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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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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烬渊的身旁,一个红衣女子捂着脸倒在地上,她懵了一瞬,又很快的垂首受训,“魔尊息怒。”
“让你拿个东西都拿不好,废物。”莫烬渊的脾气可算不上好,更别说这个焦头烂额的时候了,苍青悄无声息的移开视线,避免被殃及池鱼。
苏评却毫无所察般开口,“尊上,上次送来的云痕草可有效用。”
莫烬渊抬头,苏评那张白雪般的脸便撞入视线,她不徐不疾的朝自己走来,他开口道:“你有心了。”
如今也只有苏评能用的上了,早知今日,上次的鞭子便打轻些了。
想到这儿,心底对殷迢的埋怨又更深了些,真是没用,非得挑这个时候死。
他站起来身来,一点眼神也没有分给跪着的若烟,抬脚朝外走去,“来吧,魔域可真是许久没发生这样的大事了。”
一行人来到戒律堂,白色帷幔轻飘,一座黑色的棺木就摆在帷幕之后。
莫烬渊的声音回荡在室内,“殷迢死了。”
苏评适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死了?”
“而且死不瞑目,以殷迢的修为,魔域并无多少人能取他性命。”莫烬渊盯着苏评,话锋继而一转,“苍长老说,那日你受罚的时候他就在一旁。”
事实上苍青说的更为具体,包括殷迢递披风给苏评,苏评不屑一顾的态度。
殷迢竟然会对苏评献殷勤,莫烬渊还是第一次发觉,苏评对殷迢的态度倒在情理之中,殷迢是害她受罚的罪魁祸首,她当然会怨上他,甚至会报复他。
莫烬渊眯了眯眼睛,试图从苏评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苏评身上却看不出任何异常,她掀开白幔,目光远远的落在殷迢那张脸上,“是,说起来那是我最后见他的一面了,是谁这么厉害,竟然能杀了他?”
说完她低低的咳了两声,面色苍白。
“是啊,魔域里出现了个厉害人物。”莫烬渊移开目光,心中打消了对苏评的怀疑。
苏评刚刚受罚重伤,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去杀殷迢,殷迢找她的麻烦还差不多,莫烬渊的怀疑更多的都停在帮宣桑逃走的那个人身上。
他刚让殷迢追查宣桑的下落,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极大可能就是殷迢查到了什么,而那人杀他灭口。
“这是什么?”苏评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诧异。
莫烬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殷迢皮肤上的黑色纹理,莫烬渊瞳孔一缩,那是被种下鸠夜蛊才会有的痕迹。
莫烬渊呵笑一声,戒律堂内玄窗大开,股股黑风灌了进来,压迫感十足。
莫烬渊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一股被嘲弄后的怒意抑制不住的爆发,那人竟然敢把蛊虫种进殷迢的身体里,这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
苏评站在鲛纱之后,欣赏的莫烬渊的神态变化,他似乎很生气,也不知道他是联想到了什么,不过总之是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查,是谁杀死殷迢的,必须给我查到!即刻起,就算是掘地三尺,戒律堂也要给我把那人给我找到!”
莫烬渊一脸怒容,他显然是真的动了气,苏评注意到他的手抚上心口,微微发颤。
“还有你。”莫烬渊猝而侧过身来,目光紧锁在苏评身上,“地缘全权交由你负责,把宣桑给我找到。”
“就是之前逃走了的那名罪修?”
莫烬渊声音阴沉,“对,宣桑身上有和殷迢身上一样的鸠夜蛊,除了我没有人再会用它,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他伸出手,掌心幻化出一块令牌,他轻弹指尖,令牌飞至苏评身前,
苏评接过,微微躬身,“属下必定全力以赴,不负尊上重望。”
躬着身体的姿势令背上的伤被撑开,苏评的脸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怨怼,她倒退三步,随后旋身跨出室内,她将给戚嘉报平安的血羽蛾送出,随后径直朝地缘的方向去了。
地缘守将姓叶,远远瞧见苏评便挡在了门口,“大人,未有殷大人准予,恕不能进。”
话音未落,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出现在他面前,叶准脸色一变,眼见着手持魔尊亲令的苏评开口道:“殷迢已死,魔尊有令,日后由我来主掌地缘。”
殷迢和死这个字放在一句话里,实在让人很难相信,但苏评说的又实在太过于轻飘飘了,仿佛不过一件理所应该的小事而已。
叶准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魔域已经变天了,而以后地缘的天,由不久前才被他们得罪过的苏评说了算。
他有些忌惮苏评翻那日大殿上自己递玉佩指认她的旧账,颇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卑职遵命,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前些日子不是丢了一个叫宣桑的人吗,你带人去找吧。”苏评丢下一句,径直朝里面去了。
越往里走,她识海中的不适越有所缓解。
果然如此。
苏评修炼的功法特殊,因为清若空,她封印了一部分灵力,现在因为地缘压制魔力的缘故,又压制了另一部分的魔力,反而达到了某种微妙的短暂平衡。
苏评悬着的心微微放松,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群守兵,她朝后挥手,将人召上前来,交代道:“将这儿隔作我处理公务的地方,这段时日我要在这儿办公。”
地缘里阴沉压抑,会压制魔修的法力,怎么会有人想在这儿办公,守兵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立刻去办。
苏评则静坐调息了一刻,再抬眼,原本阴暗的地缘深处已经改换了一副面貌。
岩壁穹顶之下,冰裂纹琉璃门隔开一方天地,鲛绡软帘轻垂,风过处轻晃如流霞,高脚云纹烛台散发着盈光,照出帘后的楠木嵌玉书桌,桌上香炉袅袅,满室清幽,恍若仙境雅居。
地缘的暴力、压抑、黑暗有目共睹,但估计没有人会料到这深处别有一番洞天。
这倒是出乎了苏评的意料,她看向方才负责陈设的守兵,“你叫什么名字。”
“管星洲,卑职名为管星洲。”守兵的态度十足的恭敬。
苏评有点印象,那日闯进地缘的时候,这人首当其冲拦在她前面,这样看来他倒是很负责的一个人了。
苏评沉默的时间太长,管星洲有些迟疑道:“大人,可是有哪里安排的不好?”
苏评微微回神,她在书桌前坐下,“没有,以后你就由你来做地缘的守将。”
管星洲足足愣了好一段时间,才压抑不住兴奋道:“我……我做守将吗?那叶守将呢?”
一个替殷迢做伪证的人,哪凉快哪待着去,苏评心道,她掀起眼皮,和管星洲目光深处的野心撞了个正着,“我对地缘也算不上熟悉,他的安排你来决定,想好了告诉我。”
管星洲的眼底瞬而亮起星光,苏评倒是好久没看见这样直白的将心思写在脸上的人了,这倒是也提醒了她一件事情,权利是夺来的。
她该早点杀了殷迢,也免得还要被他恶心一遭。
就在这一瞬间,耳边响起一阵微弱的笛音,苏评动作一顿,静心凝神再要细听,耳畔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刚刚是她听错了?
苏评不由自主站起身,她略微思索,抬脚朝外走去。
苏评走出地缘,识海中的灵力再次开始翻涌,清若风带来的灵力紊乱并没有消失,只是在地缘中被暂时压制了,呆在地缘也并非长久之计,还是得想办法解了这毒。
苏评回到玄翼宫,忧心忡忡的戚嘉忙不迭的在翻阅医书,同肖曦之一起寻找解毒之法,她站在窗后,并未打扰他们。
一个意料之中的人正在等她。
莫烬渊担心自己下蛊吸取他人功法的事情暴露,必然一直在暗地追查宣桑的下落,而那叶准心中忐忑,此刻也对追踪宣桑之事格外上心,以求能找到人将功抵罪保自己一命。
而被锚定的宣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抢手,这些日子他可算是尝到了丧家之犬的滋味了。
宣桑只能寄希望于苏评了,就算冒险也不得不前来,他咬咬牙,摆开衣袖,曲膝跪下,“魔使,请您再救我一次!”
*
秋风席卷而过,院中那些打斗后的残局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但仍然显示出几分寂寥。
树下,一道纤长身影独立,悠悠笛声传出。
待到一曲结束,侍从忍不住道:“闻公子,你笛子吹的真好,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笛声,很特别很好听。”
闻砚笑笑,握着手中长笛,若有所思,“你刚才说魔尊召魔使前去?”
“是呢,还是苍长老亲自来传的,就是戒律堂的掌事长老。”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侍从认识到闻砚并不是很难相处的人,话也多了些,他神神秘秘道:“听说发生了一件大事。”
闻砚指尖紧扣长笛,“殷迢死了。”
侍从十分震惊,这件事他都是才知道,闻砚终日都呆在这个院子里,他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捕捉到侍从的神色,闻砚心底就有了答案。
那日苏评回来时身上的血腥味就足以说明一切了,她和殷迢一死一生,而她想必也受了伤,才会气息紊乱。
闻砚眼帘微阖,指尖如白玉般叩在笛孔上,笛声便如山涧流水蜿蜒而下。
风起,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与笛声相辅成趣。
侍从听得入了迷,笛声却戛然而止,他抬眼看去,闻砚脑后的青色丝带随发飘动,他回过神来,“公子,你去哪儿?”
“玄霁殿。”
那日他吹笛之时,已将音痕印在苏评身上,只要吹奏寻踪引,笛声会与音痕产生共振,发生回响。
方才两次吹奏寻踪引,足够他知晓苏评此时的位置了,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