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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郁柳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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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唐吟泉早已看清了楼实面貌,不禁心下暗叹:好一个谦谦君子!年纪轻轻便能到如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最重要的是在他身上丝毫不见属于这个年纪的骄傲和冲动,倒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思忖间楼实已走了过来,出手便给了周亚寒一锭银两,抱拳道:“微许心意,希望能略补阁下的酒水之费,至于那人的行踪,还望阁下能据实以告,在下感激不尽。”
周亚寒此刻倒真像个唯利是图的酒店老板,只见他眼睛紧盯着楼实的钱袋,口中却是支吾道:“呃,哦,这个——他——”
楼实微微一笑,解下腰间的钱袋递上,周亚寒这才道:“呃,他每月十五都会到我那儿喝酒,地址便在此西百里的来福酒楼。”
“多谢。”楼实带领众人向西而去,直至走远,安孝利还在愤愤不平,终于忍不住道:“瞧严丰那副嘴脸我就想揍他,你干嘛要拦住我,难道我们七星教都是孬种了吗!”
楼实摇头叹息,“逞一时之勇并不能解决问题,况且赤龙帮也非善类,若是两帮就此结怨,我们岂不成了生灵涂炭的千古罪人?”
闻言安孝利垂首道:“对不起,坛主!”楼实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却突然道:“你派人暗中跟着刚才那二人。”
安孝利霍然抬头,“为什么?难道他敢说谎吗?”
楼实沉思道:“他并非酒楼老板,他的那双眼睛根本无任何贪念,可他又为什么要演戏呢?”
“哦——”安孝利恍然大悟,“除非他们不仅认识,而且很可能交往甚笃!”
“所以,你跟着他便能找到要找的人。”
“是,我这就去办!”
这边,目送楼实等人远去,周亚寒啧啧叹道:“这家伙真不简单,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居然办起事来如此老练,七星教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果然不愧人称‘天下第一教’了。”
唐吟泉却颇有深意的道:“遇上这样的对手该头痛的是史明。”说着他翻身上马,看着远方道:“严丰应该还未走远,我们跟踪他。”
周亚寒道:“他会带路?”
“他是陈开岩的心腹,此刻便一定会回去复命的,不是吗?”
“对,”周亚寒一跃上马,“走——”
严丰等人好像并不急着回去,唐吟泉、周亚寒也只得远远地跟着。这时经过树林,严丰等人刚转过弯去,前面却突然冒出个女子朝他二人走了过来,此女生的甚是水灵,只不过年纪稍嫌小了些,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竟放心让她一人独自出门。
此间小路甚窄,唐吟泉、周亚寒二人是并肩而行,而此女站在路中间,竟是拦住了去路,二人只得停下。
“二位小哥可知周家庄如何走法?”她竟然是问路来的。
周亚寒本来正担心追不上严丰等人,但听闻此言,却猛地警惕起来,脱口道:“姑娘问周家庄做什么?”
女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周亚寒一笑,“因为你若告诉我,说不定我就可以指引你一下啊。”
“哼,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我是从周家庄走出来的。”
“哦,那你就该听说有关周家庄和无相山庄定亲的事了?”
“当然,当然,姑娘——”
“本姑娘就是来看看这姓周的到底有没有本事娶我,不行吗?”
“行,当然行。”周亚寒看了眼唐吟泉,见他并未理会,便又道:“呃,姑娘,听说他现在并不在庄内,你——”
女子截口道:“你只需告诉我如何走,其余的是本姑娘自己的事。”
“是,是,”周亚寒忙不迭的给她指引了路线,她却扬长而去。唐吟泉这才得以继续追上前,但是,转过弯去,又哪里还有严丰等人的影子?
唐吟泉蹙眉,突然道:“刚才那女子——”
周亚寒自也知他说的是何意,连忙道:“她绝不是!凑巧而已。”
唐吟泉看着他,问:“你敢确定她真的是无相山庄的人?”无相山庄向来与外界少有来往,外人又如何可知。
周亚寒道:“其实刚才我也并未骗她,我是周家庄的人,而她正是郁朋唯一的女儿郁柳。”
事情竟有这般凑巧?唐吟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便未言语,继续往前走去,周亚寒跟上,“现在我们该如何——”他的话还未说完,却突闻一声尖叫,二人听出是郁柳的声音,连忙朝林中奔去,只见一大汉正扛起昏迷的郁柳欲逃,二人飞身挡在了他们面前。
策马奔驰了一天,傍晚时分,唐吟泉、周亚寒才到了树林的尽头。周亚寒背后坐着依旧昏迷的郁柳,一条腰带拦腰将她绑在周亚寒背上。
任马慢行,周亚寒问,“她该醒了吧?
唐吟泉道:“迷药差不多该过了。”
“哎,说实话,刚才那五人的功力不弱,只是不知是何来路?”
“笨蛋,是我们庄中的家丁。”郁柳捂着额头挣开了眼。
周亚寒一偏头,“咦,你醒了?”
郁柳看清了状况,忍不住捶他,“你干嘛绑着我。”
“小姐——我可是一片好心天地可鉴哪,否则你岂不是早已摔下去了?”边说他边顺手解开了束缚。郁柳自也知错怪了他,刚要言语,却突觉马前身一矮,还未回过神来,周亚寒已拦腰挟起她飞掠出数丈。
唐吟泉也已掠开,看着两匹马陷入满布钉板的陷阱,不禁心有余悸,若不是因为照顾郁柳,他们此时理应快马奔驰,那么,落入陷阱的便一定是他二人了。正思忖身形还未着地,却又突见一网漫天罩下,他三人身无长物,电光火石间想要避开已是不及,还是唐吟泉反应快速,拔出腿间匕首迎上,刹那间已连劈七招,但——这奋力地一击居然豪未奏效,细看之下才觉此网鳞光闪闪,竟然系金丝软材所造,即使是削铁如泥的匕首对此也只能是毫无用武之地。
周亚寒、郁柳挣扎着想要逃脱,却未曾想愈是挣扎缚的越紧,唐吟泉刚要阻止,一人的笑声已传来,“小娃儿,别白费力气了,大爷的金丝宝物,当今武林还没人逃脱的过呢。哈哈,就凭你们几个,也想与我严丰较量?”
笑声中严丰和于却友已带人走了过来,依郁柳的脾气,不骂他个狗血淋头才怪,但此刻她非但没有出声,反而竟连呼吸都非常微弱了。周亚寒虽是抱着她,但情况也未比她好到哪去。唐吟泉蹙眉,“你堂堂的赤龙帮堂主,竟也用如此卑鄙手段!”
于却友甚是诧异,“你小子居然没事?”
“哼,就凭你这下三滥的技俩,再回去练个三五十年吧!不如还是用上次本公子教你的那招?”
他的话刚完便挨了一脚,于却友纯粹是被他的话激怒了,一时竟忘了网上是附有剧毒的,待想起来慌忙手忙脚乱的掏出解药服下,这才无事。可惜唐吟泉被他这一脚正踢在胸口,登时昏厥了过去,否则又要好好的取笑一番。
夜,已经很深了,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蜷缩在地上的唐吟泉恍惚中只觉得胸口的疼痛愈来愈烈,挣扎了半响,他终于睁开眼,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他缓慢的探入胸口,手刚触到皮肤便立即感到了一股火辣的疼痛,原来于却友那一脚太重,竟将丝网也深深嵌入了他的肌肉,毒便顺着伤口流至了全身,饶是他抗毒能力再强,也禁不住此番折腾。
他索性翻身平躺在地上,随手撒上了药粉,同时也看清了室内的场景。此间应该是一牢房,四面围墙,墙上有一扇厚重的铁门,门对面的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窗口,月光便是从这儿照进来的。
秋月妩媚,柔情似水,唐吟泉呆呆的望着,眼前竟渐渐模糊了起来。
赤龙帮里,陈开岩正大摆筵席,扬言他要将唐吟泉钉在木桩上,游街三日,待引来唐门中人,将之一网打尽,再慢慢的将唐吟泉折磨死。这使得古若凌很是惊异,陈开岩何来缘由竟对唐吟泉的仇恨如此之深?这其中好像大有隐情?
趁着月色,一蒙面人急行在屋脊上,待到一暗处,纵身跃下,又穿过几道回廊,他便摸到了铁门外,就在他现身的当儿,周围的伏兵居然尽数中了他的招,接着,刀光一闪,门锁应声而断,里面唐吟泉警惕的骤然坐起身,却发现进来的人是——“是你?”
古若凌已换了身行头,面上仍遮了看不出本来面貌来,但对于唐吟泉依然能认出他来却丝毫未感到惊异,只是默默未语的上前扶起唐吟泉便往外走。
唐吟泉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古若凌低喝道:“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就不要开口!”
唐吟泉已看到了门口被定住的侍卫,心下满是狐疑却再也未问出口,任由古若凌挟起他轻车熟路的掠到了山林,竟发现有一同样蒙面的人挟了两个人来,而这两人竟赫然是周亚寒与郁柳。
唐吟泉正惊疑却又见那蒙面人直朝他们走过来,而且还在笑着道:“好小子,速度够快的。”
古若凌同样道:“你也没有老到爬不动啊。”
原来此人正是郁朋,他看了眼唐吟泉,道:“这小子确实不错,记得完好无损的还给我。”他一眼之下已知,周亚寒与郁柳都不省人事了,惟唐吟泉还如此精神,自是早已将此毒控制了,心下便更生怜爱了。
古若凌却轻哼一声,不再搭理他,挟唐吟泉向林中而去。唐吟泉只觉耳边风声阵阵,但被他挟抱在怀,居然甚感温暖,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这一觉甚是香甜,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安心的睡过,但他一睁眼,见到的却完全是陌生的场景,不禁一跃起身,这才想起自己仍处险地,然后入耳的便是不觉的轰鸣声。他环视四周,见不过是一间普通的茅草屋而已,那么,他此刻究竟身居何处呢?
他疑惑着刚欲下床,猛然省起自己现在是神清气爽,一摸胸口,毒都已解,就连伤口也似乎都痊愈了,然后他便感到了饥肠辘辘,恰在此时,一股烧鸡的香味便飘了进来。
唐吟泉一时忘记了饥饿,逼视着面前的古若凌,冷冷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何迟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古若凌此时已恢复了原来的装扮,深蓝色的纱幔下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他只是将手中托的食物放到了桌上,才开口道:“那晚那个人就是无相山庄的庄主郁朋,他此生最大的嗜好便是研究医术,对你这样的用药高手他自然求知若渴,身为他的朋友,我只能尽力帮他。”他说这番话倒像是在向唐吟泉解释,顿了顿他又道:“饭菜要凉了。”
唐吟泉只是看着他,口中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古若凌冷冷道:“你如果还想要报仇的话,就最好乖乖的留着你的小命!”说完他转身走出去,唐吟泉狠瞪着他的背影,心下却是思绪万千。
待得半响,唐吟泉走出门去,入眼的却满是山崖石壁,前面不远处,一条瀑布,竟方自九天飞鸣直下,飞溅起的水花不时的抛到边上的一方巨石上。古若凌此时便静静地在那儿盘膝而坐,调息自如,竟丝毫未为之所动。
唐吟泉距他几步站定,心下却在感叹,赤龙帮手下竟都有如此高人,他的父仇究竟如何才能得报?
想着,古若凌已站起身,唐吟泉又往前几步,却不得已猛然停住了,只觉得一股强劲的杀气竟逼得他不能近前半步!原来此处地形奇特,瀑布泻下的巨大冲力居然尽数聚集一处,于是,莫说是常人,就连凶猛的雄鹰也休息靠近半毫!
唐吟泉的衣袖翻飞,而古若凌却连衣角也未动一下!这是何等的境界!
惊异中古若凌已缓缓的向他走来,仿佛看透他的心思,古若凌慢吟道:“人活一世,草木一春,须得胸怀坦荡,淡泊人生,方可物我两忘,超然物外,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待得你领会其中深意,自可做到进出自如。”
如烟往事俱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
唐吟泉冷冷的瞪着他,道:“父仇不共戴天,难道你认为我会受你区区几语所惑吗?”
古若凌目光一凛,突然闪电般出手击向他。他淬不及防,肩头受了一掌,待到第二掌已出,他才来得及出手反击,但不过才接了几招他便不支。古若凌又一掌击向他面门,他虽已看清但却无力招架了,索性便闭了眼横竖也是一死,谁知古若凌明明是击向他的命门,此刻却突然收势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