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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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过去像只顽劣的猫，举着爪子不停地骚扰我回头。
现在是只木讷的狗，不会说也不会走。
未来是只猫头鹰，我们只看得见它那双反着光的眼睛。
你说是南星，我说是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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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 伍生生走进来，关上门。
“楼下蛋糕店的荒老板，活雷锋活雷锋！上来帮我的！”连真小跑着趟过去要去接夜宵。
荒早成朝他点点头回招呼，“荒早成。”
伍生生挡开连真的手不让他拿，“这么晚了肯定是辛苦你一晚上了，他就是没脑子，荒大哥明天还要早早起来开店吧？我过来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您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真是太麻烦了，改天去店里谢您。”
荒早成拿过一边的干净抹布擦了擦手，“客气了，随便帮了把手，那我就先回去了。”
连真刚要开口谢他，就见他把衬衣甩到肩上，走过来拍了拍连真的头。
连小子笑着闭了嘴，回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荒早成擦过身边，走到鞋架边穿鞋子。
“你怎么回事？水龙头都不会关你是小学生啊？在家里搞个水上世界你收拾着好玩是吧？”
连真理亏，话也不敢搭，直挺挺地立正站好等他骂高兴了。
“脚上不是有伤么？还在水里泡着，等着看它化脓啊？” 伍生生向来气不久，稍稍放软了语气，“上来，剩下的不用你帮倒忙了。”
荒早成摸着门把，转过头来。看见伍生生矮下身来把连真驼到背上，背着他慢慢走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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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外面门关上的声音后伍生生才转过脸来对着连真，“你缺根筋啊？你清楚他是什么人你就把他往家里带？”
连真推他一把，“全世界都是杀人犯啊？我们认识挺久了，好人一个。”
“挺久有多久？在你这谁不是好人？”伍生生坐在床沿看着凌乱的客厅。“干嘛不打电话给我？”
连真讪讪，松了支撑的胳膊躺平在床上，“你这阵子不是忙嘛，天天饭局，我想着就算了。”
“ 哪可能天天饭局，你打电话给我我会不来？”伍生生给了他肚皮一板。
连真皱眉抿嘴捂着肚皮装疼。
伍生生把夜宵放在他胸口上，热的胸骨都发疼。
“你呆床上，剩下的我弄吧。”
“THANK YOU，dear 伍。”
他起身到客厅开始井井有条的忙碌。
连真侧过身枕着手臂瞅着屋外的身影，鼻子边的海鲜粥却好似飘荡着一股草莓香味儿。
小子使劲嗅了几下，像又不像。
“全名叫，荒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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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天开店等着第二盘菠萝包的时候荒早成才发现手机上多的那条短信。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他叼着烟笑了笑，【牙齿留着吧，忘不了就多下楼光顾。】
【但是今天又烟雾缭绕的，看着有阴影。】
他抬头，看见玻璃门外一身工作服的连真。
小子朝玻璃探近脑袋，露出一口白牙。
荒早成取下才燃了不久的烟，按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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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偷懒？”
连真朝他摇摇食指，“不叫偷懒，出来收集灵感。”
“修车很要灵感？”荒早成端出刚出炉不久的沙架。
“很要。”他叉了一大块咽下，就着口奶茶，“还很要能量。”
“这个叫什么？”连真端着蛋糕碟子问。
“沙架。”
“难听，绝对是老外取的。”
“蛋糕哪个不是老外取的，” 他扬扬下巴，“怎么样？”
小子咂嘴想了想，“好吃是好吃，里头的馅偏甜了点，吃不了半块就得腻。”
荒早成默默接过叉子试了一口，“偏甜……” 他蹙着眉。
“有两个办法解决。” 连小子扶着桌沿正襟危坐。
荒老板收了胳膊认真望住他。
“一，改调料。味道做淡一点，但是我知道有些正宗的东西就是重的味儿的，改了就不地道了。没关系，还有一招，减分量。如果吃了几口就腻了，那就只给这几口不就得了。” 他舔舔叉子边的馅料，“减量了记得降价啊，要不没回头客了。”
荒店长脸上的神情此时却很是天真，满是受益匪浅的顿悟。
连真看看表，“放风时间差不多了，唉——”抬头问对面的男人，“早成哥，给了意见有优惠券拿么？”
荒早成花了几秒钟消化这个新称呼，四下扫了几眼，他拣了刚才按灭的烟头，撩到小子面前。
连真诧异地看着他，对面却不做回应。他只能拿了张垫蛋糕的纸卷起这半只烟。“就不能有个正正常常的券么……”打开钱包，他把这东西夹在最外头的夹层里。
钱包一展开，一下撞入眼帘就是连真和伍生生的合照。
好几年前的照片了，里头的人脸上嫩上一圈，在清风高山中攀着肩。
荒早成默默看钱包合上，昂起头继续看播着影碟的电视机，说，“两个男人的照片，放钱包里。”
他随意地哼笑了声，听在连真耳朵里却不柔软。
“这一声是什么意思？”
“这合照是感情好？”荒早成偏头看向他。
“肯定啊。”
荒老板又哼笑了声。
连真被他气乐了，“什么鬼，你给我讲清楚！阴阳怪气。”
“我讲不清楚，但是你不会不懂我在想什么。”
对面的语调淡淡的没有起伏，连真嚼着他的话，猫下腰把胳膊叠在胳膊上。
“你头一个猜想是错的，但是这个猜想得出来的推论有一半是对的。”
荒早成倚着柜台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哪一半是对的？”
“我的那一半，对了。”连真笑笑，说得大方。
对面又沉默半晌，“所以，你是打算给他压力？”
连真莫名，“什么压力？”
“合照。”
“放我钱包里给他什么压力？”
“我都看得到，他又不瞎。”
连真在略微愣神后醒悟，“压力……”
荒早成拉开一罐炼奶的拉环，把炼奶往一块橙色的小蛋糕上倒，眼角不自觉瞟了眼不作声的小子。
连真望着手里的钱包，握了握，还是打开把照片取出来，放到最里面的夹层里。再看不见的夹层。
他抬头看荒早成，“现在就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有压力。维持现状比较好对吧？”
荒早成迎着他的视线，却一言不发。
连真又问，“你怎么想我？”
“什么意思？”
“它有没有也给你压力？”
荒早成把炼奶细细抹平，“又不是和我的合照。”
连真愣了愣，问题和答案的重点有一定偏差，但后一个重点倒也让人兴致勃勃，于是他顺着问，“那如果呢？”
“是了再说。”
连真渐渐摸着对方心态的平和，扣扣桌面，“看不出你还，挺开放的啊。”
荒早成抬头看了他一眼，“是么。”
“也没什么意见和建议给我？”
慢下手里的活，他想了想，“下次停水了要关好水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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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连真在电视上看着国家2越野单车大赛，赛车手们帅气的行头和矫健的身姿都让人心潮澎湃。
单车也能魅力无边。就算只是单车。
连真想到今生第一部打蜡的单车，再想到天天和车子打交道，回头看手下却没有一辆是属于自己的。
按理说，他是不需要这种东西的，他的房子和车行之间实打实算也就15分钟步行行程。买车来干嘛？支持祖国经济建设啊？
唉，说是这样说。但是，按需求供永远是个梦嘛，只是买辆单车……应该不会天打雷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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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五金市场，整个市场忙碌得热火朝天却也井井有条。
连真好久没到这儿来了，他细细看着这些变化，有好的，有坏的。
整体装修漂亮了好多，但以前去过几次的汽车配件店却变了主人。他还记得那个风风火火的老板娘，总是说他长得像她当年狠心的初恋，叉着腰嚷着不肯给他太多的折扣。
看看如今的铺子，成了家大型的单车特卖店。
店里的车子也五颜六色各种各样，连真在店门口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就进到里头。
店里生意此时还不算多，立马就分出了个大叔招呼他。
大叔好热情，留着小胡子，“小伙子想找点什么？”
“想…呃，看一下单车。”
“这边这边，男式赛车在这边，男式普通款在那边，想看哪边？”
大叔指了个方向，连真左右各看了看，“赛车吧。”
这边男款的赛车并没有太多样式，连真看也没看中，站在那儿没话说。
摸爬滚打多年的大叔何其聪明，他凑到他身边，“小伙子，喜不喜欢二手车？款式多，可以慢慢挑。”
连真古怪爱好之一，喜欢二手。那些别人介意的伤痕，污渍，不甚耀眼的光泽，他说都是生命的轨迹。他乐于接纳并分享它们的过去。他不介意吃亏，更不觉得丢人。
是这些岁月赋予它们人性。
只有岁月可以。
所以，他非常开心地应和着，随大叔穿进店后头一条不短的通道。
出了通道还走了几段路，连真跟得有点郁闷了，怎么离店面这么远。
10分钟后，大叔终于停下了。
连真跟上来与他并肩，视野终于开阔起来。
大叔笑着，一划开胳膊，“挑吧，喜欢哪辆，我立马安排。”
连真原地懵了，好半天咽了口唾沫，问，“就，这样挑？”
“挑啊挑啊！看中了尽管说。不怕，不要紧。”他很是和蔼地拍拍连真的肩。
连真僵硬地正过脑袋，对着银座商城对面这片无人看管的违章停车区，对着所有单车上大大小小的车锁，对着这反复无常的人生，扯出今生最干涩的一抹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