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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继续纲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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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王、灵月一起随军前行,萧远烈已先率大军赶往大巍边境大战娄然兵马。
临行前,萧远烈多方嘱咐刘守德照顾他们。一路上,给他们单独营帐,吃喝更不短缺。灵月有伤,萧远烈命军医给其悉心治疗,用上好的伤药;怕行军疼痛,又每日给适量的五石散服用镇痛;怕体质受损,更将金贵的补药与她吃下。晟王刚开始暴怒无比,不吃不喝;后每每被强自喂下汤饭,也无可奈何。刘守德怕他们自杀,路上马车中时刻有人盯着;帐中终日有人照料,没有硬质床椅,只地下铺着厚厚的羊皮毡;不留任何刀针等尖利物品,连灵月头上金钗都先被取了去,便想悬梁这帐中也无处可挂白绫。。。
一个多月后,已深入大巍境内,眼见着就要到大巍都城了。这时萧远烈大败娄然,不及回宫复命,就匆匆赶来迎接他们。
此时灵月身体已好,见得萧远烈,盈盈拜首:“妾愿侍奉殿下左右,惟愿殿下救我父……亲。”
萧远烈听闻此要求,心中长舒口气,豪爽笑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必保你们父女平安。”复又皱皱眉:“只你父亲太过固执,此番进宫见我大巍皇帝,若再如此,我纵有心护持,怕也死罪虽免活罪难逃。”
银月沉默了一会,含泪请求道:“殿下,请您准我和父……亲单独一叙,我必会劝得父亲听从殿下的话。”
萧远烈正有此意,便着她与晟王单独说话。
待周围人尽散去,灵月着侍女菁儿守在了外面,然后便扑进晟王怀中哭起来。晟王也是泪如雨下。
哭得片刻,灵月起身,细细听了一番,觉得却无他人在帐外,这才缓缓走向晟王,伏地大拜。
晟王搂起她,“月儿,父皇对不起你,怕是你我父女都要葬身他国了。”
灵月依着晟王,仿佛竭力压抑着什么似的轻声道:“不,父皇,我们不会死,我们,不会死。。。”
晟王哀叹道:“唉,月儿,萧远烈喜欢你,所以才这般故作姿态,可一到京城,萧嗣才不会……”
灵月竭力平静着语调:“父皇,您不会死,真的。”顿了顿,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声音极轻极轻却似字字泣血:“因为只有我们活着,大晟才会不战而亡。。。”
晟王仿佛没听明白“啊?”了一声,又低头疑惑的看向怀中的女儿。
灵月摇着头,仿佛想把那些可怕的近在眼前的未来幻象都狠狠摇出脑袋,却终于无法做到,只能一气哭诉:“父皇,我们只要活着,巍国就握了最好的筹码。无论是战是和,都是无本万利。您是一国之主,只要您在,大巍就可以用您来无休止的要挟大晟贡奉金银财宝城池奴隶,甚至可以要挟大晟俯首称臣;只要您在,无论大哥二哥,任何人继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先不说可能的萧墙之乱,就算有人顺利继位,祸端已埋,巍国也可以假借‘为您报仇’之名再次出兵讨伐大晟。倒时,只要大旗一挥,就可能集结所有寄希望于您复位的大晟力量,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就可灭掉大晟啊。。。父皇,父皇,如此只赚不赔的筹码,他们怎么会让我们死掉呢?”说至后来,已是捂脸泪流。
晟王似乎呆了,一言不发的站着,一时帐内只有低低的啜泣之声。
良久,晟王喃喃自语道:“哈……哈……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忽又语气激烈愤慨:“朕是堂堂天子,岂能任由这等卑劣敌人摆布!他们想让我成为筹码,我偏不让他们如愿!”说着竟四处乱转,要寻找利器自尽!可这连个床凳都没有的帐中,又哪里有什么利器呢?
“父皇……”听的外面似有脚步声近前,灵月急忙起身拉住了如头狮子般乱转的父皇,大声道:“父皇,求您听月儿一句话,不要和他们作对啦~~~求您听月儿一句话……父皇,月儿不能没有您啊!”外面脚步声停了一会,又慢慢离去了。
“月儿”晟王左右找不到东西,又被女儿拉着,愤恨道,“父皇堂堂一国之君,九五之尊的帝王,天命之人,岂能任人摆布沦为天下笑柄。月儿你听话,让开,父皇要去这帮逆贼!看谁来杀我!!!”
“父皇不要”灵月跪倒在地,一手扯住晟王衣袍,一手缓缓摊开了手心,玉白的手掌间赫然躺着数十粒小巧的药丸。。。
杯中茶水已冷却多时。没有茶壶,也无法烧热水,因怕生出意外,早在刚才众人退去时就被收拾走了。
灵月跪在榻边,默默将药丸化入杯子。这是五十散,少量可镇痛,量多则可致死。她每日将药丸偷偷藏起,积攒以备万一。
“月儿”晟王轻唤。
灵月咬着唇抬眼注视父亲。
“你真像你娘……都那么漂亮。”
“……父皇……”
“月儿,你过来。”
灵月紧走几步,扑倒在晟王怀中。晟王怜惜地看着女儿,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茫然道:“你娘也有这么乌黑秀丽的发丝,放下来都能到膝弯。。可你总不愿留那么长。。。”
银月咬着唇,泪眼婆娑。
晟王叹道:“月儿,你聪明果敢,远胜你两个哥哥,最是父皇的骄傲。只可惜不是男儿……”说着又摇摇头。
晟王撕下一方绸布,咬破了手指,在灵月疑问中写了书行字,折叠好交与银月,吩咐道:“月儿,父皇死后,你要好好活着,那个萧远烈喜欢你,必会保护你;你可虚与委蛇,只要有机会,就逃回大晟。朕今日死后,传位于你弟弟赫连子宸,命你为监国公主辅佐国政。这封密旨给你,他日你可凭他匡扶大统!”
“不……父皇……月儿不要,月儿要追随父皇。。。”
“这是命令,怎么,月儿,你不听朕的话了!”
灵月点点头,我知道了,接过了密旨藏好。
晟王又摸了摸女儿的头,转身走向塌边,弯腰端起茶杯,不住颤抖,竟似要把水洒出来。
晟王试图稳住心神,却还是止不住颤抖,多少过眼前,这大好头颅就要落地。他闭上眼,唤女儿名字:“月儿。。。”声音不住颤抖。
灵月终于忍不住再次伏地大拜,恸哭出声:“……父皇……父……王……莫怕……,月儿……月儿……会……会陪着父皇的……”一句话断断续续无法说完整。
晟王脖一仰,一杯毒酒尽入喉中。
眼看眼前身躯欲摔倒在地,灵月跪在地上一把扶住,让晟王尸体平躺在地上,又为其细细整了整衣衫。趴伏在尚有余温的胸膛上轻声唤道:“对不住,月儿不能完成父皇的托付了。月儿不想一个人。。。月儿这就下去陪着父皇娘亲。。。”说完一使劲,一丝血丝顺着玫瑰色唇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