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权后宫》安依

4、凤栖宸宫（4）

　　当初师父为了让她接任门主的位置，所使用的心机和手段，老死不相往来都是轻的。不知道那个老头有没有后悔过教出她这样一个徒弟，但是她呢，相当的后悔当初为了一串糖葫芦跟着那个老头上了天诀山，做了他的徒弟。
　　静静的靠在窗口，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儿——
　　五年前，
　　一袭白衣，仙风道骨，飘飘欲仙，银色的发丝垂在两侧，负手迎风而立。
　　“师父，说真的，杉儿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岳杉看着面前这个不过三十而立的男子，谪仙的气质加上俊美的相貌，觉得此刻他的笑容之中带着一股让人起火的挑衅。
　　玄天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不像其他的四个徒弟，岳杉没有显赫的身世背景，没有需要背负的东西。所以能够做到无欲无求。这一点是其他四个徒弟做不到的。
　　“我是天诀门门主，从师父手中接过它就注定了一生都要为它付出。母仪天下不像你想的那么的麻烦。”毫无悔意的话，让岳杉越听越觉得心里不爽。
　　“师父，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拘束的生活。我的答案和一年前一样。你再逼着我，我不介意离家出走一趟，你的武功又不是恢复不了，为什么急着要让我接管天诀门。”岳杉猛的出手攻向玄天，玄天笑着用两个手指夹住了她的剑。
　　岳杉不屈不挠的比划着，但是即便她的武功是玄天教的，即便玄天现在一点武功都没有了，对付岳杉还是和耍猴一样的简单，这个认识让岳杉悠然而起一种浓浓的挫败感。
　　打了小半个时辰，岳杉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面不改色的玄天：“总有一天，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臭师父，都不知道让她一下。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泛白。
　　君隐坐在她的跟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看着她瘆得慌。
　　“来多久了？”岳杉起身，披上了一件衣服。
　　“不久，看你在睡，没叫你？”君隐看着她梳妆打扮，然后自顾自的在一旁看奏折。岳杉这才注意到案前居然放着一大摞的奏折。“昨天晚上不会又没睡吧？”
　　君隐透过镜子看见里面睡眼朦胧的女人，却因着她这句话，有中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多事之秋，睡不着。”
　　“北月进犯的事情，你知道了？”看来也不用她说了。
　　“看来你也知道了。”君隐不意外，昨天晚上某个女人一进凤宸宫，御书房就收到了密报。
　　“你打算怎么处理？”岳杉既然怨恨着那个老头，但是却真真的把他的话听了进去，天诀门即便能够权倾天下，但是不能背叛——皇室。
　　天诀门的创始人便是皇室中人，因着一山不容二虎，便自愿退守二线，皇帝也够意思，让他做个无冕之王，所以天诀门历代门主必须遵守的第一条门规就是：“不得背叛皇室。”
　　这该死的门规，让岳杉伤透了脑筋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得不说在天诀门长大的她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被洗脑了。
　　“静观其变。”君隐低头批奏折，等到岳杉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皇帝了，只有一摞的奏折。
　　静观其变的结果是，半个月的今天，岳杉顶着她一向不爱的朝服和君隐并排坐在大殿之上接见北月的太子来朝。
　　君隐坐在她的旁边面无表情好像还带着几分的讶异和不安。
　　夜然行礼完毕，死死的盯着君隐的脸看，岳杉看着面前太子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轻轻的出声：“太子殿下，在看些什么？”回过神来的夜然看着大殿之上雍容华贵的女人，这个就是四哥心心念念的女人吗？好像不过如此。
　　“回皇后娘娘的话，听闻轩辕皇帝是个美男子，原是不信，今儿一见，名不虚传。”客套的话，虽然是恭维却还是让君隐的俊脸猛的沉下来。岳杉握住他的手，知道这个男人最不喜欢别人提及他那可以媲美花魁一样的女子容貌。
　　嫣然一笑：“依本宫看，太子殿下的相貌倒是比女子还秀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扮男装。”着重加强了一下女扮男装这四个字，夜然的神色果然因为这四个字而骤然突变。
　　退朝之后，君隐被岳杉拉到了一边：“不妨考虑考虑美人计？”
　　然后岳杉松开了君隐的手，带着两个宫女，双叶，还有蒙着面纱的双魅转身离开。
　　她不相信，
　　他没有看出来，那个夜然，分明是个女子。
　　等到晚上宴请的时候，太后因着和亲之事，赌着口气不愿意出席。大公主坐在一旁，木呆呆的，也不说话，两只眼睛死死的看着对面借酒消愁的礼部侍郎宋晗。大公主的心思她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公主这种身份，婚姻大事往往比起平民百姓更加的身不由己。
　　岳杉让双魅去给夜然倒酒，若隐若现的面纱之下，那张满布伤痕的脸让夜然有点愣住了，看向岳杉的目光之中起了几分玩性。
　　“皇后娘娘的宫女，”看了一眼双魅，“真是与众不同。”
　　“过奖。”岳杉看着夜然，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听闻北月的五公主国色天香，既然要和亲，本宫替皇上开口求亲，两国一娶一嫁，永结秦晋之好，消兵伐之祸，如何？”
　　夜然看向君隐的目光带了点不一样的感情，然后落到了君隐握在岳杉的手上。
　　“皇上和皇后感情如此之好，皇妹顽劣，曾经说过娶她之人必要全心以对，怕是不会答应的。”夜然带着洒脱的笑容说道。
　　岳杉有了兴致：“全心以对？”皇族之人竟然也会要求全心以对，这个公主倒是有点意思了。
　　“听闻太子殿下棋艺出众，本宫想讨教一番，如何？”岳杉开口，原本歌舞升平的大殿之上突然有种突兀的安静。
　　夜然看了一眼坐在岳杉身边的君隐，然后摇了摇头：“外臣怕是不太方便。”
　　君隐也不说话，看着夜然的目光冷冷的。
　　这个宴会之上，君隐安静的像是透明人一样的，实在是诡异的很，不会真的是被她那句美人计给气到了吧？
　　岳杉奇怪了一晚上，君隐也不嫌不方便的握着她的手一整晚，而且是十指紧握，一点要松的意思也没有。夜然虽然客套的和岳杉寒暄着，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但是杯子中的酒却一杯接一杯的，酒壶都换了好几个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
　　另一边，君祈也低头喝着酒，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坐在上首一直微微笑着的岳杉。
　　天灰蒙蒙的，没有月光的晚上却更是清冷。
　　夜然拉住了君隐，将他拉到了一旁的角落。
　　“为什么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夜然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冲着面前的男人。
　　“傻子做一次就够了，五年前的错误，犯一次就够，现在朕是皇帝，没有资本玩所谓的生死相依的游戏…..”君隐在生气，从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在生气，那张熟悉的脸勾起了多年前他唯一犯得一次错误。
　　“当年的事情，我可以解释…..”夜然拉住君隐的袖子。

　　“解释什么？偷偷拿走轩辕兵力部署图的人是不是你？在战场上射死我大哥的人是不是你？害的轩辕损兵折将，害的边境百姓流离失所的是不是你？你告诉我，你要解释什么，你要说这些都不是你吗？”情绪的失控忘记了对音量的控制。
　　岳杉举起手，示意双叶和双魅站住，然后静静的站在假山后面。
　　原来，美人计五年前就用过了，而且起得作用还不小。
　　想过君隐会吃过亏，但是很难想象君隐居然在美人计上摔过跤，难怪她提起美人计的时候，君隐的脸色难看的就像是被人踩了无数脚一样的，而且这无数脚是踩在心窝子上的。
　　夜然不说话了，捏着君隐袖子的手渐渐地松开：“你是不是已经认定了，当初我接近你就是为了窃取轩辕的部署图，是因为你是当时轩辕的副帅？”
　　君隐也没有看他，对着岳杉的方向，当然他没有看到她，灰蒙的天色之下，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色，但是他的声音当中却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惆怅。
　　“难道不是吗？”
　　“好，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夜然转身不看那个落寞的背影。“这次的和亲，父皇和太子哥都没有要遵守的意思，十天之内，北月的二十万大军会集结在边境，然后起兵。”说完，转身离开。
　　既然他觉得她欠他，那她就还了。他不愿意听解释，她也不会死死的缠着他说，她有她的自尊。就当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一场云烟，太阳一出来便灰飞烟灭，沾上了现实和彼此的身份便再没有了可能。
　　“出来吧，戏也看够了吧？”不知什么时候，君隐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