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浮世》璇七影

2、第一章 以来至则安之

　　当穆谦再次睁开眼时，除了有些晕眩，没有其它任何不适的感觉。
　　她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由又多看看。她发现了异样，她的手掌较以往又大了几分。她下意识地往身子那看去。眉头蹙起，之前衣服贴着身子的感觉，便告诉了她，身子的异常。
　　没错，她不再是她，而变成了他。和她的哥哥们一样。
　　他转头，看见床头边放置着一盆清水。用手支撑着身子，探头看向脸盆里。
　　那是自己的面容没有错，他认得自己的眼睛。脸颊原本柔和的线条变得硬朗，眉宇间的那股英气加重了几份。此刻他还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脖颈上那条墨绿色的细绳，告诉他，那枚玉坠还在。
　　“你醒了。”
　　穆谦抬头看向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遇见的那位老翁。
　　“我为什么会……”
　　老翁没有回答穆谦的话，只是淡笑着说，“既来之，则安之。”
　　穆谦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个答案，便就此作罢。
　　“沫昱，为你家少主洗梳。”
　　老翁唤来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清秀的面孔，消瘦看似有些单薄的身板，穿着一件墨青色的袍子，腰间系着一条没有花式的腰带。而老翁则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少主。”
　　这位名为沫昱的小童，朝穆谦作了个揖，“沫昱扶您起身。”
　　他说着，便伸手扶着穆谦下了塌。来到一张梳妆台前，拿起一柄木梳，梳着穆谦散落的长发。随后，将穆谦的头发用一个镶有玉质花纹的发箍束在了脑后，留了一些头发任其散在肩上。
　　接着取来一件乳白色的袍子，上面绣着少许淡紫色的夔龙花纹，又让他穿上一双黑色的靴子。
　　“少主，您是否现在用膳？”
　　用膳？穆谦在心底默念了一遍，想想确实有些饿了。便对他点了点头。
　　“请少主稍候，早膳马上就来。”
　　沫昱说完，便退出房外。
　　穆谦从凳子上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古朴简洁的装饰，紫檀木的家具，置于房中的圆桌，安置着一鼎香炉，炉顶袅袅青烟升起。穆谦不自觉地走到圆桌边。
　　“少主，这是袁长老给的安神香。”
　　穆谦循声望去，沫昱手上端着一柄托盘，托盘上有几盘糕点和一壶茶水。穆谦想，那袁长老极可能是方才那老翁。
　　待沫昱将糕点和茶水放置在圆桌上，并为穆谦倒了一盏茶，便退到一旁站着。
　　“你不过来吃点？”
　　“沫昱已经吃过了，多谢少主美意。”
　　沫昱十分恭敬有礼地对穆谦说道。
　　穆谦当然知道，这是古代下人对主人的礼仪，即使他没吃过饭，也会如此回答。想到这同是父母所生，却要分几个等级，分为贵，富，贫，贱。而穆谦从小就最不喜欢这趟礼仪，蹙起眉，故作生气，道：“既然我是你的少主，我说的话既是命令，你拒绝，是否算违抗命令。”
　　“沫昱不敢。”
　　“那就坐下。”
　　沫昱虽然犹豫，但也深知少主也只是一番好意。知他兴许还未用过早饭，便要他同自己一起食用。
　　“是……”
　　穆谦见沫昱坐下了，便用筷子从盘子里取了一块杏花糕给他，“吃吧。”
　　沫昱用手拿起杏花糕，放在嘴边，朝穆谦看了一眼。见穆谦也取了一枚杏花糕吃着，便也小试了一口。
　　穆谦嚼着嘴里的杏花糕，甜而不腻，让原本不爱吃甜食的穆谦也觉得不错。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家里常有的桂花糕。家里的明嫂有时会做一些散了桂花的糕点和藕粉给他当点心。
　　所以他一直很喜欢桂花那种特别的清香。
　　“少主，这是您爱喝的茶。袁长老特别交代给您泡制的。”
　　穆谦见了茶盏中的茶，不由一愣。他喝了一小口，含在嘴里。那味道他很熟悉，有些涩，又怡人的清香。这是一种清茶，与抹茶很相似，较抹茶的浓郁所不同，它显得更清淡。
　　“是否和少主的口味？”
　　“嗯，我很喜欢。”
　　沫昱听完，不由笑了笑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听到赞美，自然会高兴。
　　“对了，少主，袁长老说，您吃过早膳，便去他那。”
　　穆谦送到嘴边的茶盏不由一顿，“他没说什么事吗？”
　　“没有。”
　　穆谦也刚好好奇那名袁长老为何会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了解，去会一会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