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红色菟丝花 ...
-
华灯初上，鹤湘居终于变得热闹。门边缝隙传进来些许脂粉笑语，灯火映照的朦胧人影浮动纸窗，层层叠叠明灭。
少女一人端坐桌前，烛光跳跃秀丽面庞间，对面摆着的空茶杯已然泛凉。
“织秋小姐！”
外面传来侍女的喊话，语意暧昧，“自那位先生走后就没看见您出来……是体力不支，需要帮助吗？”
她没回话，只是盯着前方，眼睛晕染出幽幽蓝光。
「特异点危险等级重新评估:a?
修正进度:5%」
……啊。等级和修正进度同时改变了。
说好的低危轻松新手村，为什么最后丢战国来了。
战国有哪个笔画符合低难度的要求啊？！
深吸口气，表情隐隐有崩解趋势。
兜兜转转又变成织秋了么。起个假名用一次可以了吧？？
千手柱间离开后，夏禾一直静静坐在这，看似胸有成竹，实则大脑基本已经处于宕机状态。
——一头雾水。这就是当前的状况。
外面侍女催的更急，她干脆往后一仰，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床上，懒洋洋地把人打发走。
“……不用。去忙你的，我很好。”
算了。再怎么莫名其妙也还是来了。
想想迄今为止都发生了什么吧。
因为灵基转移身体和灵魂都会在主世界消失，需要一个合理离开的理由。
于是夏禾接取了出村调查任务离开木叶，趁机通过系统灵基转移来到了新特异点。
第一次灵基转移有点小紧张，好在过程还算顺利，除了片刻晕眩之外没发生什么。
……有问题的是落地后。
过程结束，听见系统提示音，夏禾睁开眼睛，入目却不是预料中的任何一种情况。
——尸体在脚边横陈，鲜红滴滴答答开满土地，渡鸦低低地盘旋，空气中弥漫死亡与哀嚎的气味。
地面看不到罅隙，天空也是。
毫无疑问，这里是战场。或者说炼狱？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睫毛颤动，眼神却还算得上冷静。
这并不是第一次直面这种状况，更惨烈的情况夏禾在三战中见过无数次。眼前一幕虽然残酷，但规模比起真正战场来说要小很多。
甚至那时她还是……不。往事不必提。
死亡在这个世界实在司空见惯，所以生命壮丽恢弘才弥足珍贵。
一边默默为他们哀悼，一边身为忍者本能又让她马上去摸绑在大腿上的苦无，却惊悚地发现自己的忍者制服不知何时变成一套和服。
衣摆收紧，裁剪格外贴身，别说掏武器，甚至走路都很困难。
意识到不对，夏禾立刻抬手去摸自己作为锚点的圣晶石耳坠，硬质地石尖戳到手的疼痛才确认这是自己的身体没错。
那怎么换衣服了？
第一次穿这么繁复的衣服，加上下摆又被鲜血浸润，行动更加困难，连路都有点不会走。
算了。先离开吧。
就算现在情况看上去那么严峻，相信系统是不会骗她的……这里不可能比主世界还危险！
开启直感随时警戒四周，夏禾小心翼翼走了两步，又要避免不踩到满地肢体，又要控制步伐，差点被绊倒。
她干脆弯腰撕掉最下面衣摆，手动把和服改短到便于行动的长度，露出缠绕绷带的光洁小腿。
来之前夏禾腿受了点小伤，也没到用忍术的地步，只是简单包扎了下。
伸手压压绷带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但再往上摸，大腿上武器全部消失，随身携带的忍具包和干粮也不翼而飞。
她瞳孔地震，系统终于又发出提示声。
「特异点波动剧烈，已重新侦查
等级重新评估：不明
时间坐标：战国时代
修正进度：0%」
……什么？！你说这是哪里？
战国？？
根据历史来看还有比这更危险的时代吗？！
夏禾来不及管别的，看清时间坐标后面写的是什么后险些跳了起来，一激动没站稳踉跄了几步。
但是系统没有解答她疑惑的意思，界面不断跳动更新。
「……确认状态：凭依灵基
相应融合部分记忆和相应说明将会在稍后发放」
「特异点支援能力解锁。
限定魔术礼装发放。
修正任务奖励确认……」
「……任务节点尚待发现。
祝御主特异点探索成功。」
眼前一花，数十条提示一口气弹了出来，自身状态条同步刷新，浮出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图标。
她身体一松，沉重衣服顿时舒适百倍，外表未变，但实际已经转换为轻盈而利于活动的礼装。
以及忽然莫名其妙塞进脑子里的记忆碎片。
夏禾没听过凭依这个名词，但细细读了一大段忽然多出来的记忆后，大致也懂了什么情况。
世界线是多重混合的平行叠加态，一般来说各自互不影响。
但出现特异点就证明发生异常，不修正就会发生意外，甚至会影响到主世界线，她的任务就是找到异常修束世界线。
凭依的作用相当于给自己打符合本地身份的补丁，防止不合规的其他时间线外来者被世界踢出去……大概这样的意思？
不过并不是所有特异点都会出现凭依状况，具体要视情况而定，主要战国作为被大众熟知的既定历史进程，完善身份是重中之重。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身体和灵魂都是夏禾自己的，但是绝不能承认或被发现，一定要顶着凭依身份行动，举动不要太超过时代限制，否则就会变成时空悖论冲突，导致世界线变动修正失败。
懂了。就是披马甲。
其实这个她还挺擅长……？
总之第一次的被凭依对象是个乱世普通少女。
发放记忆碎片包含她并不完整的一生。
出生乡土，擅长织布，母亲拥有惊人美貌却也招致祸患。
路过的几名忍者看见其母美貌惊为天人，出手争抢，因内部不合而开始内斗。
虽然目标并没有对准他们，但普通人哪能阻挡住那些厉害忍术，要么是倒塌房屋被压垮，要么是在一波又一波忍术冲击下死去。
几轮打斗差不多屠尽了一个村的人，也包括她。
年轻少女挣扎着，看着被压在梁下痛苦呻吟的父亲，为保护她而被飞溅碎石击中的母亲，最后映入眼中的，是忍者冷漠离去的背影。
她甚至到死前都不知道为什么平静的午后会变成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了一生。
阅读完记忆再睁眼，脚下的铁锈色大地突然变得滚烫。
感同身受情绪在血管中涌动，还未完全散去的灵魂发出绝望的嘶吼，似乎在质问命运多舛。
夏禾没有经历却也亲眼目睹，沉默地朝着空气深深鞠躬，说着只有自己和她能听见的话。
「对不起。我来的太晚了。没能拯救你们，我很抱歉。」
一直打开的直感忽然检测到几道查克拉靠近，似是结束打斗的那帮人折返。
她弯腰动作一顿，手指猛地嵌进衣料，有些悲伤的眼神顿时闪过寒光。
「但现在也来得及。让他们亲自给你陪葬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打一场还真是畅快——等等，居然还有活人？”
夏禾站在尸山血海中的身影实在太显眼，走过来的几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他们打着打着发现为个普通女人大动干戈好像有点蠢，到最后转为单纯乱放忍术的切磋，现在笑嘻嘻地哥俩好勾肩搭背地往回走。
“……看背影是个女人？”
黏腻腥臭的目光紧紧黏在裸露小腿上，另一个男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身材不比之前那个女人差嘛！她死的那么轻松，刚好这里还有一个！”
少女听见了动静，侧身望向他们，露出一张比预料中更清丽精致的面庞，表情却无丝毫慌乱。
“——来追上我吧。”
她动了动嘴，露出挑衅笑容，下一秒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反应让他们一愣，但片刻不怀好意地兴味便取代微弱疑惑，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在这个普通乡下地方的人怎么可能有比他们强的？更何况她是个如此美貌的女人。
几人甚至特意放慢速度，不快不慢地缀在她身后，就为了慢慢享受逃命的那份绝望。
很快他们发现不太对劲。
“……这女人怎么跑的这么快？”
其中体力稍差的一人已经开始喘气，但少女速度依旧不减，原本看上去惊慌失措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游刃有余。
像是察觉到他们的疑惑，她猛地停下，大半身体倚靠树干，看上去体力不支地样子。
“这不是累了吗？我看是你不行吧。”
同伴见状开始嘲讽，投去不屑的眼神，大声嗤笑道，“追个弱女子都累成这样，谁知道你其他地方行不行？还是我先来吧。”
“——谁先来？”
他话音未落被一道突兀男声冷冷打断，随之而来的是喉间冰冷刀锋。
“既然如此，你先死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连不远处的夏禾都感到惊讶。
她本来想把他们引导无人的地方报仇，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初登场便干脆利落杀了一人的神秘忍者，连直感都没能侦查到。
虽然直感主要用在情绪感知，侦查方面是另外功能，但能绕开证明此人绝对是潜伏高手。
血液在苦无下奔涌，失去生气躯体倒下时表情定格在最丑陋的那一帧。
神秘忍者嫌恶看了尸体一眼，转过头看向其他惊惧同伴，冷冷甩了甩苦无。
“下一个是谁？”
强烈杀气伴着话语逸散，连夏禾都没忍住一激灵，更不用说软脚虾似的几人，立马像点燃的鞭炮一般尖叫跑开。
啧。便宜他们了。要不待会追上去杀？
她在心里盘算，面上却快速摆出一副柔弱模样，靠着树干无力抬头，藏着背后的手暗暗掐了一把后腰，眼中泛起泪花，朦朦胧胧地望向他。
“……多谢救命之恩。要不是您，今天可能就……我可以知道恩人的名字吗？让我为您做什么都愿意！”
我倒看看是谁抢了人头。
身形高挑的青年闻言一顿，缓缓转身。
随意修剪的白色短发下一双锐利红瞳，俊秀锋芒五官三道淡红疤痕，鼻梁高挑下颌线条清晰，气质相当独特，是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掉的英俊长相。
……好眼熟的一张脸。
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你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是路过。”
对准她时，他打量片刻，并没有找到什么破绽，眼神稍稍柔和些，但话语依然冷硬。
“我不能给你提供更多余的帮助，你也没必要做什么。”
「关键人物千手扉间解锁！」
夏禾眨眨眼，系统提示声适时响起拆了个台。
「他是特异点重要锚点，请御主留心。」
原来是二代目。
是怎么把这么帅的人刻成火影岩面目狰狞样子的？？
没想到见到的第一个活人居然是年轻的二代目火影，还把她顺手救了。
二代目话就没办法了，抢人头就抢吧，只是感觉在便宜他们的基础上又打了三折。
木叶人之间果然存在着某种莫名缘分，甚至是作为系统亲自提示的关键锚点存在。
还这么轻松地就放跑了她的仇人。
所以说想就这么离开是不可能的……未来的二代目大人。起码现在我会死死缠紧你的。
谁让我现在孤身一人，而你恰好又救了我呢？离开你去哪里找情报做任务。
“我知道。”
她安静地注视着他，水雾散去，露出柔软而坚定的底色。
“忍者都喜欢保持隐秘，您不愿意说也很正常……但我仍然希望您能记住我的名字，因为如果没有您，我已经是一条亡魂，名字是我还活着的证明。”
这说辞让准备转身离开的千手扉间停了下来，虽没有开口，但也摆出倾听的姿态。
“感谢您愿意为我停留哪怕一瞬。”
看见他的动作，少女苍白面庞露出几分笑意，为虚弱气色注入几分活力。
“我的名字是织秋。别问姓氏，从今往后我没有那种东西。至于帮助也别急着拒绝。需要包扎吗？我看见您的伤口在渗血哦。”
他一愣，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果然看见自己手臂上不知何时划出个口子，汩汩往外渗出血珠。
……什么时候？
“不用了。这只是小伤——”
扉间本打算拒绝，却被她不由分说地打断。
“附近树丛锋利，要多加小心。既然您救下我的命于您而言是小事，那我帮您包扎也是小事。也要给我一个回报机会吧？我家就在不远处。”
都说到这个地步，他想了想，最终无所谓地点点头，“好吧。”
包扎一下倒是不算什么，反正他现在刚刚完成任务，没什么要紧事要做。
只是跟着她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越来越浓郁地血腥味几乎封锁感官，不需要感知也知道附近绝对是死了很多人。
扉间警惕地停下脚步时，织秋几乎立刻察觉到，微微歪过头看着他，相似的红色眼睛一瞬不眨。
“恩人，怎么了吗？”
“附近为什么会有这么浓郁的血腥味？”
他皱起眉头，“难道是……”
现场残留不少查克拉痕迹，凭经验很容易判断出发生过打斗。
忍者波及伤到人了？
扉间揣测着，但没有直接说出来。
“……嗯。这是正常的。”
少女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变得浓郁，化不开浓雾慢慢升起。
“因为我的亲人和朋友全都死了。死在您刚刚随时斩杀的那几位忍者手下。会不会觉得我很弱呢？连这种人都打不过，更别说拯救什么。”
“但没关系，我的仇人死了，而因为您，我还活着。逃命之前我家的房子没有被完全摧毁，我知道伤药在哪里。”
柔软黑色发丝从白皙脸颊滑落，和耳边的芒星耳坠紧紧缠绕。
注视他的那道目光慢慢收紧，明明是在面对柔弱的普通少女，千手扉间却忽然有点喘不上气。
“来吧。织秋来为您包扎。希望伤药不要沾染太多血腥味。”
“这是我第一件能为你做的事。救了我的命，就要承担起我的回报呀……恩人。”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红色菟丝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