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上海旧事）》森夕子

42、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四十二】

　　转眼就到了云老爷子的六十大寿。溪月一早的就起床收拾，云烟儿兴奋地在旁边伺候，好像要去参加寿宴的人是自己。起的再早，溪月还是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梳洗打扮，就连登台都没有这样紧张过。溪月一袭琵琶襟雪白暗花的旗袍，将溪月曼妙身姿轻裹，图案是一剪寒梅傲立雪中，衬得溪月肌肤红润雪白，云烟儿忍不住惊叹：“太漂亮了！”溪月莞尔一笑，捡起梳妆台上的一致紫绒盒子，一对小巧的鸽血石耳坠儿静静地躺在里面。红宝石，寓意火热的爱。他人是冷的，爱是火热的，这是云绍铮给予她的全部。
　　“小姐，就这个吧，还是四少送的呢！”云烟儿提议道。
　　溪月点点头，捡起耳坠儿仔细戴好，接过云烟儿递过来的红色小袄儿系在身上。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溪月，你好了么？”
　　“好了！”溪月朗声说道，拎了手包优雅的走到门处，恰好云绍铮开门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云绍铮愣住了。
　　云绍铮扬手轻轻扫过溪月小巧的耳垂儿，溪月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你戴上这个了？”
　　溪月点点头，脸越发红了。云绍铮请抬溪月的下巴：“溪月小姐，你今天真美！”
　　“讨厌！”溪月嗔怪道，不管云烟儿在后面遮着脸笑的直不起腰，率先走了出去，云绍铮对云烟儿调皮的挤挤眼也跟着走出去，云烟儿一愣，从未曾见过四少这样好的心情，方才是在跟自己挤眼睛么？不可思议。
　　寿宴设在凤凰西苑，本来云绍铮要早些来收拾帮忙的，却执意和溪月一起，所以溪月特地起了个大早来收拾，不想耽误他，也不想给云老爷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怎么也是收拾了一个早上，不知道是人还是心，需要耗费这样长的时间。这些天一直安心的等待这一天，那些烦心事儿也没去想，安庆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云绍铮也一直没有问，顺其自然。
　　“溪月？”云绍铮轻轻唤她，溪月收回留在窗外的目光，眼风扫到两人交握的手，脸色一软。“怎么了？”
　　“我们到了。”溪月这才注意到车已经停了下来，云绍铮松开溪月的手，推门下车，溪月顿觉手上一松，一份不踏实感袭上心头，溪月眼神一滞。云绍铮又伸过手扶着溪月下车。“等一下！”溪月反应过来，礼物还在车上，转身去拿，拿了礼物转身，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一样的建筑肃然立在溪月面前，溪月诧异，原本只想百乐门是这上海滩不老的神话，不曾想还有这样一个去处。台阶处一个修长的身影沐浴在午后柔和的阳光里，是天使吗？那个身影迎了过来，溪月才知道，原来是云绍铭……溪月甩甩头，将刚才天使的想法甩走，他，也算是天使？
　　云绍铭轻盈的走近，他似乎天生是一副笑脸，而且笑得比女人还要妩媚，溪月忍不住浑身寒毛直竖。到溪月跟前，优雅的做了一个洋动作：“溪月小姐光临，欢迎之至！”
　　溪月干干一笑：“彼此彼此！”
　　“老六，大哥二哥他们来了吗？”云绍铮似乎已经习惯了云绍铭这样的态度，并不理会。
　　“已经来了，在里面招呼呢。爸也在里面哦，对了，五哥还没赶回来。”云绍铭回答着云绍铮的问题，桃花眼却瞬也不瞬的盯着溪月。她今天真漂亮呢，身材较好，肤色嫩白，娇喘微微，双眸鲜见的清澈，不见杂质；耳际鸽血石耳坠衬得肌肤越发白净。肤色溪月下意识地往云绍铮身后躲了躲，云绍铮也止不住怒气喊了一声：老六。
　　云绍铭收回目光，眯着眼：“不好玩了，怎么突然胆小起来了？四哥，快进去吧，别让大哥二哥等急了！”后半句的时候，云绍铭一改痞子笑脸，正色说道。溪月心想，哪是怕你啊，只是听见云老爷子在里面，就不寒而栗。
　　云绍铮不再言语，拉了溪月往楼内走去。一进大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射了过来，纵使溪月做了那么多准备，还是有些承受不住。想容放下手里的活计，奔了过来：“溪月，你来了，你，真漂亮！”
　　溪月轻声说谢谢，走了这么多天的风月场，竟然在面对这样的目光的时候手足无措……云天亿坐在中央的交椅上，温和的看了下来，只是眉头有些紧皱。一个身材曼妙的丽人走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溪月走上前，将礼物双手乘上，那是一幅溪月自己画的工笔梅花，实在想不出送什么礼物，云绍铮提议说，只要心意到了便好，所以亲手画的。这手工笔还是妈妈教的，妈妈说溪月很有天赋，只是她独爱钢琴，并没有深入学习；而且自从妈妈死后，就一直未曾动笔，如今提笔，却比以前更为增益。“伯父，您好，我是梅溪月，是四少的朋友，这是我的礼物，祝您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