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银背在一起的日子》白噪声

34、第 34 章

　　银背闻到毛皮的焦糊味，它踉踉跄跄地後退了几步，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疼啊。

　　额头也被砸破了。淌下来的鲜血迷蒙了它的视线。

　　大猩猩挣扎著想支撑起身体，却被刺过来的火把晃得张不开眼，又重重地摔了回去。它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野猴子们纷乱的脚步正在向它逼近。

　　银背努力抬起头来，世界都变成血红色的了，它试著寻找小受的身影。但是它的脑袋晕晕的，连方向都分不清了，也不知道小受在哪里。好像有什麽拽住了它的脚，野猴子们正在试图按住它的四肢。

　　戴著兽牙的男人举起尖头十分锋利的长矛，对准大猩猩的喉头，他要瞄准了保证一击毙命，这会是一张很不错的毛皮。

　　就在一切就要结束的时刻，银背好像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一点点飘过来，它的反应有些迟钝了，然後，一个温热柔软的身体扑了上来¬──

　　“住手！住手！！不要再伤害他了！！！”小受终於挣脱了绑发男的禁锢，踉跄著扑过来，他倒在银背身边，然後马上试著用自己瘦削的身躯去遮住银背庞大的身体，“它是我的、它是我的……”

　　受颤抖的手抚上银背的脸颊，泪水落在大猩猩面颊上，和血色混在一起滚了下去。它也完全不管周围其他的原始人，只是轻轻地抚摸著、呼唤著对方。

　　等到银背的视线终於能够对焦到小受身上，它先是有些惊讶，然後又忽然便觉得满足了。即使感官已经变得迟钝，但它还是能触摸到小受的体温，能体会那柔滑的肌肤。他们就像回到了最幸福的日子，那样甜蜜地依偎在一起。

　　银背艰难地抬起手臂，将手掌叠在小受的手上。它轻轻握住对方柔软的手，拉住了，像胸口探去。

　　它抓著小受的手指，来到自己心脏的位置，银背用那手指点点自己厚实的胸膛，然後向下一拉，做了个划开的动作。

　　──我的性命给你。还有这颗心，也全都交给你。

　　而後，银背的手松开了。垂了下去。

　　小受瞪著大大的眼睛，泪水大颗大颗地从他的脸上滚落。

　　他没有看到戴兽牙的勇士早已经不耐烦地冲著他举起了长矛，但是被绑发男拦住了。

　　原始人们也很生气，不知道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半路冲出来保护大猩猩的这个家夥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小受伸手环住大猩猩的脖颈，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後来，原始人们暂时把失去意识的大猩猩抓了起来，绑在很粗的大树上。小受作为大猩猩的同谋，被带到长老的面前接受审问。

　　大家都觉得很奇怪。这个白皮肤的流浪者怎麽会去保护那只猛兽呢？没人猜得出小受和大猩猩之前是不仅相识，而且关系还很亲密。对原始人来说，动物，要麽是好吃的要麽是不好吃的，要麽是可以杀来看看的，要麽是碰到最好绕路走的（比如板角犀什麽的）。和动物保持友好关系就好像和一棵蔬菜交朋友，简直是玩笑话。

　　小受一面担心还昏迷不醒的银背，一面涨红了脸解释他与银背的关系。他实在说不出他们曾经是彼此的伴侣，只说他们共同生活，银背帮他觅食，带他爬树。

　　长老感到很有兴趣，动物会听人的话吗？

　　小受心里牵挂著不知情况如何的银背，很伤心地解释，如果对对方好的话，即使是动物也会对你好的。

　　一旁的戴兽牙的原始人说不会是养来吃的吧，然後他马上被绑发男瞪了一眼。小受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们，心想我这麽难过了你们还眉来眼去的真是让人不愉快。

　　长老依旧很开心，就算是养来吃的也好啊！

　　虽然他们有很多优秀的猎手，但是也会有没东西可猎的时候。如果养一些动物在村子里，就随时都不愁吃肉的问题了嘛。

　　小受不知道他们起劲个什麽，他只关心什麽时候能把他的大猩猩放了。长老脸色一变，拒绝了他的要求。大猩猩打伤了好多了不起的战士，村子损失惨重。就算是你的养的（其实小受才是被养的）也不能放过啊。

　　戴兽牙的人不高兴了，手一挥：和他说这麽多干什麽，也拉下去拴起来吧。

　　结果小受还没搞明白怎麽回事，就被推推搡搡地弄到捆著银背的大树下。小受看见银背，马上就扑过去了。他还回头和负责押送的人比划，你们要捆就把我和它捆在一起好了。

　　──再也不想和银背分开了。小受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他看著银背耷拉著头，了无生气的样子，顿时觉得眼睛涩涩的，鼻子也酸了。

　　原始人大概是觉得受没什麽威胁，随便一捆，就放著他不管了。正好方便了小受。他轻轻靠在银背身上，手指慢慢划过对方的脸颊，紧闭的双眼。大猩猩还活著呢，它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而已。小受这样想著，一面安慰自己，一面轻轻呼唤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