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on and on》绿卡水日皿

15、第 15 章

　　（十五）

　　感情，蒸一点，煮一点，留一点，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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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菠萝包给下了订单的在加班的小办公室，连真等在门口，荒早成从办公室里出来，走过他身边时牵了他的手，“走吧。”

　　连真听话地任他牵着，走到大门口前几步却一下刹了车。

　　连着手的荒店长回头。

　　“要到外头了。” 连真说着，甩甩牵在一起的手。

　　荒店长对他说，“没有大关系。”

　　“你少来，” 连真笑了一下，“放开啦。”

　　瞅了他一眼，他慢慢放开了手，“用不着考虑太多。”

　　连真攀着他的肩头，下巴在他肩头上蹭了一下，“你还不懂··还没有经历，不懂什么要避讳。”

　　两人对视，连真淡淡笑着，“生活就是辛苦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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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在连真的楼梯口分手，连真帮他抚平了T恤领子，“很帅了，走吧。”

　　“晚安。”

　　“嗯，安。”

　　上了楼梯，打开门，走的时候窗没关上，风呼呼地往里吹，掀动帘子，一窗清辉就这么倒进来。

　　连真把帘子卷进来，乘着夜风顺发间流过，心间都畅快无比。

　　他缓缓睁开眼，摸出从下午就开始关机的手机。

　　滴滴答答地开机声，接着就是来电提醒的短信声。

　　连真有点恍悟地看着手里的八条短信，刚想点开，铃声就响了。

　　他顿了两秒钟，试着给了自己一点儿勇气。

　　“喂。”

　　“关机关了一晚上？”

　　“嗯，关了一晚上。”

　　“现在怎么开了？” 伍生生的话里有着恼意。

　　连真弯腰蹲下来，盘坐在地上，“因为知道你会打。”

　　无线电波那头的伍生生不知道做了什么表情， “··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问前天晚上？” 连真不答反而问他，对方默默，他就又自己说着，“昨天晚上和前天晚上去了同一个地方。”

　　对面的男人仿佛就要说话，就想要说话，却始终没有出声。

　　“我和你认识得有五年了···好像不止了。我跟方廉分手都有两年多了，你还一直说我是群居动物，一个人不能活。那时有方廉，没他以后还有你···一晃眼呐，就在你身边赖了这么久了。”

　　“你怎么了？”

　　“好像是太久了。”

　　“你昨晚去哪儿了？”

　　“生生，我可以有新的重心，你也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在我身上···你早就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像是思考了一会儿，他才说，“什么意思？”

　　连真心里凭空生出一点胆怯，但他知道自己理直气壮，“··我找了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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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生生仿佛恍惚了好一会儿，“···你去酒吧了？”

　　连真静静低了头，觉得心口有一点儿凉，“我没有去酒吧。你该睡了。”

　　“等等！”

　　小子轻轻握紧电话，他等着。

　　“是什么人？”

　　“改天再见一面吧。就是个··值得试一把的人。”

　　“·····”

　　“生生，” 他忽然问得有些急切，“你也觉得，这很好吧？”

　　“···你开心就好。”

　　清凉的安静中，月色明亮得有一丁点儿痛楚。

　　随心跳清晰。

　　随呼吸逝去。

　　“确实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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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连着两天，没有联系。

　　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发展，但是又有着说不出所以然的不舒畅。

　　一清二楚自然有它的好处，也当然有旁人难了解的痛。

　　实话说，连真是个怕痛的，但不那么畏惧痛的人。要来的终归来，怕也来，躲也来。不如就站得好看点等它来。

　　连小子对修理有些小小的天分，这两天接手车房里几个前辈搞了好久也搞不定的两台车。在他加了两个长班之后，都起死回生。看着车子健康地开出车房，他深深感受到饱胀于胸中的这股成就感有多么多么重要。

　　坐在黑色的起亚车盖上，双腿夹着瓶子用干净的左手拧开果汁，喝了一口。“哎···晚饭去哪儿吃··” 才想起今天钱包里已经空了，该取钱了。

　　一下班，他脱下工作服，套上T恤，数好了银行卡走了出去。

　　天边太阳已经下了去，落了一片晚霞缚在远山。

　　走了两个街口到了建行。

　　在自动取款机前排了一会儿到他了，他看看钱包里的零钱，往取款机里选了一千块，懒懒的等机子吐钱，拿到手里一张张对着光看水印摸盲文。

　　旁边忽然的一声重物落地响。连真转头，就看见站在银行里几步之遥的连力杰正弯着腰捡着散落在地上的苹果。

　　连真攥着钱，有点尴尬。

　　一只苹果骨碌碌地滚到他的鞋边。

　　他就这么看它滚过来，抬头对上连爸爸同样无措的视线。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先把果捡起来。退了一步才俯到一半，自动取款机唱了起来。

　　“····超过60秒没有拔出磁卡，我们会暂时为您保管磁卡，请您···”

　　连真傻得耳朵都懵了，一箭步扑上去趴在插卡口扒了半天————真吞了。

　　“我嚓，”他扶在屏幕上慌张地噼噼啪啪敲着所有敲得动的按钮。 “真··真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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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结巴巴跟行里的工作人员解释情况，连力杰拎着苹果陪在他身后。

　　年轻的小姑娘听他讲到一半就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带有效证件没有？”

　　“有··有效证件？”

　　“身份证。”

　　“身份证啊，有啊！”

　　小姑娘伸手索件。

　　“我··我打个电话。” 赶忙给车行里的大顺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证件给他送过来。大顺答应了，却婆婆妈妈地让他等。

　　连真拣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连力杰挑了和他隔着一个位子的椅子坐下，把苹果放在两人之间。

　　俩父子默默地坐成相同的姿势。

　　连真靠着塑料椅子摇了两摇，营业厅里办业务的人不少，有同龄的女人偶尔不咸不淡地瞄他两眼。

　　小子耐不住又拨了一通电话，“你搞完了没有？找了身份证没有？·····我嚓，你还忙什么啊？我们那有这么忙么！我还在这傻等你呢大哥·····得了得了，你快点儿啊！”

　　他才挂了电话，连力杰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嗯，在街上，准备回去了。····在步行街的建行取点钱，可能晚一点儿，要不你做着先吃吧。”他轻轻挂了电话。

　　连真默默听着他讲完电话，一下下跺着鞋掌，旁边的男人收起手机安静地坐着，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复杂地叹了气，连真开口，“你不用跟着我等，你回去吧。”

　　看着脸撇到一边的小子，连爸爸说，“没事，你阿姨手艺好，我难得偷懒吃一顿现成的。”

　　“别扯了，就这么点事儿，我又不是小孩儿了···用你操这个心。”他嘟囔着在中间的塑料袋里翻出最红的那个苹果，张口就咬。

　　连力杰一惊，想拦又没拦住，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大人了，连卫生都不知道注意···刚都掉地了。”

　　连真白了他一眼，把没咬过的那半个在T恤上用力蹭了几蹭，哗啦啦啃起来，“啰嗦———— 还蛮甜的，哪一摊买的？”

　　手机铃声又响，连真赶忙接起来，“到了？”

　　“问你，荒早成是你朋友么？” 大顺严肃地问。

　　连真心里一紧，“····嗯，是啊，干嘛了？”

　　“靠得住的那种？”

　　汗都要淌下来了···问这个干嘛？

　　“嗯···靠得住。你问这个干嘛？？”

　　“那好，行嘞~” 他欢快地挂了电话。

　　这是什么鬼情况····

　　小子握着手机摸不着头绪。

　　没过五分钟，有人就推开玻璃门进来。

　　连真看着走近的女人，不自觉直起腰，收好腿来。

　　连力杰站了起来，“怎么过来了？”

　　“不远，就过来看你怎么了。” 董烨温和地看向连真，“小真。”

　　“···阿姨。” 不太顺嘴，他也叫了。

　　“你们在干什么？”

　　连真立马转头盯住准备回答的连爸爸，神色紧张得很。

　　连力杰看着他，轻轻笑起来，“没什么，我们坐着聊天。”

　　董烨一听略略惊喜地望着连真，“在聊天？”

　　“没有··” 小子别扭地否认，晃着手里的苹果核，“吃了点东西··”

　　才这一会儿，玻璃门又开了。

　　荒店长风尘仆仆地走进来，难得见他有点喘。

　　连真诧异地看向他，他举起手里的镭射防伪小塑料片，“你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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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力杰是知道连真那些事情的，他并不觉得对，但他深知自己没有资格说教。看着连真接过身份证时一闪而逝的羞赧，他一下明白了。目不转睛地瞧着眼前这个挺拔而少言的男人。

　　这不是两三年前那个。他回忆着。

　　荒早成感觉到了视线，他淡然地瞧了回去。

　　知道这时候必须要介绍，连真嘴里都泛着苦，还是开了口，“这是··我爸和董阿姨。这是荒早成，我朋友。”

　　两声“您好”换了两声“你好”。

　　连力杰把手里的苹果交到荒早成手里，“那剩下的你陪着他等吧，苹果小真喜欢吃，拿着吧。”

　　连真摇着头才要拒绝，就被父亲抢了话，“还要陪你等呢，小荒也饿了。”

　　一时语塞，待到想好怎么反驳的时候，两个大人已经走到银行外了。

　　连真追到门外一下刹住了腿，外面几个要进门的人挡着他的路，他只能闪到旁边先让道给他们走，荒早成跟着他出来。

　　没走多远，两个大人就默契地牵起手，仿佛小声地谈笑着，夕阳折到连力杰的白头发上，分外耀眼。

　　一辆人力的运货三轮车叮铃铃从牵着手的两人身边乘风骑过，四双眼睛不约而同地追着这辆车随了去。

　　车上被驮着的老头子勾着背哼着小调，前面的老太太合着他的拍子一下下蹬着脚踏。她裙裾翻动，恍如少女。

　　看着她的连真，刹那若少年般动容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