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天龙》不恋飞鸟的鱼

17、红粉佳人终失意

　　晨起，丝丝阳光从薄如蝉翼的纸质窗户中透入，并不宽敞的客栈房间内紧靠着窗边的大号木板床上，被光线映照的有些烦躁的青年蜷缩成球状，不耐的胡乱挥舞着双手寻找着不知被踹往何处的被单，拉起挡住。突地，门外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声音虽不是特别响亮却很安稳有节奏，然而响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依旧无人理会。

　　“贤弟？贤弟你在里面吗？我们该走了。”萧峰无奈的收起似乎敲得有些僵硬的右手，在门外抬高了些许声音喊道。

　　“不在……”段誉不情不愿的低声嘀咕了句，翻了个身继续睡。昨天早晨两人离开了小镜湖后，一路快马加鞭，半夜时分就赶到了，原本需要两日左右方能到达的禹州县。哪怕时刻运转内功消除不适，段誉也依旧被颠得七荤八素，下马后连站立都成问题。若不是因为这个，凭萧峰那心急如焚的状态，指不定连夜就赶往登封上少室山了。

　　听到里头若有若无的声音，萧峰顿了顿，有些尴尬的问道：“你、还没起来吗？”等了半晌，那边却是再次没了回应。

　　“吱嘎~”萧峰微微运劲震开了内侧的插闩，推开了房门。瞧见床上鼓起的大包，愣了下，摇头失笑，走上前推了推段誉，“贤弟，已经巳时三刻了，昨晚上没吃东西就睡了，赶紧起床填填肚子吧。”

　　“唔……”含糊地应了声，段誉艰难的抽出一只手拍开不停扯着他被子的狼爪，伸出头半睁眼皮瞄了瞄天色。许是床边站着的萧峰身形太过壮硕，挡去了窗口的光亮，段誉只隐隐若若的感觉一片昏暗的阴影，想也没想便缩回脑袋准备继续睡下去。昨晚上就差没被累死了，没必要起这么“早”，让那家伙继续等着吧。

　　看着再次缩回被窝，显然不准备再应声的段誉，萧峰的嘴角微抽，看了半天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被子中传来了‘咕噜噜’的肚鸣声，而后是带着些许不耐的埋怨声——“吵死了啊，别叫！再叫把你扔出去。”

　　“……”萧峰无语的静默了会，心道贤弟可别饿坏了肚子，要是得胃病就麻烦了。瞄见房间桌子上昨夜剩下的凉水壶，心下有了主意。

　　萧峰从床上拿了块衬巾，用凉水浸湿了，费力将被单扯开，把湿巾罩在段誉脸上。

　　“你干嘛！”这一惊吓让段誉顿时清醒，猛的坐起身，恰好瞧见离自己仅寸许之遥的熟悉的大脸，表情惊恐的有些诡异。

　　萧峰觉得段誉此时的样子傻傻的，格外可爱，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道：“看你怎么也不醒，又没吃东西，怕你饿出病来，就这么叫你了，赶紧起床吧。”

　　段誉看着眼前这人一副无辜的样子，揉了揉额角，脑袋重新运作起来，等待半晌却不见萧峰离开，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还坐这干啥？下楼找位置叫饭菜等着去，我要起床！”

　　…………

　　待段誉收拾完毕，拿着包袱下楼时，萧峰正坐在大厅靠近楼梯口的角落里，同桌的竟然还有一位身穿藏蓝色长袍的青年男子。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面，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线条完美的剑眉下却是细长的桃花眼，眼角高挑。高挺的鼻子下，厚薄适中的红唇正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段誉摸了摸下巴，盯着萧峰半晌，那双凤眼微微眯成了好看的弧线，坐到他旁边问道：“这家伙是谁？”顿了顿，觉得这样问可能显得他不懂礼数，又补充了一句：“怎么不介绍一下，堂堂北萧峰认识的也必定是江湖豪杰，看这位兄台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定不是无名之辈吧，莫不是觉得在下高攀不上？”

　　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声，清脆悦耳宛若银铃。段誉愕然的转过头，伸出食指直直指向他，“阿朱！”

　　原来此人，竟是乔装易容的阿朱，她与王语嫣等人还未上少林，就碰到了追寻前来的包不同等人，得到了慕容复并未上少林的消息。同时因为剑谱事件没有取得成效的王夫人回曼陀山庄后，发现王语嫣逃家大发雷霆，派遣了一众家仆婆婆等前来抓人。王语嫣生怕被逮回家后再也见不到自家表哥，便随着包不同等人一路跟着慕容复留下的暗记往西而去。而阿朱则易容成慕容复的样子继续往少林而去，以此转移王夫人派遣之人的视线。

　　阿朱大略的解释了下，托着下巴心情良好的说道：“没想到乔大爷你们走了这么久，也才到禹州啊，那我们正好结伴一起去少林吧。”

　　段誉此时的心情不知怎么有些低落，拿起小二端来的饭，闷声不吭的扒拉起来。他一点也不想做萧峰和阿朱两人之间那盏闪闪发光的灯泡，虽然还不知两人现在是否有意，但是既然剧情改变了这么多依旧能在这碰到，说明也许真的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阿朱姑娘，适才还没来得及提起，在下现在改姓‘萧’，是契丹人。姑娘你既然扮作慕容公子，那更不该与我走的太近，免得影响了他的名声，那般萧某真是罪大恶极了。”萧峰似乎察觉到段誉的不对劲，直觉与对面的阿朱有关，皱了皱眉，语气显得很不客气。他本就是喜恶皆于表面，不屑于逢场作戏之人。之前亦是因为段誉的关系，才对阿朱等人友善些许。

　　阿朱似乎被萧峰这番近乎于敌视的陌生口气惊到了，脸色煞白，双目迷蒙含泪，贝齿轻咬，嘴唇微嘟。用于她原本清丽的面容上，倒可能算是楚楚可怜，可用于这本因属于慕容复的脸上，竟是格外的诡异。惹得刚抬起头见到这一幕的段誉忍不住别开了脸，使劲搓着手臂，试图赶走那不停冒出的鸡皮疙瘩。

　　“你很冷吗？莫不是早上碰了湿巾着凉了，让我看看。”萧峰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眉头一锁，伸出手几乎将他抱了个满怀，右手往他额上触去。

　　段誉一个哆嗦，猛的站起身，貌似有些心虚的四下张望了番，发现应该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低声吼道：“我没事，大庭广众之下，别动手动脚的。”

　　萧峰奇怪的看着突然站起的段誉，很是茫然的问道：“我就是看看你是不是着凉了，没有动手动脚啊。”

　　看到对面自顾自说话的两人，似乎周身围绕着淡淡的无人可以插足其中的暖意，阿朱的脸色更加苍白。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什么，眼里闪过些许苦涩和解脱，深吸了口气，默默的站起身，“我先告辞了，萧大爷、段公子，他日有缘再见，祝你们幸福。”说完没等两人回答就大不离开了客栈。

　　段誉看着阿朱的背影愣了片刻，眨眨眼疑惑的说道：“怎么就走了？刚不是还说要和我们一起上少林么？”

　　“你不是不喜欢她和我们一起走吗？再说了，现在估计也就只有你，才不介意我人人喊打的臭名声了。”萧峰苦笑了下，有些自嘲的说道。

　　段誉双目一沉，许是又想起了书中萧峰被天下英雄排挤中伤的围杀，被亲父逼迫忠义两难的痛苦，喃喃自语道：“我绝不会让你走到那般绝望的境地。”

　　“什么？”那近似于无的没头没脑的低语，萧峰没有听清，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段誉打量着高抬着头一副疑惑神情望着他的萧峰，觉得对方此刻茫然的神情很像前世一直想养却没有成功的大型犬，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忍不住弯下身，趁着难得的身高优势拍了拍他的头道：“我说阿朱应该是个明事理的好女孩，看上去又很喜欢你的，不用担心她会介意你的身份。”

　　原本看着段誉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并没有介意对方的动作，自己之前也习惯性的经常摸他头，以为他只是想报复下。却没料到竟会听到这番话，萧峰心中没来由的极为不爽，很想大力咬上那近在咫尺，看上去得意洋洋的白嫩脸颊以示惩罚。可想归想，他也知这动作是极为不合时宜的。

　　最终，他也只是站起身扯扯唇，淡淡的回了句：“你没发现阿朱姑娘都走了吗？说明她压根就不准备让我一契丹人平白玷污了清白声誉。”而后，没等段誉反驳，就从桌上拿了个馒头塞进他嘴里，“赶紧吃，多吃点，吃完好赶路。”

　　段誉愣了一下，回想着刚才阿朱的话，似乎好像真的是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太对劲啊。无意识的啃着馒头，偷瞥了眼萧峰的表情，看到他阴沉着脸，心情似乎有些糟糕的样子，默默的咽下了口里的疑问。心道：“还是别刺激大哥了，被女人甩了应该很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