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Rainfalls》小山绿

45、第 45 章

　　他让她下不来台！

　　蕾娜讪讪把手撤回来，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食死徒们又不是什么看到尴尬场面也会假装无事发生的好心人，他们不止看戏，还议论个没完。

　　并且，因为是伏地魔挑的头，蕾娜不能说一个不字。
　　她摆出一副‘来吧，尽情调侃我吧’的荣幸模样，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要微笑，照单全收。

　　被一群人轮番揶揄后，午餐时间到了，就在蕾娜以为他们至少会遵守用餐礼仪，消停些的时候，伏地魔又起幺蛾子了。
　　他嫌太安静的餐桌索然无味，一个眼神示意，允许餐桌上出现刀叉、瓷盘与银质酒杯碰撞以外的声音。他一边切牛胸肉，一边冲右手边的卢修斯扬了扬下巴，“讲讲。”

　　混迹官场（？）多年，他当然了解主人想听什么，这位大人偏爱把下属的私事当成佐餐的酱料。
　　卢修斯放下餐具，面朝伏地魔说：“据我所知，西弗勒斯与奥利凡德的关系......”

　　蕾娜尽量让自己用餐的动作保持流畅自然。
　　记忆里她和斯内普在公开场合没什么接触，明面上是交集少得可怜的两个人，多数人甚至要回忆很久才能想起他们是同级生。

　　奥利凡德是学院里的花蝴蝶，人缘好到不输格兰芬多的波特，斯内普则像地窖里的蜗牛。这两个名字摆在一起，人们顶多能记起飞行课，记起斯莱特林的卧龙凤雏......丢人的外号，怎么看都不可能从中解读出他们的关系特殊。
　　没人知道......蕾娜希望没人知道。

　　“是极为恶劣的。”
　　卢修斯继续说道。
　　蕾娜松了一口气。

　　“我花了点小钱，资助一批斯莱特林的学生做黑魔法研究——并不真的指望他们人人像西弗勒斯一样优秀，能研究出个名堂。旨在立场筛选，顺便，让他们和我聊聊霍格沃兹的新鲜事。”
　　“据说，奥利凡德和斯内普的关系糟糕透了，他们一刻不停地在学校吵架。”

　　从别人的角度，听自己的故事，是种过于新奇的体验。
　　蕾娜饶有兴致地往下听，听这帮人背后都怎么编排她。

　　“这大概是一场漫长的两看相厌，从低年级生开始，他们就不太对付。斯内普是我举荐的人，而奥利凡德和我妻子要好......”谈及此处，卢修斯露出一副为难的面孔，“我从中调解过，但是，唉。”
　　他没有言明，可潜台词分明是后辈们年轻气盛，全靠他悉心引导他呕心沥血他劳苦功高......这个家没他迟早得散。

　　他说谎。
　　蕾娜大为震撼，自视甚高的马尔福才不会干那么掉身份的事，和事佬？他不挑拨离间就不错了，他只是想在主人面前立人设。

　　哦对，她刚才偷偷看了一眼斯内普，他似乎同样被卢修斯高强的在领导面前演戏的本事给震撼到了。
　　但震撼过后，他们都只是赔笑，谁也不能跳起来指着卢修斯·老好人·马尔福的鼻子大骂‘你丫个绿茶！’。

　　“好了好了卢修斯，往下说吧。”黑魔王似笑非笑，打断了他的表演。
　　“茜茜让我别参合进去，说他们不过是有点小问题，可我不这样认为。”

　　“或许您不熟知，斯莱特林如今流传着一项名为‘每年第一个成为食死徒的应届生’的荣誉。”
　　“没有人会为之颁发一座奖杯，它暧昧不明，又心照不宣。”
　　“我上学时就有类似的说法了，学生们争先恐后为您效力。虽然没和我说过，但我清楚，西弗勒斯渴望这份殊荣。我猜，奥利凡德对此并不是全不知情。”

　　“今天，是他梦想成真的日子，当他来到您面前却看到......”
　　卢修斯声音一顿，双眼毫不掩饰地，朝蕾娜的方向瞥去。

　　后面的发展不言而喻，这感觉就像你要考公，你把你搜集的资料，复习的进度，甚至是报考岗位全告诉了一个人尽皆知即将回老家继承财产的富二代。
　　却转眼，在考场撞见了他本人......他和你报同一个岗。

　　“如各位所见，他们今天没有当场打起来，这实在是不容易。”
　　卢修斯补充道。

　　餐厅一时间充满愉悦的笑声，就连伏地魔都不禁勾起嘴角，他们完全相信了这个诙谐的故事。
　　但蕾娜知道不是。
　　她没打过那么蔫儿坏的主意，斯内普也不是因此才变身炸药桶的。他不是计较岗位，计较荣耀，就是单纯在生气罢了。

　　可当伏地魔问她——是这样吗，奥利凡德？
　　她哼哼两声，当即猖狂地表示——没错，我就是挖他的墙脚，怎样！

　　伏地魔的笑更深了，他很满意。
　　蕾娜也很满意，黑魔王老是在她开小差的时候cue她，但她这次吸取教训，留了一耳朵，完美应对了提问环节。

　　“可你给了他相当高的赞誉，就在几分钟之前。”伏地魔又说。
　　“胜利者对失败者，向来不吝惜溢美之词。”她微微颔首，做足了胜利者的姿态，“就好像贝拉女士向您引荐我，本质上是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壮大食死徒，为了争取更多更有才能的人为您效力......我也一样，无论我对斯内普做出怎样的赞誉，都与他无关，只与您有关，我的主人。”

　　她说了相当漂亮的一番话，引得贝拉为她吹口哨，就连卢修斯也装腔作势地配合地鼓了两下掌。
　　至于斯内普，他面无表情，但她打赌如果怒火能具象化，他头顶绝对够烤一盘好吃的舒芙蕾了。

　　蕾娜想，在场所有人包括伏地魔都明显搞错了，把她和斯内普的恩怨理解成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什么的。
　　但这没准是件好事，堪称妙手天成。

　　就职后她渐渐领悟到，黑魔王希望自己的仆人之间的私交是可控的，最好每个人的身家性命与个人荣辱都系在他一人身上。
　　一对同期入职的食死徒，他们关系恶劣，远比他们亲密无间更令黑魔王有安全感。

　　主人感到安全了，斯内普（短期之内）就是安全的。
　　保持眼下的状态，延续同事们的误解，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她小人得志，斯内普吃了哑巴亏，愤怒得有理有据，食死徒有乐子看，伏地魔（自以为）掌控全局......没必要打破现状。
　　所以，气就气吧，为了他好。

　　斯内普就这么成了她的新同事，并在接下来的集会上，依旧视她如空气。当然，蕾娜也没给他好脸色就是了。
　　他们成了人尽皆知的死对头，有时闹得太过火，难免波及到同事。

　　食死徒最近kpi告急。
　　在和凤凰社的几次交锋里，他们每每取得优势，对方就躲进混血巫师的群聚地，不见人影。

　　隐匿行踪的技术高超？不，是有人在协助他们隐匿行踪。
　　黑魔王在纯血的世界里说一不二，但混血和麻种们的地界，一直是邓布利多的舒适区。用伏地魔的话说，老头子搞love&peace，又怎么会真的不求回报。

　　名望不也是回报的一种吗？。
　　凤凰社的人在外面打着邓布利多的旗号办事，永远比食死徒顺利。群众们想到邓布利多那些伪善（卢修斯语）的主张，就自愿为他们提供保护，这成了食死徒失利的主要原因。
　　于是（蕾娜视角里）伏地魔邪魅一笑，大手一挥，“连锅端了。”

　　老板灵机一动，下属天都塌了。
　　反正蕾娜的天塌了，袭击混血巫师社区，真是好大一个工程。

　　她几乎全天候地留在小汉格顿待命，那里有食死徒一个临时作战据点，是布莱克家献给黑魔王的别庄。
　　坏消息，她每天不知要给多少个食死徒调整魔杖；好消息，斯内普每天不知要给多少个食死徒熬魔药。

　　小汉格顿。
　　食死徒的两位坚实的后盾——军火支援和医疗支援分别占据了别庄一楼东南角和三楼西北角的两个房间。
　　他们跨整栋建筑的对角线，是物理意义上最遥远的距离。

　　为了防止凤凰社哪天也灵机一动决定把他们连锅端了，黑魔王在别庄一英里以内下了幻影显形的反咒，这导致了每逢作战，所有人都需要在一楼和三楼之间跑个不停。
　　想想看吧，一个食死徒下了战场，只剩半条命地回到老巢。一楼护理魔杖，三楼提交魔药清单，再一楼做魔杖测试，再三楼取药，再再去一楼领魔杖......
　　怕是半条命也剩不下了。

　　很快，有人找黑魔王告状。
　　但他们不说自己快没命了，黑魔王不爱听诉苦的话，他们说这两个人有碍团结，耽误效率，是主人宏图大业的绊脚石！

　　这下伏地魔不得不出面了，他用黑魔标记把有碍团结的两位喊到大厅，阴恻恻地说：“适可而止吧，二位。”
　　蕾娜捧脸， “哦主人，谁惹您不高兴了主人，难道我的某位没用的同事连魔药都熬不明白了吗主人，这真是，太令人痛心了我的主人！”

　　她在唱花腔叹咏调吗？
　　斯内普克制住想把她的嘴堵住的冲动，冷哼一声，“主人说的是，二位。”

　　“是啊，还有一位在哪呢？”蕾娜无辜地四处张望，张望到一半，她右拳锤了一下自己的左掌心，继续她那做作的演技，“原来是没用的魔药牛马，和他没用的坩埚。”
　　斯内普斜了她一眼，随即向伏地魔拜倒，“我很抱歉，主人。”

　　蕾娜眼睛一瞪，居然被抢先了，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招？这样一来岂不是显得他是主人的乖宝宝？拖累kpi全怪她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她赶紧跟着跪下，“我也很抱歉，主人。”

　　伏地魔叹气，“我不想惩罚才加入几个月的新人，总之，不许影响工作。”
　　他们异口同声，“谨遵您的命令。”

　　于是下一次食死徒集体出动，同事们惊讶地发现，两位死敌从房间里搬出来了。连带着他们的设备，一齐搬到别庄大厅。
　　奥利凡德的操作台在东南角，斯内普的坩埚在西北角，设备的主人依旧对彼此视若无睹。

　　这次是大厅的对角线吗？
　　行吧，总好过跑上跑下。

　　“我还以为你们会在房间里龟缩到世界末日，为了和对方较劲，就算我死在走廊都不会有一个人出来捞我。”雷古勒斯把魔杖递给蕾娜检查，顺便挖苦她。
　　食死徒也不是永远都在袭击人，和袭击人的路上的，今天就没有那种血腥的任务......去几个社区做前哨考察，黑魔王把正在放暑假的布莱克少爷派出去干这个活了。

　　“没那么不专业。”
　　蕾娜一甩头，发丝被掀起，高傲地飞扬。

　　雷古勒斯穿过对角线，跑去找斯内普，他需要一份安神药水。
　　他和斯内普聊了两句，蕾娜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她猜，多半是把对她说的话原封不动对斯内普又说了一遍，因为斯内普听完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斯内普也一甩头，对着自己（压根不存在）的长发，凭空撩了一下。
　　“没那么不专业。”他太会阴阳怪气了，连那股高傲劲儿都学了个十成十。

　　该死，他耳朵怎么还是这么灵？
　　蕾娜咬牙，掰断了手里的桃木。

　　这个假期，食死徒陆陆续续又进了不少新人，基本上都是斯莱特林这一届的男生，斯内普的旧相识。
　　每个新人，初到的两三天之内，就会收到来自前辈的教诲——伏地魔麾下的魔药大师与魔杖大师不和，别说错话，他们纯粹是看主人面子上才肯共处一室。

　　魔药与魔杖，本来就与巫师命脉息息相关。
　　作为这两个领域的闪耀新星，他们是今年、乃至近几年食死徒新人里最受瞩目的两位。如果你暂时还搞不清什么叫对什么叫错，起码要记着，别在他们面前提对方的名字。
　　这样至少不用担心斯内普给你下毒，或是奥利凡德笑眯眯地在你面前掰桃木枝，那无疑是要掰断你魔杖的暗示。

　　要是有人问，为什么不和？
　　他们就言辞闪烁地暗示，如果非要一个理由......是奥利凡德，是的，她做了不该做的事。

　　斯内普在考公现场把她逮了个正着，哪怕后来他也成功上岸了，并没有因此蒙受什么损失——奥利凡德和他分别是这个岗位的第一第二名，名次，老土得简直像上个世纪的词汇。
　　没人会在入职以后还浪费脑容量去记这玩意，但他们结下的梁子足够斯内普记到退休了，同事们如是说。

　　他们还说，是奥利凡德先不讲道义，斯内普心怀芥蒂也在情理当中，他勤勤恳恳做了七年的年级第一，却在最后一刻被一个女生偷了家。
　　可暗示到最后，他们又总是透露出欣赏奥利凡德的所作所为的意味。

　　干坏事天经地义，被坑到本事不济。
　　这大概是斯莱特林界的笑贫不笑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