骸。
墙角布满的蜘蛛网。
Rokudo Mukuro。
他用干涩的声音吐出这个名字，六道骸。
没有必要将名字告诉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总有一天会毁掉这里的一切。
实验所里的家伙都是会吃人的，掩藏在白色外衣下的真面目丑陋得叫人想吐。他们现在熟练地操控着机械，对着小白鼠们假装微笑。也许哪一天，他们就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噬。但是他也不怕，只会站出来送那些魔鬼去轮回。即使自己也灰飞烟灭。
我们都是被神抛弃的孩子。
不需虔诚地恳求上帝，妄想着得到救赎。
五岁的六道骸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愚蠢的好奇。
她微微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咬住他的一缕头发。也许她还咂了咂嘴，最终才发现头发的味道并不美味。那么近的距离让六道骸感到一些恐慌。好像下一秒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里面就会爬出一只巨型的怪兽来，狰狞地露出邪恶的笑容。
——它会吃了我。
其实六道骸的性格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恶劣的，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有些幼稚的小男孩罢了。虽然年幼的他已经看清了这个世界的肮脏，但终不过是片面的罢了。
他无法像多年以后一样，十分善于掩盖自己涌动的情绪，让人们无法感觉到自己的一点点恶意。所以当晚擅自自我介绍时，骸差点就要愤怒地叫出来了——你这个白痴。
被触碰的六道骸下意识握紧了右手边的三叉戟，如果晚做出一点点让他不满的事情，他就能立刻用那锋利的三叉戟准确无误地刺进她的心脏。可是她没有，所以骸也没有使用那近在咫尺的三叉戟。好像有些欣慰般，六道骸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晚毫不在意地向他袒露心胸。尽管他们之间并没有话题。
六道骸依旧迟疑着。如果交换名字，就等于是承认了对方为自己的同伴。举个例子，如果给饲养的宠物取了一个喜欢的名字，以后等它死了还是依旧忘不掉的。好像仅仅是多了一个名字，就添加了几十倍的执念一样。
晚是天籁的拥有者。骸记得她右眼上有一道细长的伤疤，因为在他之前，这个A区1号就大胆地参与了轮回之眼的实验。结果自然是失败，可是她也因此得到了天籁之音。晚总是古怪地微笑着，也不是一个把人命放在眼里的家伙。
这样一个恶心肮脏的人类，应该按照自己的计划完全抹除才对。可是六道骸发现自己竟然下不了手。所以一切的一切，从终于动容，说出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起，就完完全全偏离轨道了。
“一起走吧。”他是怀着多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样的话。六道骸伸出那只多余的左手，自信地微笑着。他微微扬着头，有微弱的光透过石缝射到他染血的侧脸上。他以为只要他想要，什么结果都可以得到。
被邀请的晚怔了一会儿，居然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拒绝了他的好意。
“さようなら”。
晚对年幼的六道骸说，永别了。虽然那时的他不知道，她想说的其实是“再见”。这一句日语产生了歧义。高大的建筑楼轰然倒塌，碎石的声音几乎将她的告别掩盖。可是他还是听见了。六道骸将世界都抛在脑后，只听到了她一个人微弱的声音。
骸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将自己的真心掏出来给那个人看，这种做法就是完完全全的傻瓜。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然后用一种平淡的语气，也说着，永别了。
他才没有哭。
……
日光透过树枝间的细缝，在小径上洒下碎影。可是他独自一人撑着下巴，坐在昏暗的黑曜乐园里，微笑着将自己与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生生隔绝开来。似乎还能隐约听到欢声笑语，他开始想象着那人穿着普通国中生的制服，红着脸向心仪的学长递上手工巧克力。
……所以他到底在妄想些什么啊。
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用偏长的刘海遮住自己的轮回之眼，笑着走向密林深处。六道骸其实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大约十年后再次见到完好无损的晚时，他有一点点的不愉快。因为她竟然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过得很好，甚至有了新的名字，获得了新生。
所以才要拒绝他吗？因为现在的草壁晚有了自己向往的太阳，她恐怕早就把黑暗中的六道骸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草壁晚和那些彭格列的家伙走得太近了，甚至把她隐秘的伤口露出来给那个云雀恭弥看。但是也不能够怪她呀，六道骸自己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抱歉啊，所以要伤害你。
六道骸感觉到脖颈被冰冷的锁链套住，终于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他利用了草壁晚的身体，与她的同伴们作战。忽然有些后悔起来，因为刚才的战斗，晚一定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看看他了。说不定是永别啊，我亲爱的晚。
那些想要说的话都梗塞在了喉咙口，最终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也许六道骸还是十年前幼稚的小鬼，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怕冷的。只要草壁晚能给予他一点点的温暖，就会莫名其妙地心满意足起来。
最开始，无关爱情。
只是野兽般的占有欲。
——你属于我。
——你只能属于我。
……
六道骸被囚禁在了复仇者监狱最底层的水牢，连声音和光都传递不到的地方。
他忽然觉得身体很冰，可是明明应该已经没有知觉了才对。他急切地想要看看那个被自己伤害的人，晚。六道骸胡思乱想着，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个词，万劫不复。对啊。他迷恋上一个人的温度，从此万劫不复。
六道骸走进自己创造的幻境里，期待着有一个人发现，然后与他一起在这里散步。这是如今被束缚在水牢里的他，唯一的兴趣了。也许草壁晚不会像以往一样摆出一副好脸色，而是不耐烦地问六道骸你这混蛋又有什么事。
到那时，六道骸便要完全发挥自己的厚脸皮，自己先凑上去。被推开也没关系。但也许这副笑眯眯的模样会变成自己无法揭开的伪装，草壁晚会因为抓不住自己的实体而生气，然后猜疑着他的真心，最终像那次一样独自离去。她会认真地说着，永别了。
六道骸又会变成孤身一人。
——Kufufufu，花吗？我喜欢的是国花，雏菊。又名延命菊。它的花语是隐瞒在心底的爱。不要笑我啊，其实我可是个羞涩的女孩子。我想你可能会喜欢凤梨，唔，让我想想……花语是完美无缺呢。哈，也许骸以后会变成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唔，完美的意大利绅士，应该会很有女人缘哦。
尽管那时年幼的他们都知道，想象的未来是根本不存在的。参与过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人体试验的孩子，今后怎么可能会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要么死去，要么为复仇而生不如死。
——完美……无缺。晚也会喜欢吗？
——唔，如果是我的话。只要是那个人就可以了。
不在乎外貌与地位，只要是那个人就可以了。那张稚嫩的脸带着有些羞涩的笑容，像是变了一个人。那时的晚也期待着，童话故事里那样美好的爱情。
那么，我亲爱的晚，你所等待的人是谁呢？他已经近在咫尺了吗？
六道骸轻笑起来，带着几分对自己的无奈。竟然不知不觉间就开始在意了呢。明明是同自己一样一样有着悲惨过去的人，怎么可以活得那么开心呢？连那个未来的彭格列家族首领也是这样，难道装成傻瓜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吗？怎么可以，完完全全把以前的誓言忘记呢？
——在一起吧，阿晚。
——我们……只有我们不可以吗？
晚……我亲爱的晚……
即使是毁了你，也想把你绑在我的身边。
一起堕落吧，然后轮回。
……
六道骸不是无情的D•斯佩多。
草壁晚也不是愚蠢的Wanda。
所以六道骸坚信着，他和晚不可能走上百年前那两个人失败的道路。与其开枪杀死自己最重要的人，骸宁愿将枪口对准自己，叫她愧疚，叫她忘不掉自己。呀嘞呀嘞，把阿晚默认为最重要的人了呢。
Wanda和六道骸都是等待的一方，但不一定都是受伤害的一方。
斯佩多是无情却装作有心，草壁晚却是有心但装作无情。这样下去的话终究会分开的啊，所以自己只好再努力一点点了。不仅仅只是同伴呢，草壁晚好像比城岛犬和柿本千种要重要呢。和库洛姆也不同，甚至想要逗一逗对方时心态也是不同的。
不过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像坎蒂丝和戴维那样，因为爱而做出一些偏激的事。
——我是想过的啊，杀了你这种事。
不可否认的是，他觉得Wanda真的很愚蠢。
也许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同样追逐着另一个人的自己。
最开始，他只是想要得到。
最开始，他只是不想失去。
——啊啊，我是知道的。晚其实是喜欢我的呢。
在摩天轮上吻她，并不是骸的本意。虽然现在这样说着，可是那一刻，他确实想要露出獠牙咬伤这只装傻的小兔子。不过最后他还是恶趣味地伸进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离开时只感觉到苦涩的味道。太苦了，好像舌头都麻木了。
六道骸觉得时间已经不多了，也许下一秒他或者她就消失了。
在并中后门口的告白，似乎也是注定的。六道骸在暗处看着那两个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有些不爽起来。原来白痴是会传染的，自己也变得愚蠢了呢。带着一半戏弄的想法，六道骸无比认真地说出了“我喜欢你”这句话。草壁晚显然吓了一大跳，也许只有她觉得时间充裕。
我们的时间还很多呢。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吧。阿晚真是越来越天真了。
由厌恶变为在意，再由在意变为独占欲。然后就开始想要得到完完全全的爱了。
六道骸和那些普通人一样贪心，他甚至幻想着在多年以后，牵着草壁晚修长的手，与她一起参观那些他喜欢的地方。这样可以让她迅速地了解自己，好像是完完全全走进了他的世界一样。草壁晚年幼时也误入过他的幻觉世界，那时她叹着气说，可惜没有光。
然后六道骸就在自己的世界中创造了光。
说回正题，六道骸觉得巴贝拉葡萄园不错。
巴贝拉葡萄酒的风格很多，可是晚好像不太喜欢喝酒。只是喝一点点葡萄酒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毕竟，酒是可以助兴的。六道骸想着，然后微笑起来。
也许路程会很漫长，他就早早地打算好，然后领着她在半路中进行愉快的野餐。装水果的篮子上要别几朵娇艳欲滴的雏菊花，要很新鲜很特别。他不会用幻术维持它的生命，只是会和晚一起聊着未来，欣赏着它最后的美妙。
即将凋谢的雏菊才最美丽，因为它不肯向命运弯下柔软的身躯。
就像她一样。六道骸相信，晚一定也会非常喜欢。
晚也许会露出惊喜的表情，像一个普通的意大利女人一般，沉醉与男友的浪漫中。她微红的侧脸显示出不错的心情，嘴角微微勾起，低声说，我等待的人就是你呀，骸。
现在，草壁晚就坐在六道骸的身边。虽然真实的她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眸。可是在幻境中，她感觉不到高烧的痛苦。晚红着脸解释的模样十分可爱，六道骸忍不住笑起来。
六道骸闭上眼，时间的齿轮好像一下子转到了多年后的场景：
鲜花。
白色教堂。
清晰的誓言。
带有余温的戒指。
现在的他又有了名为爱的理由绑住她。
即使死去，到了下一个轮回，她定将用天籁唤醒他的轮回之眼。
——我便可以在幻境中，说爱你。
似乎唯有这一点，真实不变。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六道骸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