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夜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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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李成贤的筷子停在半空，烤肉的烟气在他眼前缭绕，却遮不住他眼中骤然凝起的锐利，像是嗅到了猎物气息的猎豹。他抬起眼，带着不容闪避的探究，目光如男枪的枪口般锁定沈沧芷，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没怎么。”沈沧芷轻吐一口气，将心中的郁结呼出去，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提。
李成贤若有所思地看了沈沧芷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他才似乎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吃起来。
饭后时间尚早，李成贤提议去江边走走，沈沧芷无乎不可。
两人并肩走在外滩，夜色初临，华灯次第亮起，上海正缓缓展露它繁华的夜色。晚风带着江水的湿意拂过，洗去一身烟火气。
李成贤给她买了杯热可可，自己则握着一杯冰美式。沈沧芷伸手碰了碰他裸露的小臂，皮肤在晚风中泛着微凉。
“你真不冷？”她忍不住问。
“你冷吗？”他反手握住她的指尖，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时。
还好，不是很冰，随即轻轻放开。
“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刻板的韩国人。”
“这算夸奖吗？”他挑眉，眼底有淡淡的笑意流转，“说明我坚守本色。”
“这也是夸吗？”沈沧芷调侃道，“你在中国待了也快两年了吧，我感觉和你每次吃饭都是在吃韩餐。我还以为你会想家呢！”
“还好，我挺喜欢待在中国的。”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温柔，“带你去吃韩餐，是希望你也喜欢上韩国。”
“是吗？”沈沧芷忽然凑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出更多证据，“那中餐好吃还是韩餐好吃？快说！”
“我可没办法否定从小吃到大的味道。”李成贤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故作严肃，“不要问这么冒犯的问题。”
“呜……对不起。”沈沧芷老老实实道歉。
“道歉要有诚意——去给我买串糖葫芦。”
“这么多人！”沈沧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小摊前早已排起长龙。
“好像最近在韩国很火？开玩笑的，走吧。”
“你等着。”不等他反应，沈沧芷已经小跑过去。没一会儿，她举着两串糖葫芦回来了。
“啊？这么快？”李成贤有点惊讶。
“有钱能使鬼推磨。”沈沧芷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俗语，看他没听懂，解释道，“我直接从别人手上买的。”
“不愧是大小姐。”李成贤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冰糖草莓，甜意从舌尖漫开，一直甜到了眼底。
两人又钻进电玩城。震耳欲聋的游戏音效与五彩斑斓的灯光瞬间将人包裹。他们仿佛回到了自己的主场，在各类游戏机上较劲。
站在《太鼓达人》前，李成贤挑衅地看了沈沧芷一眼。
“这个我不会输给你了。”他拿起鼓槌，选择了最高难度的曲目。鼓点如雨，他手腕稳得像在操作打野连招，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命中，Perfect连击不断。
沈沧芷不以为然，紧接着上场，她节奏感极佳，身体随着节奏摇摆，最后以一个潇洒的收槌结束，分数竟比李成贤还略高一点。“不要小看我的音乐水平啊。”她得意地扬起下巴。
李成贤无奈耸肩，两人又并排坐上赛车模拟器，引擎轰鸣声中，两人仿佛化身为峡谷里追逐的刺客与战士。李成贤过弯漂移一气呵成，路线刁钻；沈沧芷则稳扎稳打，最后几乎同时冲过终点，屏幕上的胜负提示只差了0.3秒。
“你胆子还是不够大。”李成贤扳回一城，得意洋洋，“まだまだだね（你还差得远呢）！”
“你最好保证永远不会犯错。”沈沧芷回嘴。
最后，他们停在了抓娃娃机前。“比谁抓得多？”李成贤提议。这对职业选手而言简直是降维打击。沈沧芷操控摇杆如同微调鼠标，看准角度，果断下爪，一击即中，轻松抓出一只可爱的兔子玩偶。李成贤则更显“暴力”，他不断摇晃机械爪，利用惯性将靠近洞口的娃娃直接甩出来，效率惊人。没多久，两人脚边就堆了满满一筐战利品，引得周围人群阵阵惊呼，连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过来检查机器，怀疑是不是忘记把抓钩调松了。
大家围看着两个大神表演。其中不乏认出他们是谁，上来请求合影。
“没问题呀。”沈沧芷应允。
粉丝们喜出望外，“谢谢纳神和贤哥。”
对着镜头合完影后，沈沧芷冷不丁地对着道谢的粉丝开玩笑，“你不会线下纳神，线上给我整一个‘遇到泔太后了’吧？”
眼镜小哥立马大红脸，“怎么会！”
他旁边的朋友立刻起哄道，“怎么可能，他老‘沧兰星’了，世界第一纳吹。快，当面给纳神夸夸她沙皇一推五。”
“不用了，”沈沧芷小手一挥，故作高冷，“朕听腻了，下次吹我的‘岩雀三抬’。”
“好好好。”粉丝们哄笑一堂。
有热情女粉送来奶茶点心，沈沧芷和李成贤也把抓来的娃娃和剩下的游戏币分给大家，这才拎着小礼物离开。
坐上出租车，沈沧芷累得瘫进后座。
“累了？”李成贤伸手给她揉捏后颈，沈沧芷干脆背靠着他看向窗外，任他服务。
噼里啪啦，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点敲打着车窗，像是急促的鼓点。
“啊，下雨了。”沈沧芷看向窗外，她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伴随着惊雷一同亮起。
“基地外来车进不去吧？你咋回去？我们先停路边买把伞？”李成贤建议。
“不用。”沈沧芷低头回消息，“有人来接我。”
“……”他揉捏她后颈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Raider吗？”
“你怎么知道？”沈沧芷狐疑地回头看向他，“你不会偷看我手机了吧！”
“你把我中文想太好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笑意的笑，“你拿给我我也看不懂。”
“也是。”沈沧芷笑起来，“我还以为你的中文有进步了呢？结果还是只会听说啊。”
“比起我的中文，你的韩语才是毫无长进啊？你真的是能考上顶级学府的脑子吗？”
“那是因为我没兴趣！而且这里是China！请说中国话！”
车到别墅区门口，因提前加钱，司机耐心等着。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车内一片寂静，只剩下雨声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沈沧芷低头回禹多珩的消息，李成贤静静望着窗外的雨幕，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疏离。
“其实，我本来没想离开PL。”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沉默。
“什么？”沈沧芷敲打手机的手指停下，她转头看向李成贤。他目光空茫地望着前方，仿佛透过雨幕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金珉宇骗我，转会期的时候，他说他会留在PL。”他眉弓微蹙，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泄露了平静语气下的波澜，“我没办法再和他待在同一个队里。”
“所以BJM联系我时，我立刻答应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结果他回了韩国。而我像个小丑，一个人去了BJM。”
他转过头，看向她。昏暗车厢里，她看不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只觉得那目光沉甸甸地压下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
“我……并不想离开你。”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沈沧芷心里漾开层层涟漪。她张了张口，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就在这时，车窗被“咚咚”敲响，声音轻促，打破了车内凝滞的气氛。
是禹多珩。
他撑着伞站在车外，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沈沧芷推开车门，他也看见了车内的李成贤。
“Rift？需要伞吗。”禹多珩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平静而礼貌，他递出另一把伞。
李成贤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沈沧芷身上，带着一种未尽的期待和一丝了然的黯淡。
“走吗？”禹多珩转向沈沧芷，他的出现像是一个明确的休止符。
沈沧芷唇瓣微动，那句哽在喉间的话还没来得及组织成形。
李成贤却忽然倾身，用力地抱住了她。这个拥抱短暂却紧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松开了怀抱，速度快得像从未发生过。
“感觉你腰变粗了，离开我后真的有好好锻炼吗？”他又换上了那副惯常的、带着点戏谑的嘴贱语气，仿佛刚才那个泄露真心的人不是他。
“啊？”沈沧芷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一愣。
“还不走吗？我还等着回基地呢？还是感觉我更好？想换回前任打野？”
沈沧芷涌上一股被戏弄的羞恼，“什么呀！”她拎起拳头锤了一下他，不想再耽误司机时间，带着一肚子混乱的情绪下了车。下了车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他的外套，带着他残留的体温和气息。她一把拉开车门，将外套砸了进去。
“自己洗吧，笨蛋。”
衣服罩在李成贤头上，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她最后的身影。他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清晰的落锁声，像是为他们之间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点。
她走了，和她的新队友，走进了雨里。
“走吗？”司机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他没完全听懂他们的对话，但车厢里弥漫着微妙张力。
“走吧。”李成贤的声音从衣服下传来，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没有掀开它，任由黑暗和那件带着她气息的外套将自己短暂地包裹。
出租车调转车头，驶离了PL基地，迅速融进上海无边无际的夜雨之中，再不停留。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夜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