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谎言》东方紫叶

2、古堡深夜

　　爱薇儿古堡。
　　偌大的城堡里，除了顶楼东面一处角落的窗户里透出幽幽暗暗的光线外，整个古堡都已经熄了灯进入了休眠状态。
　　挂壁上的古制时钟滴答滴答在走，而那个眉头颇皱、面露严俊的男子,眼睛却游走在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与桌面上的手机之间。此时已是凌晨1点15分了。那么距离上次的手机拨打已过五分钟了，他用手轻轻的按揉了下紧凑的眉头，想让脑部神经放轻松些；然后，在轻轻按出那个熟悉的已经让他有些头疼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候再拨............”
　　还是关机！
　　算算时间，这应该是他已经被打的第39通电话了，从晚上十点至次日凌晨一点多。如果按照她登机的时间算起的话，是这个时间没错！可为什么还是关机呢？
　　可恶！他忽然有些讨厌飞机上不能使用电话的法则了。

　　紫檀木雕刻的办公桌上，一盏微闪微闪的古油灯散发出幽幽若若的光线照亮着整间屋子。随着古油灯吐出幽暗的光线中，折映出男子俊美冷秀的轮廓，眉头紧凑却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边上放置着几摞公司需要紧急签署的合作项目与年终报表，等待他的大名在印，可他却无暇顾此。
　　手心里的微微细汗促使他的全身神经有些紧绷了起来。按理说，早该半个时辰前她就已经下机了，为什么手机还是不通呢？是忘了开机？还是......
　　可恶，这么长时间了秒针居然只走了两圈！
　　两圈，才过了两分钟而已吗？
　　男子站起身来走到挂壁上的时钟处，又兜回身子走到办公桌旁看下手机时间，又抬了抬手看下手腕上的手表。试想着这样或许时间过得会快些，可不曾想才过不到十秒吗？
　　可恶，两边的太阳穴越来越紧绷了，像是带了个紧箍咒一样！他伸手拿来桌子上的咖啡放松提神，可咖啡早已冷却。
　　两分二十五秒！
　　或许冲杯咖啡的时间，下个电话就会通了呢？！

　　透过幽暗的古油灯，他从顶楼的办公室下来拐进了四楼的厨房里冲泡咖啡。同样是微弱的古油灯从里面宽敞的厨房透向门外。他起初先有些许的诧异，不过很快就自然而然的想到这个时候了，一定是赵妈吧！
　　果然！一个五十快进六旬的老妇人毕恭毕敬的向他走来，接住他手中的杯子。
　　“少爷，我来泡吧...”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修长的身子优美的依靠在门口，双手自然插兜。只是随口一问的他，却也蒙然些许的好奇之心来。
　　赵妈总是在他需要什么的时候适时出现，无论多晚，彻夜捣腾公司月表也好；开通宵会议也罢；即使是子夜时分、夜不适眠之时到花园随便溜达溜达都会瞧见她的身影；总之就是他有什么需要，赵妈好像就早有领会似地就为他备好。记得还很小的时候就隐约听祖母讲过，赵妈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不过她要比母亲大上好多。
　　而花鬓妇人一时不曾反应得过来，这是...在关心她吗？
　　天生就好似具有着一种让人莫名畏惧的少爷，除了千语小姐在的时候才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些柔和气场外，从来都是不苟言笑、漠不关心的藐视掉周围所有的一切，怎么会突然......
　　赵妈的眼眶顿时涌上微微的潮热，她尽量的把头落的很低，继续为少爷调制适宜的、他喜欢的味道。整个身影都没进古油灯照射不到的范围里，尽可能的不让少爷察觉自己的情绪变化。
　　“...是老毛病了，平常这个时候我都会起来巡查一下宅院，看看有没有还未做完的事情，已经习惯了,希望没有打扰到少爷。”
　　赵妈用手试了试杯身的温度，觉得刚刚好便递给少爷。
　　少爷一直钟爱于味道浓烈的黑咖啡。
　　男子接过泡好的咖啡悠悠地细抿一小口，转身顺手提起旁边的古油灯：“如果没事了就早些休息吧！这个时节了，不要把身子冻坏了。”然后就又拐进旋转格梯去顶楼书房里了。
　　赵妈略带泛红的眼眶一直望向少爷顶楼的书房。

　　====================================================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他去泡咖啡时特意把门开的很大，生怕如果万一她打来时会错过。书房里透出幽蓝的光亮，一闪一闪的由强至弱。他抬头望去脚步略有踌躇，一股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不过很快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书房的办公桌前，拿起手机！
　　是她打来的！
　　手机的提示灯还在微微闪动着，只是没有了之前那么强烈。看着那个如此熟悉却又陌生的号码，他却别扭的犹豫了，拇指徘徊在手机上的接听键......
　　嘟......嘟......嘟......
　　对方......挂断了......
　　他嘴角顿时微微上扬一抹苦涩。深呼吸了下空气，定了定神儿，然后拇指锁定了回拨健......
　　一段非常好听柔和的和弦铃声响起，显示屏上“千语”的字样一闪一闪的跳跃着。
　　不等他按回去，对方又打了过来。
　　一时间，他又有些紧张了起来，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的又打过来！
　　他这回不作迟疑的按下了接听键，喉咙尤显些许的酸涩涌上，竟不知这第一句是该喊声“喂”呢？还是该叫声她的名字？
　　“寂，抱歉！我才下飞机，所以没来得及接你电话。”
　　电话那边他期待了许久的声音温和响起。对方先开口道。
　　“不碍事。”怕她会误会刚才没有先开口说话，是因为没有接他电话而不语的，他便快语接道。
　　“......你到了吗？我去接你！”由于太久才通一次电话，他的声音有些生涩，稍显紧张。
　　“不用了......”
　　电话那头的回答使他略显失落，因为，明知她会这么回答。
　　而那边似乎也显些许尴尬......
　　她先是轻轻笑了下,“因为...我在罗马。”
　　“嗯？......”他一时没明白过来。
　　“原本按计划是今晚回来的，但飞机误点又突遇大雪，只有紧急降落了。所以，我现在在罗马。”她细细向他说明原由。
　　“哦...我还以为......”他的声音悄然放松了许多却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
　　“以为什么？”
　　“没什么。”他又有些紧张了。
　　原本想电话那边听上去很吵很热闹。这个时候，美国应该还处于圣诞氛围的欢乐周期中，所以自己的话语会淹没在那边的气氛中吧！又那么小声。不成想她全听见了，并且...似乎是在意的吧！不然又怎么会追问呢？
　　“寂，抱歉！跨年...怕是不能和你一起过了。”
　　“没关系！你能回来，我就很高兴了。”
　　听到这句，她的鼻子微微酸涩。
　　想想也是，虽然这几年不管是中秋亦或是春节前后她都有回来，但从来都是回来之后先去那个地方，然后好几天后才会回到爱薇尔古堡。而且只是打个照面,甚至几乎没有吃过一次团圆饭，她就又飞回巴黎去了。难怪他的话语中透露着像是被人遗忘许久的孩子，始终朝着一个方向期待着有天会被某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千语......”，电话那头沉默许久，使他有些不安的唤了声。
　　“......寂，元旦，一起过吧！元旦我一定回来！”她吸了吸鼻子。

　　这是...允诺吗？在向他吗？
　　这么笃定的话语，在向他允诺元旦时会一起和他过！
　　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她如此肯定的话语了，最近的一次应该是十年前。他有意向她挑衅，无礼的抢走她很在乎的吊坠，然后藐视地拿在手里把玩。而她像疯了一般的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下去，一把夺过吊坠并冷冷的警告他，如果还有下次，她一定会咬掉他的手腕。
　　她咬的那一口可真深呀！以至于十年过去了，他右手腕上的齿痕还清晰可见，就连一只装的不是很满的水杯拿起来都有些吃力，不是灵活。他无奈地笑了笑，一股新潮涌上喉咙，眼眶有些红润。那时候真疼呀！不过他始终没有表露出来。
　　“......寂......”，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轻声地唤了唤。
　　“嗯，好。”听到她的声音，他回过神儿来。
　　“那...，你早点休息。按照时差，国内现在应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吧！”
　　“嗯。”这样的关心，更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呃...，不要熬夜，注意身体！那...晚安！”她轻声叮嘱他。
　　“...好！”他只想到这个字来表达。
　　嘟......嘟......嘟......
　　通话结束。
　　他紧紧地握着手机，看向深夜的窗外......
　　爱薇尔古堡十年多的寂静......会重新迎来它的欢声笑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