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麦香》九祈

19、第十九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那暖接到总部的电话说今天中国区的负责人下午就会到，吓得她一身冷汗，早上才接到的通知，下午就来了，还真是马不停蹄。
　　“靠，还来劲了，见风就是雨的。”
　　第一次听那暖说粗话，梁微蓝有片刻的愕然，不过随后笑起来，这样的她或许就是真实的，“你别急，下午才到，我们还来得及准备。”
　　“准备什么啊，不就一个负责人么，没事，再说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我还是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至少把办公室准备好一点。”
　　“你什么时候接到消息的？”都准备好办公室了，而她今天才知道。
　　梁微蓝吃完后擦了擦嘴，收拾好餐具边走边说：“我猜总公司应该会派一个负责人过来，总不能群龙无首吧，所以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幸好早有打算，否则现在肯定会忙的六神无主。”
　　还能说什么，那暖庆幸有这么一个助理，“你把衣服给‘初阳’剧组送过去了么？”
　　说到这个梁微蓝的脸色有点难看，那暖拉住她，“他们又为难你了？”
　　“没事。”其实她都习惯了，毕竟出来工作什么事都会遇到，她又不是重要人物，“我还应付的来，这部戏快杀青了，大概还有一个月，到时候我们应该就能解放了，你别担心，那个王导现在大概也挺急的。”
　　“怎么了？”那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王导的可恨的嘴脸。
　　“我听说好像是‘旗方’的老总给他压力了，目前花费的总资金已经超过预算范围了，还有那个严颜，就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开拍前就有八卦杂志报道她和导演之间不清不白的关系，所以现在他大概头顶上冒烟了，所以应该不会再拿衣服做文章。”
　　站在电梯里，那暖有点冷，收紧身上的羽绒服，想起上次见到严颜时她瞪着自己憎恨的眼神，忍不住问梁微蓝，“微姐，你觉得严颜是个怎样的人。”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和她相处过，不过有报道说她是靠，额，那种关系上位的，演艺圈就是这样，就算是张纯白的纸，若干年后也五彩斑斓了，她们那种大明星的世界不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可以触碰的，不过说真的她长得还真漂亮，亚姐出身，没几分姿色大概是不够资格的。”梁微蓝觉得只要她自己的世界是鸟语花香的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或许很多人会觉得有些美女明星会很不齿，可是人家也演了很多电影，娱乐了大众，不能说没有贡献。
　　那暖淡然一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管她是怎样的人都与她无关，不过她能确定的是那个女人不喜欢她，既然不喜欢，那么下次看到她会离远一点，走进办公室，准备继续工作，可是梁微蓝像是来了兴致，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那暖打算不理她，过一会她自觉没趣肯定就会出去，可是接下来她说的一句话让她震惊不已，“别说现在了，其实演艺圈早就被金钱和名利腐化了，就拿‘初阳’这部电影来说，不光是女主角被潜规则，就连那个饰演男主角的妈妈蒋丽芬都曾是‘旗方’老总的情妇，还有……”
　　“你说什么？”纸上被钢笔狠狠的划了一道深印，那暖抬起惊愕的眼睛。
　　“你不知道。”梁微蓝也睁大眼睛，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她竟然不知道。
　　“我刚从国外回来。”
　　那暖的提醒并没有让梁微蓝稍微收敛情绪反而更加激动，“拜托，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就已经轰动全国了，你不也就出国九年么，怎么会不知道。”
　　那暖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走到饮水机旁到了杯水：“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你不也就几岁。”
　　“那也不可能啊，到现在都还有人在津津乐道呢。”
　　“很可惜，那人不是我。”虽然嘴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依然在震动，她真想不到美丽优雅的像贵妇一样的女人竟然会是康为的情妇，不过这种事也说不准。
　　“无风不起浪，他们曾经公开一起出席过，而且康为也曾承认蒋丽芬是他最爱的女人。”
　　那暖冷笑，最爱？她曾对这位康总调查过，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是合作伙伴，他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情史更是五光十色，公开一起出席又怎么样，现在不还是左拥右抱，更何况他家里还有个原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就像你说的，他们的世界我们触碰不得，还是谈正事要紧，今天下午我去接总公司派来的负责人，你把要去参加‘巴黎服装展’的资料整理齐全，如果下午我没回来你就放在我的桌子上。”
　　梁微蓝领命离去，那暖靠在办公椅上，思绪恍惚，却整理不出一个完整的片段，她也不理解为什么在知道蒋丽芬曾是康为的情妇后就心情不好，或许是她太过敏感了，可是她只要一想到那天在现场初次见到蒋丽芬时的样子就无法忍受，那么美丽有气质的女人也会做出这样的事，虽然她无权干涉，可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还是算了吧，深叹一口气，继续工作，别人的事还是少管一点比较好。

　　麦城再一次忍住从内心冒出来源源不断的怒火，他真的快受不了了，为什么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无耻的女人，对他上下其手就算了，拍戏又不是真的，用得着这么敬业么，冷冷瞪着趴在他身上的女人，然后挥手推开她，离她有三尺距离，讽刺的说：“严小姐，我和你好像还没熟到这个程度。”
　　严颜娇滴滴的说：“我们在一起拍戏也有几个月了，也算是朋友，你不要这样嘛。”
　　“就像你说的我们只是朋友，所以还是避嫌一点比较好，让狗仔队看到了又要大做文章了。”
　　“呵呵。”严颜笑的花枝乱颤，走近几步试图接近麦城，“怎么会呢，娱乐圈就是这样，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管别人怎么说。”
　　问心无愧？她还真能说出口，“这种没有营养的绯闻，我不需要。”再也受不了她的花痴，麦城转身就走，反正今天的戏也拍完了。
　　杜子藤闷笑着，刚才看麦城的大便脸真爽快，走到他身边佯装羡慕的说：“真有艳福，昨晚有个美女伺候还不够，今天又来一个，你受得了么？”
　　麦城瞥了他一眼，拿起矿泉水，扭开瓶盖，“你要是再多说一句，今天晚上我就把那个花痴打包塞到你床上让你好好享受。”
　　顺着麦城指着的手看去，是严颜，杜子藤敬谢不敏，“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我吃了难以消化。”
　　“那就闭嘴。”
　　杜子藤当然不可能听话的闭嘴，更何况他还有重要的事要说：“这部戏快杀青了，你的新专辑也在准备中，还有刚刚林遇导演打电话来问你对‘海枯石烂’的剧本有没有兴趣。”
　　“是那部描述同性恋的剧本？”
　　杜子藤点头，这是部很棒的佳作，他希望麦城接下来，这对他来说也是种挑战。看得出杜子藤的想法，麦城迎着太阳，让整张脸都侵泡在冬日里的温暖中，然后对上杜子藤的眼，认真的给出答案，“告诉他，我很有兴趣，接下了。”
　　“不再约出来好好谈一下么？”虽然有预感他会答应，可是没想到一口酒答应了，甚至不过问细节。
　　“那些都是浪费时间的事，我一向很随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还有新专辑的制作我哪有时间和林导演再约，就先这样吧，剩下的事你去处理就好了。”
　　“可是……”杜子藤欲言又止，停顿了几秒，决定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上个星期你也答应了接演‘以卵击石’现在这样，档期大概会排不开。”
　　麦城皱眉，这两部戏他都挺感兴趣的，都不想放弃，“‘海枯石烂’什么时候开拍。”
　　“明年。”
　　“那还早。”麦城松了一口气，明年还很遥远。
　　杜子藤叹气，把手中的外套扔给他，“少爷，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我说的明年是指年过后。”
　　“那怎么办？”麦城苦恼的抓头，一点也不注意形象，然后思考的脸都皱在一起了也没想出个结果，索性耍赖，“我不管，你去把我的档期排开，这两部戏我都要演，你不也同意我接下‘海枯石烂’么。”
　　杜子藤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开，“但是当初我不同意你演‘以卵击石’这是部动作片，有很多危险的镜头，虽然是好莱坞的一线导演，我听说他拍戏的时候变态的要死，恨不得演员拿命去搏，甚至不允许用替身，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不想失业。”
　　麦城知道杜子藤是为他好，只是他需要一种动力来证明自己，“阿城，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要进演艺圈么？”
　　麦城抬头仰望朵朵浮云，心中一片灰色，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的他想要站在一个可以让任何人触及到的地方，他需要那种欢呼，至少证明自己不是被抛弃的，“子藤，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我太需要那种在乎，你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和她在一起就是一种幸福，而我也是，虽然她现在还离我远远的，但是我不可能放手，所以你放心吧，有这么甜蜜的牵挂，我就算无所谓自己的生命，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属于另一个男人，也会保重自己。”
　　杜子藤不再说什么，至少麦城算是给了一种承诺了，转眼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就算以男人的眼光来看，用漂亮来形容他也当之无愧，上高中时和他没有深交，只是麦城这个大名却是很多女孩子挂在嘴上的口头禅，久而久之对他的事也了解了大概，后来曲奇的去世让他悲痛万分最后选择最软弱的方式逃避着内心的痛苦，一直到上大学，新生报到的第一天没想到会遇上他，更没想到的是天之骄子的他会主动和他说话，相处之后才知道他心里有个女孩，那个女孩是曲奇的朋友叫那暖。
　　时间很奇怪也很温暖，在没有铸成任何遗憾之前，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这是上天的恩赐。

　　那暖从来没有这么郁闷过，总公司没给她要来的负责人的名字，现在她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机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却，睁大眼睛，寻找着面熟的人。
　　眼看着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见着什么她认识的，忍不住担心会不会走丢了？
　　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金发蓝眼长相魁梧的男人，那暖脸上的笑容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荡漾开，快要溢出水的大眼睛弯了又弯，一改刚才的苦闷，兴奋的走上前和来人拥抱，兴奋的说：“Anson，是你啊，原来总公司派来的中国区负责人就是你啊。”
　　“暖，好—久—不见。”Anson的中文只能说是马马虎虎，所以说的很结巴，以前在法国的时候他是那暖的上司，不过人幽默风趣没上司的架子，所以和地下的员工打成一片，和那暖的关系也很好。
　　“呵呵。”那暖相帮他拿行李，不过被他拒绝了，两手空空的她带着Anson离开机场往自己的车走去，“你的中文有很大的进步哦。”
　　“谢谢，都是—你—的功劳。”
　　“别这么说，你累了么，要不要先休息，我先送你会酒店。”
　　Anson摇手拒绝，坐在副驾驶座上好奇的看着匆匆而过的街景，风趣的说：“不累，我想—先—逛逛，美丽的小姐，可以—做—我的导游么？”
　　“那有什么问题，我先带你随处逛逛，等有空余的时间我再带你好好玩，OK？”
　　“一切听从—你的—指示。”Anson像个大男孩一样笑的很开心，还很可爱的行了一个军礼。

　　回到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打开门家里黑压压的很安静，那暖躺在沙发上装死尸，一点也不想动，爸妈大概已经睡了，今天可真够累的，Anson的体力无人能及。从大街到小巷，从夕阳满天到繁星点点，他玩的不亦乐乎可是却累惨了那暖。
　　努力撑起最后一丝力气爬上楼梯，正准备到卫生间洗个澡然后休息，手机在这时想起来。
　　没看来电，那暖直接接起来，有气无力，“喂？”
　　“怎么到现在不接电话？你在干什么？今天一天你都到哪去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那暖就忍不住翻白眼，“我累了一天了，可不可以行行好让我去休息。”
　　麦城听她的声音的确很累的样子，可是他从四点钟就开始打电话，中途还不断发短信，就没见她回过，怎么也得有个表示吧。
　　“等一下，你吃过了没。”
　　“吃过了。”
　　“可我还饿着肚子呢。”因为担心她，他到现在都没吃。
　　“我又没阻止你吃东西。”
　　“你……”麦城气急，可是现在名不正言不顺，他好像是没那个权力。
　　“好啦，你去随便吃点什么吧，我是真的累了。”
　　“你……你今天都没有想我么？”麦城说完有点紧张，他不想听见任何他不想听的答案。
　　那暖隔着电话都可以感觉出他在紧张，不过今天一天她似乎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就算想她也不好意思说，“恩……我在洗澡，那个……挂了啊，拜……”
　　收起电话，那暖脸红心跳，拿着睡衣走到卫生间，鸵鸟的心态又出来了，她不能给出什么答案，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个启介。
　　而另一边麦城等着发出“嘟嘟”声的手机，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那暖又在逃避，虽然想给她时间，可是已经九年了，他等的太辛苦，他害怕哪一天他也会疲惫会再也没有心力去走过一个又一个暖春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