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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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年12月25日，圣诞夜。
入江正一，一个人。
橘发的青年捧起自己裹着棉手套的双手狠狠地向里面哈了一口长气，温暖了一瞬间，口中喷出的潮湿的气在手套上凝结成细小冰晶，冰冷的触觉微微地刺痛着他的双手。
很冷。
青年本来并不想出门，只是拉开冰箱一看，一个月前塞得满满的速冻食物已然见了底。并不算好的肠胃因为长时间饮食的不健康不规律愈发疼痛起来，青年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靠着大开的冰箱门蹲了下去，冰箱的寒气传出，激得青年咬着牙默默地打着冷战。直到全身都麻木，青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息又慢慢站了起来，只能决定下去采购食物。
真是，乱七八糟的单身生活呢。
尽管并不是适合出门的时机。效仿了西方过圣诞的日本人在这一晚并不会像太平洋彼岸一般全家团聚，反而会热热闹闹地出门抢购。将自己用手套围巾帽子全副武装起来的入江从并不温暖的室内走到更加寒冷的室外，眼镜上立刻蒙上了一层雾气，而后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后，雾气散开，入江正一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没有任何表情地扫视着拥挤的人潮。
一对情侣围着同一条毛巾牵着手逆行而过。
另一对情侣停在了路旁，女孩子的泪结成了冰凌，男孩子无动于衷撇开了脸。
带着孩子的夫妇被大大的购物袋和睡着了的小孩压弯了腰身。
女孩子搀扶着一旁费力移着步子的老人。
……
将周身的一切欢乐与悲伤纳入眼底，入江正一觉得自己像是在观看一场琐碎的奠定，缓缓闭上了眼睛后再次睁开的时候依然是同一个场景却迅速地替换了一批演员。入江撇过头去看着橱窗里被包装的五颜六色的糖果盒玩具，突然身后的一声“小正”让他条件反射般地转过头去。
做出了这样的反应他才意识到，那个招呼的声音是如此的陌生，而曾经的那个会甜甜腻腻地叫着他小正的那个家伙，也早就离他而去。
该死！
青年忍不住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曝露在冷风中发青的唇被咬出了血色。
叫出这个名字的是一个女青年，与入江一般的年纪，圣诞红色的彩灯映到女子的脸颊上，氤氲开不真实的颜色。应声的是另一个女子，两人应该是结伴而行，正在面对面地交谈着。于是这个也唤做小正的女子就只给了入江一个背影，黑色的头发披肩，柔柔顺顺地在夜色中模糊开。并不曾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呢，但却不知为何，单单的一个背影却给了入江的印象里强加了无比清晰的深刻。
这时三两自行车从人行道上掠过，都是些十四五岁的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叫嚣着离去，欢快到令人嫉妒。做妈妈的赶紧半弓下腰身护着自己的幼子贴到墙根站好，对着这些年轻人的背影皱眉头。入江也向路边让了让，等到少年们过去，入江再看的时候对面已经没有了那两个女子的身姿，有一瞬间空空荡荡，入江暂时失神，等那空当再度被人群填满时橘发青年叹了一口气。
在想什么呢，不过是一声“小正”而已，叫的又不是你。
又不是你。
狠狠对自己强调，那一声“小正”却愈发在耳畔回旋缠绕，挥之不去。一开始还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完全与入江无关，他可以烦躁地去挥手想让声音消散，后来却变了，变成了一个男子的声线，高兴的时候叫，认真的时候叫，同样的声线变化出各种情绪，哪怕其中的差异再怎么细微，也仍旧能被入江听出不同。
青年已经没有了力气，垂下双手，默默地掉了一滴眼泪。冬日冷冽的风吹散开那泪滴，痕迹在面颊上结了冰凌。
*
冰箱又塞满了。
心依旧空荡。
入江丢了什么，再也找不回来了。
家里，还是一个人。
*
直到泽田纲吉打来电话。已经继承了彭格列十代目男子不再是曾经的胆小不安的少年。十年的时间可以让什么都变了，可是入江却觉得在这十年的时间只有自己踯躅不前，仍旧是曾经的那个胆小怕事孩子，会把平凡生活里的一点点的害怕夸大为恐惧幻化出梦魇。十年后的泽田纲吉声线沉稳：“正一君，最近还好吗？”
“哎？还好……多谢纲吉君挂心呢。”入江并不善于交际，寒暄的用语也只会那零星的三两句。每到这种需要没话找话的时候他只能苦笑，怪就怪曾经的那个家伙把自己保护的太好了呢，害的自己只知道宅在研究室做研究，离开了之后，就只剩下丢脸的份了呢。入江想像那个家伙一样带着那满不在乎的笑轻轻松松地搪塞了一切自己不喜欢继续下去的主题，终究是不能。
入江已经不再想同那个连接着属于黑手党的世界的曾经有哪怕一点的关系了。他焦急地想要挂断这个电话，没有感情的机器却并不曾把他的焦虑转化成电波传送到遥远的意大利。时钟的滴滴答答在这样的时刻显得格外清晰，一秒，两秒，三秒……
一百零一秒：“嘛，再聊呢，纲吉君。”
啪嗒，挂断。
泽田的想法入江并不是不明白，年轻的首领已经几次三番地邀请他为彭格列效力了。一开始入江还能假装正经地搪塞：“彭格列怎么可能会用密鲁菲奥雷的前干部呢，纲吉君能好心留下我的命我已经很满足了呢，哈哈。”他的笑假的如同被丢弃在地下室布满了灰尘的洋娃娃，本该美好现实却那般压抑。十年后的彭格列首领再三确定了无法留下他的心来认真做事之后并不甘心地放他回了日本。呼吸到家乡熟悉的咸湿空气后入江狠狠地呼了一口气，把肺部来自意大利的已经被自己温暖的空气全部都排出去后，如同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块漂浮的木板，男子终于抓住了活下去的零星勇气。
却不知道，那么少的勇气能够用多久。
纲吉君，若你一直一直地提醒我那过去的存在，距离我崩溃还需要多久呢？
还有多久呢。
还有多久。
有多久。
入江抓过一旁餐桌上散放的业已干硬的面包，狠命地塞进嘴里。直到未被充分咀嚼的面包屑狠狠划过口腔擦过食道磕碰在早就不堪的胃上，疼痛把他拉回现实。凌晨4点钟，天已经开始亮了，朝阳懒散地在地平线上用红光画出一条短短的线，为入江疲惫不堪的脸上蒙一层暧昧不清的红绡。
6点，闹钟响起。
*
回到日本的青年并未找到一份合心的工作，不爱交往的性子让他在职场上吃了不少的暗亏，迫不得已地换了两三次工作后才勉强在一个小游戏设计公司安定下来，每日的工作只是坐在电脑面前对着屏幕一行又一行地调试程序罢了。游戏已经不是什么大热的行业了，挣扎中的小公司日子很难熬，人近中年的老板一旦有了不顺便迁怒手下的设计员。每每被叫到老板的办公室挨了训斥后入江都苦笑着回来，很久没有这样对人小心地陪笑脸了呢。
“真是的，业绩不好明明不是我们的问题！”一同被叫去的同事大声地抱怨。
很奇怪，虽然大家的怨言都很多，平日里也只是自己叨念两句而已。眼看着就要裁员，没有谁想落下把柄在别人的手里。入江小心翼翼地藏起惊讶挂着老好人的笑出来：“老板也不容易啊，哈哈。”
同事双手握拳用力捶到桌子上，“切”了一声，而后神秘兮兮地凑上来，“不觉得这两天老板的脾气越来越大了么？听说我们公司要被收购了！”
“哎？”这样的消息让入江瞪圆了眼睛，“不……不会吧？！”
同事耸耸肩：“谁知道呢，希望是真的吧，被大一些的公司收购的话日子说不定会好过一点。”
“嘛……希望吧……”这样胡乱应付着入江回到自己的作为，打了好几行乱码才调整回自己的心态。
无论真假都要认真工作了呢。不被收购，过几天就要裁员；被收购，想必收购了我们的公司也不会善良到把旧成员全部留下吧。
这么想着，入江苦恼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啊啊，好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