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泪解东风》左岸烟火

7、于弃杰

　　“颜……何必呢？”叠长昀了然的长叹一口气，“她原本是个弃婴，同我一样。所以，我希望给她我最想拥有的亲情。”叠长昀眼中只有淡淡的太息，就像小时候那样渴望着什么，原以为随着岁月而流逝，毕竟多年不曾有过，两人都这样想着，沉默着。

　　雨停，雾散，冷艳的女子脱去去蓑衣露出夜色般的长发，与同色的衣摆相互纠缠，骑与其瞳色一样幽深的黑马徐徐渐进，她后面不远处紧跟着的，是一辆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马车，木质简朴，就连拉着马车的那匹也是同样的草色，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一粗布蓝衣的男子手持马鞭，不时掀开草帘查探马车内的情况，始终半是忧虑半是坦然。

　　两人再无话，不停的穿越地平线又出现新的地平线，玉颜从未回过头，走向脉脉的夜中，如隐如幻。而叠语始终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缭乱的灯火渐行渐近，门外旌旗书“打油小铺”，玉颜将引马的绳缰交予前来迎客的卖油郎，交待了句大概是好好照顾马之类的，径自走向右侧，掀开遮掩内堂的门帘并无标识的牌匾，前铺也得却是以卖油为主的小铺，谁能想到居然是家旅社？凉夜欲寒。叠长昀将叠语已被裹好抱起跟着进去。迂回的走廊被常青藤浸染，可能是过往人烟及为稀少，梁内无灯，又或因常春藤格外茂盛，连星月的弱辉也不能触及此地。通向黑暗的长廊啊……

　　济南东郊引雁村

　　夏天过去的甚快，村里有点芝麻小事都会传的沸沸扬扬，不停不休的重复着，即使是说上个百遍千遍也不觉得厌倦，就像他们的生活。还是照样传者，刘家妹子每日唱晚，曲子一首一首的换着，直至黎明。余音绕梁，连初生录阳也回荡着忧伤的乐章。村里未成年的姑娘争相央着学唱，可也终是曲高和寡。许多人背地里八卦，刘家妹子似有常住的打算。莫不是被夫家抛弃了不成？

　　除了知道她夫家姓杜，村里人其余一概不知，只知道她夫家姓杜，儿子字子涵，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户人家，甚至孩子的全名都不知道，迷一样的女子。莫不是私生子不成？刘家人都是守口如瓶。谁知道呢？三人成虎，假的也给传成真的了。

　　月亮还恹恹的挂在天边，天空泛灰泛白，雄鸡刚刚打过鸣。车轮的滚动声，马蹄的踢踏声，接着是便只是陆陆续续的走动声、交谈声，物体碰撞声，偶尔夹杂着狗吠声。迷惘的，嘈杂的，昏沉沉的。

　　马车停在一个矮篱墙的院门前，透过雾气氤氲几株枯枝的年轻树枝，三两个仆人出入院门，搬出来的也不过是被褥药罐画卷杂七杂八的。于弃杰还在院内，手留恋于于那些曲折的梅枝，不舍离开。它们还很年轻，却粗糙的如未加打磨的回忆般扭曲的生长着。如果不用肌肤去触碰，于弃杰会怀疑这些梅枝已经睡着了。

　　残灯晃影，一切都镀上了昏黄，昨晚看的书还未合上，还泛着新的朱色书桌，甚为简陋的屋瓦，摇着尾巴雪色的小白，褪色的门帘，快要成熟的葡萄，于弃杰努力的一一用手去触摸着，记住它们的感觉。生怕错过了，生怕记错了。今日作别，以后不会再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