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上海旧事）》森夕子

58、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五十八】

　　想容和韶茗亲切的边说边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闹市街区，衣香鬓影间，行色匆匆的人群。韶茗对这个城市已经不再陌生，无论生活，或是执行任务，每个街巷她都去过，想过父亲和母亲可能和自己一样在这个城市的那个街巷逗留，相爱，就更加爱上这个城市。
　　“韶茗，你看那是……”想容突然止步，盯着远处的石桥之上，“是玲珑，对吗？”
　　韶茗转脸看过去，那个修长却多了几分绰约风姿的丽人却是叶玲珑，他旁边那个一身戎装，身材笔挺的男子，是自己的哥哥。韶茗抓着想容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想容痛叫一声，韶茗忙说对不起。
　　“你确定不过去？”想容问沉思中的韶茗。
　　韶茗回过神儿，点点头说：“想容，你去找玲珑吧，我现在的身份……”
　　“我明白，那我过去了，你可以到对面的吉祥茶馆等着我。”想容心里清楚的很，韶茗连四哥都不想见，更何况是想容。
　　韶茗看了一眼叶玲珑和梅方华的方向，狠狠心往茶馆走去。想容则深深的望着韶茗有些失落的背影，叹口气，转而往叶玲珑待的石桥走去。
　　“玲珑？”想容站在叶玲珑身后喊，而梅方华却早已警觉的转过身，见是想容，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云小姐！”
　　“想容，真的是你？我没认错对不对？”叶玲珑一把将想容拉进自己怀里，呆了哭腔的喊着，“我以为你和溪月都不再理我了！”
　　“怎么会？”想容抽噎起来，“我一直惦念着你，只是你知道我六哥……”
　　玲珑一愣，脸上的表情一僵，转而又拉着想容上下打量，左看右看：“我知道，你要记得，我们是朋友。快让我看看，你比以前瘦了好多！”
　　“哪有，是我长高了所以才显得苗条了。”想容吐吐舌头，伸出手摸上玲珑的脸庞，“你才是比以前憔悴好多！”
　　“要是溪月也在就好了！”玲珑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着实让想容心痛了一下，她说的也是想容心里藏了许久的话。想容看了看街对面的吉祥茶馆，坐在窗边那个苗条落寞的身影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到，但她终于忍住，什么也没说。
　　梅方华注意到云想容的目光瞥向那个茶馆，心下也多了几分疑虑：“玲珑，想容小姐，你们聊，我去下面看看，”说着深情的望了一眼叶玲珑，“我一会回来！”便匆匆走下桥去，径直往吉祥茶馆走去。
　　叶玲珑点点头，目光久久落在梅方华远去的背影上，想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伉俪情深呢，呵呵！”
　　叶玲珑白了一眼想容，突然奸笑了两声，两手往想容腰间摸去：“嘴碎的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呵呵呵……”想容实在忍不住，她最怕痒了，忙告饶：“好姐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叶玲珑倏然停了下来，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唬的想容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忙携了袖管去擦拭：“你怎么了，我不再胡说了，你别哭，好不好？”
　　玲珑扑进想容怀里，哽咽了半天，才吐出一行字：“想容，我对不起溪月和你六哥，要不是我……”

　　“叮当”门口的迎客铃一响，韶茗下意识地看过去。梅方华身穿一身笔挺军服，凛然站在入口处，英姿飒爽，气宇不凡，他转了脸看向韶茗的方向，一双剑眉紧紧皱起，思索半晌，方才抬步朝韶茗走来。
　　“小姐可是在等人？”梅方华单刀直入。
　　韶茗起身让座：“梅先生，请！”转头又对侍者说，“添一壶新茶，上好的黄山毛峰！”
　　梅方华愕然，又拿了眼睛细细端详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女子，着装平凡却气质不凡，短短的有些粗糙的头发恰到好处的遮住额头和眉毛：“小姐怎知在下喜欢毛峰茶？”
　　“不仅如此，”韶茗故卖关子，“我还知道梅先生令妹叫做梅溪月！”
　　梅方华噌的站起来，神色有些焦灼：“你到底是谁？”
　　韶茗扁扁嘴，继续摆弄着手上的茶盏：“为人兄长，竟然认不得自家妹子，可叹可气可怜可耻……”
　　“你是溪月？”梅方华缓缓地坐下，眼睛却瞬也不瞬的盯着韶茗，可不是，那清澈双眸，那鹰勾坚挺的鼻子，还有那微张着的红润双唇。梅方华忍住激动狂跳的心，徐徐的问，“死丫头，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
　　“我死不了！”韶茗低头不语。
　　梅方华眉头深锁：“呸呸呸，净说些混账话，快告诉我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你照顾好玲珑就行，虽然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但是今天……”韶茗望了望窗外，叶玲珑脸色不佳和云想容边说着什么，边往茶馆这里走来。梅方华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了然地回头，韶茗却突然不见了。
　　叶玲珑和云想容走了进来，玲珑的眼红红的，也不抬头。想容拉着她做到梅方华对面，对梅方华说：“你劝劝她吧，或许你的话她还听些。我先走了……”想容随意的看了看叶玲珑，目光扫过圆形红木桌子上的紫砂盖碗儿的时候顿了顿，里面还留了一半的茶水，梅方华忙把盖碗儿收到自己跟前：“我刚才用过的，想容小姐要不要坐下喝杯茶？”
　　“哦，不了，”想容收了目光，“我和朋友一起来的，她或许等急了！”
　　“朋友？”梅方华疑惑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方才坐在那里的短发女孩儿？”
　　想容一怔，连忙点头：“是，就是她，那我先走了！”
　　叶玲珑抬起头幽怨地看了一眼想容，想容安慰地笑着摇摇头，玲珑方才作罢，将目光收回，木然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