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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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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自从那次听情人节说过后,自此我便对沈流年的行踪上了心。
我发现每次上晚自习他都是最后一个走的,直到教室关灯的最后一秒。因为家近,我没有住校,学校对不住校的我们有特别照顾,晚上的晚自习可以只上一节课,不过这倒并不是出自学校的本意,没有办法,本市治安实在够乱,学校怕我们太晚出校门不安全,只能如此规定。
好吧,沈流年,我和你卯上了,我就不信你下次还能再比我多三分。
此后每天晚上的晚自习,我都做在教室的最后面,看着前面专注解题的人,哼,你不走,我就不走。
坚持了两个星期,我有点吃不住了。并不是身体上吃不住。而是对夜路的恐慌。
最近从学校到我家的这段路上,听说又发生了抢劫事件,而且都是发生在晚上。爸妈已经告诫我好几次,让我不要那么晚。
可是——我为难的看着教室最前面无动于衷的某男,真要命,他怎么就这么能坐呢。罢罢罢,沈流年,老娘跟你拼了,神马夜路,神马抢劫,统统不去管它,再说了,我郝春天耶,我怕啥。
某个夜静更深,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下了晚自习后,我像往常一样,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初秋的半夜,凉风飕飕,路旁边的银杏树上不时有被风吹落的枯叶扫到我的脸上,粗糙的,像劳动过度的手拍打着脸,我吓的伸手拍落叶子,任它发出簌簌声音落到地上,然后又不知道被风吹向哪里。
靠海的城市,风总是特别大,呼啸的声音,像野兽的撕吼。宽松的校服裤腿不时摩擦出的沙沙声,像是人的脚步声。我总感觉好像有人在后面跟踪我,但是又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我自己裤腿摩擦发出的声音,可是,越想越怕,最后忍不住,往后一看——吓,好像后面真的有一个黑影。我试着走快点,再往后偷偷看,黑影也走快了,我再放慢脚步,黑影也放慢了。怎么办?我吓出一声冷汗,我被人跟踪了?
我开始加快脚步,最后简直是飞跑,可是由于跑的太急,不知道踩上了什么东西,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我倒在地上,看着渐渐加快速度逼近我的黑影,此时此刻,心里想的竟然是——
沈流年,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这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黑影走到我身边,在我吸足了气准备引颈山呼救命的时候——蹲下声捂住了我的嘴巴。
唔,唔,唔……我挣扎。
嘘,别喊,别怕,是我。
虽然很少听到这个声音,但是我竟然一下子就分辨出——沈流年?
怎么会是他呢?竟然会是他!
唔,唔,唔……我继续挣扎。
终于,他放开了手。
呼!我长长呼口气后——小宇宙爆发:沈流年,你不让我喊可以,但是你连呼吸也不让,是想憋死我么!
任我挥着双手捶他肩头,沈流年只是鼻中轻笑。
你笑什么笑。我继续怀恨。
良久,他终于出声,我笑你啊,一脸的泪水竟然还能吼得中气十足。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流泪了?哼!这么黑的夜,你以为你是蝙蝠?
我当然看不见,可是——我摸的着呀。
他的声音低低脆脆,哔哔啵啵,像绽放在黑夜里的花,我听的入神,扬起头,夜空中仿佛能嗅到鲜花的芬芳香气。
慢着!他摸?我从沉醉中回过神,才反应到有一双手仍然捧着我的脸。
啪的一声,我用力剥开他的手,你干嘛要摸我的脸?
以备不时之虚啊,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想狮子吼,要是引来警察,那我可是要被当作贼啦。
活该,警察揍死你这个采花贼才是王道。我恨。
呵呵。他又是低低的笑,采花贼也要有花可采呀,这附近哪来的花?
啊呸!这家伙骨子里竟然和秦人杰那色胚一样。不过,为什么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没有那么逆耳呢?
啊呸呸呸!郝春天,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回过神,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惊吓不堪的精神,然后看着同样站在我旁边的人:沈流年,你鬼鬼祟祟的跟着我想干嘛?
我鬼鬼祟祟?呵呵,也不知道是谁晚自习的时候一直鬼鬼祟祟的偷看我,我以为你是想让我晚上送你又不好意思开口呢。
我倒。这也可以联想到。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神人。
算了,算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咱就此别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我朝沈流年挥挥手,继续朝回家的路走。
身后继续有脚步声跟随。
我回头,看着亦步亦趋的沈流年,喂,你怎么还跟着啊?
反正都跟到这了,那不如我送佛送到西吧,
这家伙!
到我家的楼下后,我叫住了准备转身回去的沈流年。
喂!
干嘛?
沈流年,其实你是故意送我回来的吧?
你要是这么想……也行吧!
嗤!搞的好像有多勉强他似的,我郝春天耶!
喂!
嗯?
沈流年,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
切!还给我玩沉默,我郝春天耶!
四
2004年11月11日。
学校里竟然到处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光棍节的这天,没有情人的人已经够郁闷了,某些人倒好,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情人节。
我看着同桌的秦人杰,他桌上竟然堆了满满一桌鲜花,不知道又有多少如花少女要被荼毒。
喂,我说,你就这么饥渴?连这么纯洁的日子也不放过,还准备这么多花,你说就你这点智商,你到底有多少情人你能数得过来么?
死色胚竟然拿起束花递给我:大班长,来来来,为避免在这么杯具的一天继续杯具的遭遇,就让我这束花来拯救你孤单的心灵吧。
去死。我拍开花,拿起书走出教室,得,眼不见为净,我还是找个清闲地儿去温书去。
我坐在学校后面的小池塘边,看着混沌的水池里两只大白鹅。
丫丫个呸!光天化日之下,这两只破鹅竟然交颈那啥,靠之,丫以为是天鹅么?还给我交颈!我捡起身边的小石头扔到池里,轧轧轧,两只碍眼的破鹅终于拍着翅膀颠儿颠儿的走了。
噗嗤!
是谁在笑?我听到身后的树丛中有笑声传过来,倏地转身,砸一块石头进去,是谁?给我出来,大白天的还想装神弄鬼。
我看见沈流年懒洋洋的拿本书从树丛中走出来,撇撇嘴,不以为然,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
郝春天,鹅在水里游也碍着你的事儿了?你这大班长管的领域也太多了吧,在班里追着秦人杰跑,在这里又赶着鹅跑,你可真忙啊。
我四平八仰地躺在草地上,从身边扯根草放在嘴里狠狠的撕咬。恨。
沈流年像没有看到我的怒气般,竟然若无其事的也坐倒在我旁边。
边儿去。我恨恨地道。
怎么了?丫继续若无其事。
我就差跳起来了。怎么了?你这么高,遮我阳光了。
是吗?那这样可以了吧?
我晕。这家伙竟然顺势躺倒在我旁边。
我:唉……
沈流年:怎么了?
我:沈流年,你说,当光棍很好吗?
沈流年:你难道没有切深体会?
我:去死!我狠捶某人。
我:沈流年,我爸要和我妈闹离婚呢,我爸说他宁愿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想和我妈过了。
沈流年:哦,你怎么知道的?
这家伙是白痴吗?还是说这家伙上次超我的三分是偷的?瞧笨的,连听个话也抓不住重点。
我:我偷听的呗。
沈流年:嗯,这习惯不好,以后得改……
丫丫个呸•#¥¥%%……
真是鸡同鸭讲。我气得差点翻肚皮。
沈流年:其实,大人们有大人自己的生活,我们小孩照顾好自己就好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我:不是你爸妈要闹离婚,你当然讲的轻松。
沈流年:我倒宁愿我爸妈闹离婚,可是,爸妈想离也不可能了。
我:为什么?
沈流年:他们都到天堂去了……
我:……
我坐起身,看着沈流年,阳光照到他温润如水的明眸,映的他眼角亮晶晶的。
从沈流年亮晶晶的明眸中,我看到了我的脸上,一片悲悯。
沈流年:当你痛哭自己没有鞋子穿的时候,你注意到了这世界上有人竟然没有脚,对不对?
我想我的眼里应该是下雨了。因为近在咫尺的沈流年,竟然模糊一片。
沈流年:郝春天,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我听到沈流年的声音,哑哑的低喃。
我正沉浸在悲悯之中不能自止,沈流年坐了起来,他用修长的手指为我拭去泪水,笑着说,郝春天,你知道今天是光棍节吧?
他变化如此快,我竟一时难以跟上,拖着哭音,当然知道啊,你当我白痴吗?
沈流年:呵呵,那你知道光棍节要吃什么吗?
呃?我茫然的摇头。
沈流年:当然要吃冰糖葫芦啦。听说在这天吃冰糖葫芦,明年就不会再孤单一个人哦。
是吗?有这一说?我怎么不知道。
沈流年:那,你想不想吃冰糖葫芦呢?
我:切,你就继续瞎掰吧,再说了,我就算想吃,到哪里找来吃。
沈流年:那可不一定哦。
我看着沈流年,他笑得诡计多端。
沈流年:锵锵锵!
靠,我看着眼前一只下摆竹签上绑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冰糖葫芦:沈流年,你是小叮当吗?
沈流年:啊,啊,啊,哆啦A梦和你一起让梦想发光……
哎哟……这家伙,竟然唱起来了。我脸撇向旁边,真好笑。
沈流年把冰糖葫芦塞到我的手里,笑着说,郝春天,祝你明年不再孤独一个人。
我看向他,又爬起来绕着他身边转了一圈。
沈流年:你在找什么?
我:找糖葫芦啊。
沈流年:不是已经在你手里了吗?
呃?我愕然。只有这一只?那你呢?
他笑着摊手。
那……我想了想,不如我们一起吃吧。我晃着手里长长一串的糖葫芦。
两个人,一串系着粉红丝带的冰糖葫芦,徐徐的微风,阳光,水塘,还有不远处轧轧叫的两只鹅……
我把手里光秃秃的竹签卯尽全力扔向水塘深处。然后转头看着席地而坐的沈流年,喂,我那天晚上最后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什么问题?沈流年眼睛盯着水塘里晕起的光圈,没有正视我。
切。猪鼻子插葱——净装相。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双手摆直了他的脸,直视着他:沈流年,你——喜欢我吗?
他竟然只是一笑,把头转向一边。
靠,这叫什么,欲擒故纵?
没关系,反正我郝春天从此以后腻上他沈流年,他想跑也跑不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