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表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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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胡云海把林歌叶叫到校长办公室，说有事要交代。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让林歌叶写一下星期三晚上发言的稿子，再给他看一眼，保证稿子能通过审核就行。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校长办公桌很大，胡云海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林歌叶在侧面慢慢写自己的稿。
“最近怎么样？”胡云海突然问他。
“嗯……还可以吧。”林歌叶小声回答。
如果指的是学习，确实还行。如果指的是情绪感受，他心里却有些解不开的结。
林歌叶觉得，从期中考开始，自己在梁安风面前感到难过的次数好像少了很多。他不清楚为什么，害怕这是解离发生的结果，于是安慰自己：只是最近太忙，忙起来就没心思难过了。
但现在闲下来，想到这些，他便在一瞬间之内感到一种惶恐。仔细回想，在温泉度假区里，每一次亲吻，好像都是梁安风来吻他，他从没有主动吻过梁安风。
梁安风一直在迁就、包容他，这让他心痛。
他认为现阶段自己需要的是直面病症和郁结的勇气，而他自己没有这个东西，只能寄希望于梁安风，期待梁安风能不留余地地将他从偶尔的抑郁里拉起来。
可是梁安风是温柔的，在跟林歌叶的爱情里，他永远谨小慎微地控制着自己的言行。他害怕伤害到林歌叶哪怕一分一毫，因此变得有些畏手畏脚，草木皆兵。
因为这种特质，林歌叶变得有些不敢在梁安风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悲伤，他也怕伤到梁安风。
可是他觉得，谈恋爱不该是这样。情侣应该直面问题，共同越过障碍才是——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很难做到这点。
他不是个喜欢主动的人，他想等梁安风先一步拉住他的手，想顺着梁安风的动作走。可如果要梁安风先做出改变，他就必须在梁安风面前表现出忧愁来。
我好自私啊。
要不还是我来吧？
想到这，他便累了，不自觉停了笔，盯着本子发呆。
“之前的学校也有研学吧？”胡云海又问他。
“有的，不过。”林歌叶回过神，顿了顿，“不过我上学期没去。”
胡云海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嗯，这次可以去玩一下，还是很有意思的。”
林歌叶有些局促地接过校长递来的水杯，捧着杯子暖手：“那您会去吗？”
“我应该不去，高三要联考了，我得看他们。”胡云海摇摇头，“这几天来也是抽空过来。”
“哦，知道了。”林歌叶抿了一口热水，继续写稿子。
写完后他给胡云海过目，胡云海看完满意地点头，把稿子还给他，一并给了他两包零食，让他回教室。
把零食放到梁安风桌子上，林歌叶坐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
树梢上有几只鸟凑在一起蹦蹦跳跳，树冠上方还有另外几只鸟在盘旋，灰白的天空中掠过一道道欢快而自由的黑色剪影。林歌叶看得出神，心想，要是他和梁安风是两只鸟就好了。
发了会儿呆，他又拿出那本便利贴，随便画了一棵树，和两只鸟。
梁安风把林歌叶的状态看在眼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林歌叶的后颈。
中午回宿舍，上床后，梁安风通过家长群偷偷加上了林歌叶爸爸的微信。
【林叔叔】怎么了安风？
【梁】林叔叔，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林叔叔】嗯，你说吧
【梁】两周之后我们学校要研学，您能不能帮我签名？
【梁】我家里只有我在
【林叔叔】行啊，你这周把回执给歌叶就好
【梁】好，谢谢林叔叔
【林叔叔】没事
梁安风加上林叔叔微信不止为这一件事，但现在不是更进一步的时机，他暂时按住冲动，没提。
星期三下午便是期中表彰大会，全校同学起床后自行前往体育馆。林歌叶跟梁安风要领奖，中午在彩排，压根没回宿舍。彩排完后有几个老师过来跟梁安风聊天，大都是开玩笑地说他后继有人。抽空来看彩排的胡云海也不例外，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让他们再接再厉。
实话实说，之前梁安风一直拿第一的局面是有点无趣的，眼下他被超过，不少老师都觉得这能促进良性竞争，希望林歌叶和梁安风在这种局面下能你追我赶地学习，最好是谁也不服谁那种。
胡云海看得透彻，跟其他老师说，这两个学生都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平时的相处模式不能说血雨腥风，只能说岁月静好，像学校花坛里的小白花一样。
林歌叶跟这些老师都不熟，笑着陪他们聊了一会儿。梁安风是熟面孔，但也没说几句话。几个老师本来也没想着跟他们聊太长时间，不久后就跟胡云海一起到其他地方去了。
有几个同学带了羽毛球拍，彩排完后在体育馆内打起球，台上还有同学在斗舞。体育馆内嬉笑声四起，林歌叶看了一会儿，跟梁安风感叹：“云水真的好放松。”
“云水的老师大都比较年轻。”梁安风说，“风气会开放一点。”
“嗯，确实。”林歌叶点点头，“之前我领奖彩排，彩排完大家就都坐下来睡觉，最多跟周围的同学聊聊天，不会有这样的。”
正聊着，梁安风手机振动，他拿出来看，是家里的保洁阿姨发来的消息。
【胡阿姨保洁】小同学，你家的锁好像没电了
【胡阿姨保洁】我今天进不去
【梁】那这周就不搞了，我回家换个锁
【梁】辛苦您跑一趟
【胡阿姨保洁】没事没事
放下手机转头，梁安风发现林歌叶已经撑着头睡了。这么短时间自然不可能睡着，但他也没再打扰林歌叶，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广东的天气难以捉摸，尤其是每年十月末到十一月中下旬，这时候的温度往往怪异，能从十七度慢慢升到三十度，再突然从三十度降到十七度，就像是商场促销时的满减。
不过今年还好，降温之后没有怎么回升，最高不过也就二十三四度。今天气温低，但体育馆没开空调也没开窗，里面其实很闷热，在这种环境下人难免会恹恹欲睡。
梁安风拉下自己的外套拉链，试着捏了捏林歌叶的指尖，凉的。
陆陆续续有同学到场，林歌叶睁开眼，跟梁安风一起坐到班级最后排，方便待会儿领奖。
主持人致辞开场后就是颁奖环节，林歌叶和梁安风走到舞台侧边，一前一后站定，等待礼仪人员指引。
走上台阶时，林歌叶感到刹那的恍惚。从小到大他都是优秀的学生，受到的表扬多到一个太平洋都装不完，获得的奖状累起来跟一本《红楼梦》差不多厚。上学期受影响没考期末，如今再一次站到全校师生面前，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放松和成就感。
奖状颁发结束，摄影师拍照，接着就是林歌叶的发言。
他问过梁安风，了解到发言时没什么着装讲究。因此他今天没怎么搭配衣服，校服外套校服长裤，外套里是一件素净的白色毛衣，从早些时候因闷热而被拉下的外套拉链里露出衣领。体育馆内灯光柔和，聚焦在他身上，让他苍白的脸色显得健康几分，协奏出一种平易近人的漂亮。
他鞠过躬，站到麦克风后，下意识往十二班的后排望去。
陈梦瑶、柳溪、李明浩、罗梓涵、孙思扬、张威，他的所有朋友都坐在那里，朝他竖大拇指，或是为他鼓掌。
当然，还有梁安风，他最亲密、也是最爱的伴侣。那张向来淡漠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灯光下的眼角眉梢弯成彩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林歌叶笑了笑，不急不徐地开口：“尊敬的校领导，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他的发言节奏合理，分点明晰，配上他温柔恬淡的嗓音，让听众很舒服。
一般来说，这种表彰大会的发言不会有几个人认真听，因为大家都知道学习不可能是听个发言就手到擒来的事情，年级第一的学习方法也未必就适用于自己，与其认真听，不如跟周围同学聊聊天，用来之不易的机会放松放松。
但林歌叶打破了他们这一届永远是梁安风第一的惯例，这让不少同学感到新鲜——而且月考时就有同学发现，全校第二是个以前从没见过的名字，四处打听一遍，几乎全校都已经知道林歌叶是个转校生。
“转校生考年级第一”，这本就是一个很吸引人兴趣的话题。
为了给同学留下好印象，林歌叶写稿时很认真，力求不枯燥不老土。
虽然他知道他人的评价并不重要，以前梁安风发言也都是应付，可他还是勉强自己这么做了，为了抚慰自己那一点不敢告人的担心。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林歌叶再次朝所有听众鞠躬，走下舞台，小跑到班级最后一排，挨着梁安风坐下。
“133就是133。”李明浩夸他，“发言太有水平了。”
林歌叶笑笑，133是他这次期中考的语文分数。
张威从前排转过身，不小心弄掉自己的书，艰难地弯腰伸手捡，吃力地问：“有没有庆功宴？”
“可以有。”陈梦瑶点头认可。
“今天吗？”柳溪问。
“什么时候都可以，怎么了吗？”
“今天……”柳溪抿唇，“今天我弟生日，我应该要去陪他们吃。”
“他们叫你去吗？”罗梓涵问。
“嗯。”柳溪点头。
陈梦瑶摸她的肩膀：“你想去吗？”
“我觉得不去不好。”柳溪声音很弱，“好歹是家人……”
同学们议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让柳溪去，只不过要随时保持联系，以免再发生什么事情。
“那庆功宴就明天吧。”孙思扬征询意见，“行不？”
林歌叶下意识和梁安风对视一眼，接着才发现没这个必要，咳嗽一声，挪回视线，道：“行啊。”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表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