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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黯流(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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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觉得你从来都是那么地坚强,我只想对你说一句,不要再逞强了。
回到家,打开门,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大厅里,是程菁菁。
“小离,不开心的事,不想说的时候就不用说出来,想哭的时候就大声地哭出来,你没有那么多的观众,不用那么累。”
程菁菁轻轻地抱住司离,下巴顶着她的头顶。
月光轻轻浅浅,照在两人身上,一个瘦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只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回过神来,已经快到学校了。
“走啦,还发呆呢。”耳边传来裴霖宇的无奈的声音,刚转过头,便觉手被拉住,被人拖着拉离座位,直奔出口。
下了公交,走得太急,一个踉跄,失去了重心,身体向前倒去,由于手的牵连,两人一齐摔倒在地上。
幸好他的单反早就被他收进书包了,不然镜头当场报废。
“没事吧,对不起,是我走得太急了。”裴霖宇率先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司离旁边,扶她起来。
司离咬着嘴唇,膝盖处的刺痛刺激着神经,几乎站不起来。
通往校医务室的路上,她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肩上,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扶着她,他们走得很慢很慢,四周来往的人流渐渐模糊,空气中纯净得只剩下空气。
思绪不断地游离,一年前的那个下雪的傍晚,是谁跌坐在雪地中,放肆地在大雪纷飞中哭泣,是谁讶异地扶起她,毫不犹豫地把她送回了家。当时于她是个万幸,于他是个巧合。
而此刻,同样是跌倒,但是她不会哭了,因为她知道会有一双手扶起她,有温暖的问候,好像真的听不到心里的声音了,往日的汹涌此刻被诡异的沉静所代替。河水轻轻浅浅地流过,那么平和,但愿这是真的。
裴霖宇抬起头看了一下她,因为疼痛,表情有些扭曲得有些狰狞,但是她的眼神是亮的。
还好是皮外伤,但是要做各种消炎处理,校医拿过来5瓶不同颜色的药水,紫色的,黄色的,红色的,还有透明的和略显蓝色的。
校医的声音就像那些冰冷的药水般,虽然不舒服,也有必要听着。
“药水倒在上面是有点痛,不过上面有沙子,必须要清理干净,忍着点。”
当黄色的液体触到伤口的一瞬,司离抽了口冷气,腿不禁一颤,不过嘴唇被咬得死死的,没有吐露出任何东西。
液体不停地淌过相同的地方,痛也渐渐麻木了,包扎好的伤口有些臃肿。因为是在膝盖这个地方,这样走路腿根本就弯不了。
“你拿着我的书包。”
“哦。”
一路无言。
“小离,你的腿怎么了?”
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对面响起了瑾程的声音,她手里拿着水杯,应该是刚倒水回来。
“瑾程,我没事,只是今天下公交车的时候摔了一跤。”
“什么没事,瑾程,你别信她,膝盖都破了那么大一块。”
“霖宇,别这么夸张啊,把我放下来吧,有瑾程在呢。”
“小离,我看你逞强的臭毛病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今天必须都听我的,不许乱动。霖宇,放心吧,交给我好了。”
裴霖宇把司离从背上放下,司离把书包递给裴霖宇。
“嗯,放学在教室等我,快去上课吧。”
扶着瑾程的手,到了别,转身往两个方向走去。
坐下没多久,老师抱着一打的试卷进来了。大家都能猜到这是上星期的数学单元考测验,大家都倒抽了一口气,试卷不是那么好做,老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司离在得到老师的命令后,去讲台拿过试卷,作为课代表,一张一张开始发试卷。一直以来,司离很享受这种感觉,所有人的成绩都在自己的手里先过一遍。
发给一个同学的时候,可以看到那种等待试卷的神情,好像自己正在主掌这一切,任何一个眼神都能让对方内心风起云涌,而别人却无法知道自己的成绩。
98?!不可能,当时有一整道大题我都没做出来,我怎么会考98?
抽出自己的试卷压到最后,别人的卷子一张张在眼前抽过,都是六十几,七十几,八十几。九十几的除了自己,目前还没看到。所有的试卷都发完了,江祁风,96分;瑾程,98分。
快速扫了一遍整张试卷,自己想的没错,整整少扣了10分。
“呵,可笑,终究是比不过他们,她一回来就考了全班第一名。”
微微的苦涩涌上心头,这到底是怎么了?好朋友考得好,不是应该高兴吗?
以前瑾程几乎每次都比自己好,也不会有这种感觉啊。呵,瑾程去了美国,再次回来,她什么都没变,变了的人是我。
那天我有什么资格责怪她,从头到尾,她都是一个正面角色,而我,不过是个永远的反角,真的是完全符合,开始很惨,中间成功了,最后注定要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还是半身不遂,还要看正角的心情。
这样的剧大家都爱看到,因为这就叫喜剧,结局皆大欢喜,不是吗?
“小离,不舒服吗?是腿很疼吗?”
瑾程看到司离的脸色不对劲,安静得异常,脸色甚至有些发白。
司离仍然一动不动,恍若未闻,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试卷出神。
“小离?”
“嗯?”
眼前不断晃动的手掌终于使她颤了一下。
“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还盯着试卷出神。”
听到试卷两个字,司离震了一下,脸色似乎更加苍白,试卷拉过了一点。
“没事啊,听课吧,老师要讲题了。”
一整节课都是那么地心不在焉,只等着老师讲完试卷,把那张打着鲜红的“98”的试卷塞进书包。当老师讲到那道大题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动过笔,就像是真的做对了。
挨到下课了,班里的几个成绩不是很好但是算得上是认真的同学,围了过来。
“小离,老师讲得最后一道题我们还没弄懂,解题步骤也没抄下来,你能不能帮我们讲解一下,或者你的试卷借我们看一下。”
老师在上课时已经把这次考试的总体情况以及最高分都说了一下,司离和瑾程并列第一名,况且司离是课代表,瑾程又刚从美国回来,同学间毕竟已经有了些疏远。理所当然地,请教司离是无可厚非的。
而司离,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除了那个事实,是真正也最有力的理由。
“好啊,我把我的试卷给你们,怎么做的刚刚我也没听,久了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两只手伸进书包开始“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