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逸》柳水晴

2、小西

　　刘洋二店是这一个小镇里最有名的饭店。
　　我和旋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等着店小二。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一群大汉围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气势汹汹的样子。
　　“我真的不会武功！“
　　“左堂主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会武功!带走！”
　　“我不是左丹玲，我是浅小西！”
　　“毛丫头，不要说谎，我亲耳听到左堂主叫你丹玲的！”
　　“我……”
　　一声惨叫，女孩捂着脸抽噎着。
　　“你不是？那我就打到你是！”
　　“啪！”一抬手，一杯茶水结结实实地打到领头人的脸上。
　　“她不是左丹玲。”我诧异于我竟然会为她开脱。
　　“丫挺的，你别他奶奶的多管闲事！”
　　“你不要命了？他们手上有刀！”
　　“有刀怕什么！瞧你奶奶那个熊样！”
　　“老大，你看……”
　　“金……金蝴蝶……快走！”领头人的脸色如土般死黄。
　　女孩慢慢转过头来，我顿时吃了一惊。白白净净的瓜子脸，一双柔似秋水的眼睛，像是铺上了一层雾样的薄纱，似瀑布般的头发有些凌乱地垂下，就像……壁画上的舞女。
　　为什么我会觉得熟悉？
　　似乎在这个时候，有一把锁，“咯噔”一下打开了。
　　“谢谢你。”女孩挂着泪珠对我笑。
　　“你走吧。”不知为什么，我的口气就是硬不起来。
　　“你是杀手？”女孩好奇地盯着我。
　　“走吧，在我没有后悔之前。”我刻意不去理会她。

　　“你不像江湖上的人说得那么恐怖啊,你好年轻啊……”女孩很仔细地端详着我,我不自然地背过脸去,我不习惯被一个人这样打量.
　　“我们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杀手,你不怕吗?”旋的语气中涌动着淡淡的杀机.
　　“不怕,有什么好怕的,我……”
　　“嚓!”
　　旋的剑如闪电一般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旋!”我不禁叫出声来,飞快抽刀截住了他。即使是和他朝夕相处,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过这么浓重的杀气.
　　“人是我救的.”
　　“杀手有了感情,会万劫不复.”旋慢慢地说着,刀尖指向了我.
　　呵呵,我怎么会不知道,动了情的杀手的命运就是被组织处死.背叛的唯一后果就是死亡.
　　我笑了笑,死又如何呢?
　　旋的刀顿了一下,突然一个回旋,狠狠地向自己白皙的手臂上割去,快到我都无法阻止!发白的肌肉愣了一下,红色的血仿佛闷了无数日,欢笑着喷涌而出!
　　“你……”我似乎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一刀我替你挨了,下一刀,你要自己挨.”旋顿了一下,冷笑一声,收刀入鞘,带着杀手专有的决绝，不再回头,黑色的长发如一只雨蝶,面具在黑色的发中显得无比妖娆……
　　我不禁一声长叹,旋,我想过无数次你将会离开我做个完美的杀手,但我却是没有想到,你的离开会因为一个不会武功女孩,你总是要长大的……
　　我拿起那一柄好刀,转身要走,却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住了.
　　“你要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女孩追了上来.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贪得无厌的人,难道捡回了一条命还不够吗?哈,人的贪欲是永无止境的.
　　“你可不可以走慢一点呢?” 走了大概三里路，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刷!”明晃晃的刀对上了她的那一双明亮的眼睛.
　　“你还要什么?还不够吗?或者,你要把你要回来的命,还给我?”
　　“你才不会杀我呢,你想杀我你就不会跟他翻脸!”她委屈地撅起粉嫩的小嘴, “你带上我好不好?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我会一个人找东西吃,求求你带上我……”
　　女人,就是这样的,她可以为了她的目的献出她的一切.
　　“哈,你可以自己找东西吃,又何必跟着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要杀了我报仇,还是要我为你杀谁?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嗯?”我的刀分文未动,如果她的眼睛有一丝杀气,我绝对可以在第一时间杀了她.
　　“我没有!我只是想跟着你而已……”她的眼睛里涌起有了泪光.
　　“因为可以利用我帮你活下去,然后，再把我当做你的刀,达到你的目的,最后,一刀杀了我?”
　　“不是的,不是……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他们都欺负我,我真的不会麻烦你的,真的……”大滴的泪珠不停地从她的脸上滚落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在干燥的泥地里……如果不是杀手，我真的或许会被她打动吧?
　　真是可笑!
　　“吵死了.”收刀入鞘.该死，我居然不想下手，虽然我知道，杀她只是需要一刀，很快。
　　“我可以跟着你了?”她的脸上全是震惊和狂喜.
　　“只是怕你的血污了这把刀.”我有些生硬地应道。
　　“谢谢.”她兴奋地仰起头来,笑了.好清澈的笑容.
　　杀手是不能爱任何人的,我知道.旋存在的意义我也知道,那是义父告诉我的,那场比赛的战败者存在的意义不过是赢家的一块磨刀石,铺路砖似乎更贴切一点,不管是什么,都是一个死.我不想杀他,他是旋,让他走或许会更好,但是浅小西却大不一样.我如果对她有哪怕是一点点的不忍心,不舍得,都是死.我何尝不知.我不禁自嘲,逸，那么多年的血雨腥风,还是没有把你的最后一丝侥幸杀灭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