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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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侑开车把我带到了海边，在此之前，我也没从宫治口中听过宫侑什么时候买车了。
路上我没问他要带我去哪里，也没问他找我干什么。
默契让我们保持了一路的缄口不谈。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宫侑先下车了，见我没下车，他走到副驾门边替我打开了车门，“不下来吗？”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海边的冷风猛地灌进我的呼吸道，刺得我整个人很疼，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疼。
陪着宫侑走了一段路，他率先没憋住问我，“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停下来，没有抬起头去看他那头已经染回来，比起高中时代更偏向金色的头发，我看着不远处的大海，淡淡说道：“宫侑，你找个女朋友吧。”
话音刚落，宫侑没给我缓冲的时间，直接发问：“上次你是不是其实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发现你亲的人是我。”
这句话，他的态度非常笃定，就像他根本不用问我，他心里其实早就答案了。
见我不说话了，他又问我：“你有和阿治说吗？”
我摇了摇头，冷风吹得我的身体开始抖。我听到拉链拉动的声音，紧接着身上就被披了一件外套，上面还沾染着宫侑的体温。
“为什么不说？”
我不是不想回答宫侑这个问题，而是我根本回答不了他，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能大大方方告诉宫治这件事，再把这件事当作一个乌龙一笑置之。
但是我不行，我做不到。
外套上的温度已经消失，很快我的身体又重新抖了起来。
宫侑二话不说抱住了我，就像高二输掉那场春高比赛，在排球馆里的那个至今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拥抱，是一个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我抱在怀中的拥抱。
胸膛感受到我在发抖之余还在抽泣，宫侑在我耳边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腔调和我说话，他放下了他的高傲和不可一世。
这一刻，他说话的腔调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像极了宫治。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宫侑弯下腰来，双手捧住我的脸和我对视，“但是我真的...我真的没办法不喜欢你，也没办法不去看你。这半年来，不，自从你和阿治谈恋爱以来，我就会忍不住老是去想你。”
“我知道你喜欢阿治。”宫侑的眼眶也跟着我一起泛红，“但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对吗？”
脑海里的声音如狂风过境一并向我袭来——
——【虽然最后一顿饭还没决定好要吃什么，但我已经决定好最后一顿饭要和谁一起吃了！可以吗？】
——【但我不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对吗？】
——【你是我的，不是他的。】
——【我说，能抱一下我吗？我很难受。我现在需要你。】
——【靠谱的女朋友，请问头发整理好了可以走了吗？】
——【我心里有很重要也很喜欢的人了，谁都替代不了她，除了她，我谁都不需要。】
——【好想快点一起住。】
——【你想要我去大阪吗？ ... ... 你希望不再看到我吗？求求你不要点头。】
——【... ...刚去便利店看到有你喜欢的雪糕，就买了一点，喏，给你！】
——【只要想到下了班回家能看到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我的脑子里的东西全部都乱掉了，再也分不清到底哪句话是宫治说的，哪句话又是宫侑说的。
而此刻吻住我的人，又到底是哪一个。
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希望是同一个，但嘴唇上不同于以往的触碰温度和直进的侵略方式都在时时刻刻提醒我，吻我的人是另一个啊。
我会去地狱的，回应眼前的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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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宫治是通过哪些细节发现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但在一次课后我去店里后厨帮他一起打样的时候，店员走之前大概是第一次得知宫治有个双胞胎兄弟在打排球，看到照片后又感叹了一句要不是发色不同，他还真认不出来谁是谁。
店员走了之后，我给辛苦了一天的宫治倒水喝，他似乎还在想刚才和店员谈论的话题，状似随口问我：“你分得清吗？”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宫治问的问题。
“如果阿侑把头发染回黑色，你还能分得清他和我吗？”
我不知道，是我因内心紧张而下意识咬住嘴唇的动作暴露了我的心虚，还是我答不上来的模样让宫治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在这个只听得到我和宫治彼此呼吸声的后厨里，我听见宫治低声问我：“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我猛地抓住宫治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抬起头想要看清他脸上此刻的表情，但是我根本看不清，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任凭我怎么眨，就是看不清。
我听见自己哭着对他说：“我喜欢阿治，我一直都很喜欢，非常喜欢你啊！”
“你如果像你说的那样，真的那么喜欢我的话，你根本就不会喜欢上阿侑。”
我从没听过宫治用这么冷漠的语气和我说话，他仿佛变成了那个刚开始时总是高高在上的宫侑。
“你告诉我，你动摇了对吧？动摇就已经是喜欢的前兆了。我不懂，这件事让你有这么难承认吗？承认你喜欢上阿侑这件事。你到底是不想承认，还是羞于承认，还是你觉得我根本察觉不到你们俩怎么回事？”
宫治每说一个字，每个字都像带着一把刀，每一刀又是那么精准无误刺向我的心脏。
无力争辩的我只能一个劲地说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阿治你听我解释。
我一边哭一边抬起手臂去抚摸宫治的脸，人生中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需要去确认我的阿治还在我的身旁。
“我听你解释，你说。”
宫治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漠，而我无法忍受这样冷漠的阿治，所以我只能努力先止住自己的眼泪，但身体却开始不自觉发抖。
宫治弯下腰，就像他总是会主动对我弯腰，让我不需要费力抬起头就能看到他。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宫治用指腹刮去我脸上的泪痕，问我：“这些泪水是为我流的？还是为阿侑流的？还是，为被我发现这件事的你自己流的呢？”
我嘴里只能不停重复说着：“我一直都喜欢你！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对你的喜欢从来没有动摇过...”试图让宫治明白我对他从未变过的心意。
宫治却仿佛知晓被我埋在心底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他替我说完：“但是——不知何时起，你也对阿侑有了同样的喜欢，对吗？他如果对你撒娇，你就会完全拿他没办法。他如果想要你留下来陪他，你同样也没办法拒绝他。 ”
眼泪再度喷涌而出，我泣不成声，只能使劲抓紧宫治的双手，生怕他抽离我，那样我会受不了。
“你对他，就像你对我一样。而这些，原本统统都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啊！是应该给我一个人的爱啊！但是现在，你也给了他同等分量的爱，我说的对吗？！”
无法否认这一点的我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我发誓！我真的以为阿侑一直都只是把我当作你的女朋友看待，可是——”
完全听不进去我说的话的宫治立马又抛出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从什么开始察觉到阿侑喜欢你的？”
见我只是默默闭上眼睛流着泪不说话，宫治再次替我回答：“ 一年级的学妹和他表白的时候，对吧？”
我愣住了，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宫治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的弧度，“我都知道的啊。”说这话时，他轻而易举挣脱开我的手，然后轻轻摸着我的脸颊，这让我的后背发寒。
接下来他每说一句话，都让我身上的汗毛忍不住立起来。
宫治很温柔地看着我，仿佛我们现在并不是在争吵。
他贴近我，用鼻尖小心翼翼刮蹭着我的鼻尖。
“对吧？你其实也知道对吧？他当时才不是在看我，也不是在朝我炫耀。他是在看你，他想知道你会不会不开心，对吧？他想知道，如果答应了你会不会因为他而吃醋？但是他没答应。因为当时他对你的喜欢就已经超过了一切 ，甚至都不在意我会不会发现这件事。而你，你也在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他，难道不是吗？”
“我都知道的噢。比你，比你们都以为的早，我早就察觉到了，也发现了，也知道开业那天你们在后厨发生了什么，对吧？让我猜一猜。”我不可置信看着宫治，盯着他的嘴唇说出这些可怕的话，“你是不是错把当时染了黑发的阿侑当成了我，你吻了他，对吧？”
宫治手指摩梭着我的嘴唇，力道很轻。
他问我：“阿侑吻你的时候，会像我一样那么珍惜你，怕弄疼你的嘴唇吗？还是他会很粗暴地吻你呢？和他接吻的时候，你也会很享受吗？还是你们除了接吻，其他的事情也做了吗？”
“宫治！”我朝他大吼。
宫治轻声嘘了我一声，然后继续残忍对我进行凌迟，“阿侑他，床上喜欢的姿势和我一样吗？”
我重重闭上眼睛让眼泪静静落下，并不回答他，宫治却仍不死心，他爆发了，他对我咆哮，“你们背叛我的时候，你也会在他面前这样哭吗？还是你们压根就没想起过我呢？！”
听到宫治咆哮，我马上展开双臂紧紧抱住他，哭着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治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吗？”
而宫治似乎也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卸在我怀里，任由我抱着他，我只能不停去亲吻他的脑袋，不断在他耳边拼命道歉并祈求他的原谅。
此时此刻，我好像就身处地狱。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去地狱的时候，宫治能和我在一起。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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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我在公寓的床上醒过来。
昨晚明明没有喝酒，但醒过来之后我的头还是剧痛不已。
我坐在床上盯着发了一会儿呆，卧室的窗帘没有拉开，窗外的光从缝隙透进来，我扭过头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人留了一张纸条。
如同一个行尸走肉般拿起那张纸条，上面是宫治的字迹：
【早上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冰敷了一下眼睛，但应该还会很肿，你昨晚哭得太厉害了，起来后记得再去冰箱拿出来冰袋敷十五分钟。你大概不想出门，所以我做了你喜欢的饭团放在桌子上，吃饱后打电话给我。P.S 早上出门前我把床单换去洗衣机洗了，你起来后记得按下烘干。 P.P.S 爱你的治，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我屈起双腿，脚底蹭着底下已经干爽又干净的新床单，想不起自己睡得到底有多沉，才会连宫治快天亮抱我去浴室清洗，顺便换了床单，还帮我冰敷眼睛一点记忆都没有。
走出卧室的时候，昨晚被我随便仍在沙发上的手机，已经被早起的宫治充好电放在了餐桌上。
我打开手机，没有显示新的消息，点进去聊天框，看到宫侑给我发的消息被已读，我点进去，宫侑给我发了个表情，然后底下是‘我’回复他的：【傍晚训练结束到饭团宫，我们谈一下，阿侑。】
宫侑知道我从来不会叫他阿侑，我会叫宫治为阿治，但我只会叫他连名带姓叫他宫侑。
宫治用我手机发出去的消息显示对面已读，失去思考能力的我直接就把手机屏幕关掉放回桌子上，不再理会。
我就像个麻木的人偶，只能根据宫治留给我的纸条上的字去一步一步完成那些事。
唯一没做的就是给宫治打电话，我不知道打电话该说些什么，还是宫治只是想知道我的行踪，想知道我会不会给宫侑通风报信。
这些于现在的我而言，统统都不重要，也没有意义。
我只是按部就班喂饱自己，再给自己冰敷眼睛，给床单烘干，等到眼睛消肿了，我又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多少能遮盖掉一些脸上的惨白，还有脖子上的痕迹。
打开公寓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正是宫治在手机里和宫侑约定好的傍晚时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气温骤降，寒冷的空气进入我的肺里，很快就将我整俱身体的体温也变得冰冷。
走到公寓楼下，拐过转角处，“去哪里。”我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我身后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不知道。”
我没有转过身，吼底发出的声音也不太真切，仿佛我现在只是一副空荡荡的躯体在行走，但我的灵魂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身后的人也没有再说话，我们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没人往前走，也没人往后退。
“不知道的话。”身后的人在说话，“那就转过身跟我走，可以吗？”
“你知道的吧。”身后的人话还没说完，声音较之上一秒却沉了一些，“哪怕这样，我也还是想要你一起回我们的家。”
我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霓虹的灯光在我眼眸里闪了又灭，暗了又亮起来，而身后是爱我和需要我的人，他们在等着我一起回家。
心底的声音在我脑中不断回想，这是我要的吗？这会是前往地狱的第一步吗？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吧？
时间的开关从这一刻开始被按下了停止的按键，我遵从心底的回答，转过身去，看向一直在等我的人，他们的头上都戴着帽子，让我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同时朝我伸出了双手，又同时对我笑，“回家吧！”
傍晚的最后一丝余光即将消失，也是今天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照在我的身上，和他们的身上，我同时伸出两只手，温暖又滚烫的温度顷刻之间席卷了我全身，融化了冰冷的身躯。
这次，我再也不怕要去任何地方了，哪怕是地狱。
我要回家了，回我们的家。
-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