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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乞巧 ...

  •   话说,女人最讨厌听见男人说“你不美”,男人最痛恨女人说“你不行”。女人说出这三个字的下场无非两种,一种是被说的男人就此一蹶不振,另外一种,便是越战越勇。
      很明显,容四爷绝对属于第二种。
      宝姝很快便为自己一时多嘴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粗俗点儿说,就是两口子平日没什么娱乐活动,专心闭门再造人;文雅点儿说,正是停车坐爱枫林晚,巫山云雨几时休。
      “生一个就够了。”宝姝抱着孩子无比认真的说。
      “不是说猪这种动物很能生养的?”容欢挑着眉,坐在她对面轻飘飘的回。
      “我是行,但是我怕你不行。”其实宝姝的本意是,怕他顶不住自己产前产后抑郁症。
      很不幸,这种字眼儿如今在容欢心里乃是个惊天雷区。听罢,某人一张瓜子儿脸登时拉的比驴脸还长,粉里透着紫,紫里透着黑。
      他豁然起身,瞪着她正欲开口,莫修突然从窗口探进一只小脑袋来,乌黑的眼珠转了一圈,怯怯问:“啊!小老儿没有打扰你们吧?”

      宝姝如获大赦,抱着宝宝多有不便,只能稍稍欠身:“莫修叔叔,您怎么来了?”
      “今日桃桃收到一张喜帖,你父亲说拿来这里,送不送礼,随你们。”莫修手中现出一张大红贴子,递给容欢。
      容欢颇为纳闷的接过,打开一瞧,脸色凝了凝,略有些迟疑的望向宝姝。
      宝姝心里猜出个七七八八:“可是二师兄与妖娆?”
      容欢点头:“帖子是落款是前天,算算日子,应该是十日后。”
      “可要备份儿厚礼送去?”莫修食指微曲,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窗棂,“你父亲说,毕竟同门师兄弟一场,你与宝丫头大婚时,他和苍桀可是托你师父送了礼呢。”
      “不必送了。”容欢将帖子朝桌上一撂,大咧咧的坐下。
      宝姝扁扁嘴儿:“就算二师兄那份儿不送,妖娆那份儿总要送的吧?她是我朋友不说,还是苍桀师兄的妹妹,再说,苍桀你们俩……啊,那关系。”
      容欢一愣:“什么,啊,那关系?”
      宝姝阴鸷鸷的一笑,却是对莫修道:“他不送,我送,可以么?”
      莫修莞尔:“那宝丫头且随小老儿去一趟饕餮阁,挑件称心的东西遣人送去。”

      宝姝答应着,正欲起身将宝容交给奶娘,蓦地被拉住。
      容欢脸上讪讪的,像是难以启齿,半响才道:“我是那么小心眼儿人么?不管二师兄为什么要害我,我相信他心里也不好过……”
      顿了顿,又道:“这礼,我先前已经送过了。”
      宝姝不解:“你什么时候送的,我怎么不知道?”
      “上次从极乐岛出来,爹说要带我返回云海,我寻思着参加不成……你与二师兄的婚礼了,便送了一件宝贝给你们,算是送过了。”
      “什么宝贝?”
      “我娘从月老那里借来的,我又从我娘那借来的,是一对儿铜镜,名叫灵犀。只要两人各执一面,无论相隔多远,只要念咒,便能看到对方现下处境。”
      “一对儿铜镜,名叫灵犀。”宝姝喃喃念着,突然脊背一僵,抱着宝容豁然而起:“灵犀镜?!另一面不在你手上吗?”
      容欢被她唬了一跳,抚着胸口道:“开什么玩笑,我送礼当然送一对儿了。”

      莫修还在和容欢说些什么,宝姝心下惶惶,半句也听不下去。若是不提,她全然忘了这面镜子的事情……二师兄啊二师兄,你果然又再骗我!
      “莫修叔叔,”宝姝打断他们,“公公此刻身在何处?”
      “呃……此刻将将日落,理应在闭关吧,估摸着还要一两个时辰。”
      宝姝“嗯”了一声,莫修笑着对容欢道:“今儿个乞巧节,你娘已经忙活一天了,往年你小子躲的比谁都远,眼下,不妨带着姝儿出去玩一玩。”
      容欢嘴角抽了抽:“我才不要!那可不是出去玩儿,那是出去被人玩儿的成不成?”
      莫修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笑意:“真是枉费你娘一番苦心,”顿了顿,他托着下巴望向宝姝,“宝丫头不想出去逛逛么?我们云海的乞巧节可是别具一格的哦。”
      若是平时,宝姝一定兴奋的摩拳擦掌,夺门而出,可是眼下她心乱如麻,一心扑在灵犀镜上。她脑子一团浆糊,搞不明白夜微的用意,又忽的想起只要他愿意,便能随时窥探到自己的一切,不由一阵心慌。
      半响没有应声,容欢以为她在失望,忙道:“走吧,去看看也无妨。”

      根本不容她反对,奶娘识趣的将宝宝抱了去,换好衣裳,容欢牵着她出门而去。
      月上柳梢头,云海长街上却是灯火璀璨,光影如昼。俊男美女穿梭在花市中,愈发美的让人挪不开眼儿,纵是宝姝满腹心事,也被眼前美景勾了三分兴趣出来。
      很快她便发现,人流是朝着一个方向涌去的,远目而望,似乎有一处高台。
      “嗳,那里在做什么?”
      “情人游戏。”容欢看都不看一眼,牵起宝姝反其道而行,“我娘折腾出来的,名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分无趣。”
      “怎么玩儿的?”
      “参加游戏的情侣们分成两组,各自带着鬼面具,披上隐匿法术的黑斗篷,只准露出一双眼睛出来。男的向左,女的向右,两人俱不准开口讲话,一个时辰内,女人只能摘下一个男人的面具。”
      “咦,听上去,好像很好玩儿的样子。”宝姝顿住脚步,回头望了望那方高台。
      容欢扳过她脸,无奈道:“好玩儿?你可知道每年乞巧过后,多少情侣因此分道扬镳了?”
      宝姝楞了下:“为什么?”
      “你看见没,参加游戏的大概有上千对儿情侣,千里挑一,是缘分所能掌控的么?”
      “那倒是,不过,总有能挑到吧?”
      容欢微微颔首:“自然有,听莫修叔叔说,我爹娘是第一对儿,尔后还有十几对儿的样子。其中有一对儿夫妻,从恋爱那年便开始参加,如今已经做了爷爷奶奶依旧不死心。”

      宝姝瞠目结舌了许久,心头像是有只小虫搔着痒痒,反扯住容欢掉脸就走:“来来来,咱们也去参加,不就是缘分嘛,咱俩有的是!”
      容欢额上青筋直跳:“咱俩那叫孽缘好不好?”
      “甭管啥缘,都是缘啊!”宝姝拖着他大步向前走,灵犀镜的事情霎那抛诸脑后。有时候她自己亦觉得奇怪,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的忘性越来越大。
      鬼姑娘一见他们即时笑的合不拢嘴,取过两套行头递过去。
      宝姝兴致勃勃的接过来,容欢却是讷讷不动。
      他不敢参加,为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个所以然。
      鬼姑娘硬塞进他怀里,附带一记白眼儿:“瞧你这点儿出息,整个一只缩头乌龟!老娘的游戏你都不敢玩儿,那老天的游戏,你拿什么去玩儿?”
      容欢心头一震,遂扬起下颚道:“玩就玩,谁怕谁啊!”
      垂下视线,宝姝压根儿没在意他们母子俩在玩儿文字游戏,已经兀自披上了黑斗篷,带好鬼面具,煞那间隐去了所有气息,连头发都与旁人一般样式。

      鬼姑娘一声令下,两方阵营一左一右浩浩荡荡的出发。
      她松了口气,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盅一饮而尽,扬声笑道:“喂,我和你打赌,宝丫头一定能找到欢儿的,你信不信?”
      “不可能。”高台上蓦地多出一道白影,琉毓撩了撩素白袍角,在她身畔坐下。
      “哼哼,走着瞧。”鬼姑娘弯着胳膊肘捣鼓他一下,“我挑的儿媳妇,绝对不会错。”
      琉毓皱起眉头,沉声道:“夫人,我已经告诉过你,欢儿会死在她手上的。”
      鬼姑娘打了个哈欠,将脑袋歪在肩膀上,懒懒道:“得了,我死在你手上的次数还少么?有些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欢儿从小到大,你这做爹的太过娇宠了,娇的他不知人间疾苦,宠的他不懂众生百态,一旦离了你,我看他和废物没什么两样。”
      琉毓神色微凝,她突然又道:“你可知当年我是如何千里挑一,挑中你的?”
      她这般跳跃的思维,琉毓至今也跟不上,只能道:“你不是说,你我心有灵犀一点通?”
      “拉倒吧!”鬼姑娘伏在他肩头笑的一抖一抖,伸出食指戳他脑门,“其实啊,是我偷偷在你面具上动了手脚,抹了一些花蜜上去,当时你脑袋上飞了好几只蝴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哈哈哈……”
      琉毓脸上一白,随即淡淡勾起唇角,苦笑着摇了摇头。

      宝姝先是随着人群扎堆而走,因为街道纵横交错,走着走着人便散开了。七拐八拐的不知拐了多少次弯,估摸着离主道越来越远,身畔竟然空落落的。
      正打算往回走,蓦地看到河岸上站着一个人。
      既没穿斗篷也没带面具,如瀑白发生生晃了她的眼,不是琉毓是谁?
      宝姝一脑门冷汗,惊的拔腿便跑,脑子里突兀闪过灵犀镜的事儿,又急忙折回去。脚下踟蹰了半响,终是硬着头皮走上前。
      掀了面具,她嗫嚅道:“公公,您不是在闭关么?怎么会在这里?”
      琉毓望她一眼:“你婆婆唤我出来的。”
      宝姝不敢抬头,衣脚揪啊揪的快要扯破了,才将灵犀镜的事情结结巴巴的告诉琉毓。末了,她补充道:“那面镜子我命重明埋在园子里的月桂树下,依您之见,该怎么办?”
      琉毓始终不说话,宝姝的心越来越沉,心想自己定是闯下了大祸。
      “无妨,”半响,他道,“你且不要告诉欢儿,这事儿我来处理便好。”
      宝姝点点头,无话的站在岸上,想走又不敢开口,倏忽一把匕首闯入视线,她心下一颤,趔趄着向后连退几步。
      他难道要杀了自己不成?不可能啊,以他的修为,哪里用得着匕首?
      宝姝脑子里飞快运转着,定了定心,抬起眸子不解的望向他。

      “不久之后,云海将会有大事发生,”琉毓将匕首递给她,嘱咐道,“欢儿这人太重情意,我放心不下,这柄玲珑刺你且先收着,必要之时,拿来保命。”
      宝姝讷讷无言,许久才慌乱的双手接过。
      又是大事,她现在最不能听见什么大事!况且,她法力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计,公公为何不给容欢反而给自己?满腹狐疑,她却一个字也不敢问。
      不过,公公的心思连夜微都猜不准,以自己这点儿道行,又怎么可能猜度的出?他既然有此一举,必然有其深意才对。
      思量罢,她低头应是。琉毓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宝姝将玲珑刺隐入体内,屈了屈膝,带上鬼面具转身一溜小跑。行至人群间,她忍不住回头一张望,咦,方才那条通向河堤的小径不是应该向左拐的,怎么变成右拐了?
      正准备回去看个究竟,忽然被哪只不长眼的猛然一撞,登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撞她的人因为不能说话,只好拼命点头以视歉意。
      宝姝摔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从地上慢腾腾的爬起来,摆手示意他没有大碍,那人方才离去。她揉着屁股向灯火阑珊处挪步而行,累了,不玩了。
      街上随处可见鬼面具和黑斗篷,因为距离截止时间还远,姑娘们皆是忐忑不安,谁也不敢冒然掀开男子脸上的面具。
      百无聊赖间,宝姝陡然被一家摊贩的灯饰给吸引了,上前仔细看了看,那是一盏四角挂着风铃的走马灯,上头描着一只笑意吟吟的小猪头,很是别致。
      抬手将将摸上去,走马灯的一角却被另一只手攥住。
      宝姝略带挑衅的抬起眸子瞪着他,而他恰恰低头向她望去,两人俱是一怔。
      虽然头发被鬼面具染成了黑色,可天下间上哪儿还能找出第二双这种颜色的瞳仁?旁人兴许发现不了他的眼瞳在夜间会变色,宝姝可是一清二楚。
      不由得嘴角一阵抽搐,特征太过鲜明,当真没意思的很。
      想也不想的,宝姝丢了宫灯扬起手便把他脸上面具给摘了下来,笑眯眯的道:“怎么样,夫君大人,我就说咱们俩有缘分吧?”

      容欢握住宫灯痴痴呆呆,半响没有反应。
      宝姝拿着面具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难道……”
      话未说完,便被他一把捞进怀里,脑袋撞的生疼,登时“嗡”的一声炸开,耳鸣了好半天才听见周遭纷乱响起的掌声,或羡慕,或嫉妒。
      感觉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宝姝心头倏忽一酸。
      夜间睡觉时,容欢第一百次摇醒他:“你究竟怎么认出我的?”
      宝姝很想实话实说,是你的眼瞳会反光,不过话一出口却变成这样:“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啊,就算看不到你的脸,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
      “那如果有一天我的脸毁了,你是不是也能认出我来?”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
      “快说!”
      “……”宝姝被缠的没办法,又累又困,只能道,“当然。”
      “那如果我连眼睛也瞎了怎么办?”
      “我说,你能不能说句好听的?”
      “你快说!”
      “好好好,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行了吗,大少爷?!”
      容欢这才放过他,很想绷住脸,却不自觉的拉动面部肌肉,痴痴笑了一整夜。当时的他什么都不懂,所以幸福总是离他很近,仿若一伸手便能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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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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