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一次正式进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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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站在门口眼眶红红、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静的裴屿白，齐砚深什么也没问，只是侧身让他进来。
裴屿白像一抹游魂似的飘了进来，熟门熟路地把自己摔进了客厅那张最柔软的沙发里，把脸埋进充满齐砚深身上那股清冽檀香味儿的抱枕里，闷闷地吐出一个字：“饭。”
声音是哑哑的，和平时那嘹亮的、中气十足像是小黄鹂鸟的嗓音相去甚远，听在齐砚深耳朵里，就像生病小猫有气无力的呜咽，显得十分委屈。
齐砚深眸光沉沉，丝丝缕缕的心疼逐渐在他眼中蔓延开来。
他忍住给小猫顺毛的冲动，转身去厨房冲了一杯温度刚好的蜂蜜水。
他走回来，将杯子递到裴屿白手边。
裴屿白从抱枕里抬起半张脸，露出湿漉漉、红彤彤的眼睛。
他看了看那杯澄澈的蜂蜜水，又看了看那张齐砚深面无表情，但在暖黄色的灯光之下显得格外柔和、甚至称得上“温柔”的脸，心里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怪异。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他太累了，已然无法思考。
尽管平时也是思考不出来什么，想着想着思路就会打结……算了不管了。
他慢吞吞地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
果然是累到了，冷面阎王怎么会和温柔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呢？
温热甘甜的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些许切实的慰藉。
齐砚深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没离开，也没坐下，只是目光沉静地落在他身上。
那目光不像平时那样满含算计或戏谑，而是平稳如湖，就像一种无声的陪伴，像冬日里暖炉散发出的暖意，一点都不灼人，丝丝缕缕地渗透过来，驱散着他周身的疲惫和寒意。
十分微妙的心安感，在这种沉默的氛围里悄然滋生。
裴屿白突然不敢再看齐砚深的眼睛，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奇怪，这人今天怎么格外顺眼？
难道他眼睛瞎了？
裴屿白逃掉齐砚深深邃的视线，在心里暗自嘀咕。
但身体很诚实地放松下来。
但他破天荒地没像往常一样腹诽齐砚深是不是在算计他，只是觉得，有个人什么也不问，就这么陪着，感觉……还挺不赖的。
咳咳，也就一般般吧，仅次于琥珀大王！
他在心里傲娇地补充。
他的思绪又开始像脱了僵的野马，飘到了九霄云外。
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把一整杯蜂蜜水都喝完了，空杯子被他紧紧地握在手里。
齐砚深招呼他过去吃饭。
都这么晚了，大概是很简单的饭吧。
裴屿白一边想着，一边像梦游一样飘过去。
然而，当他看清桌子上那琳琅满目的豪华大餐时惊掉了下巴，疲惫和难受瞬间飞走了一半。
“这这这……我……”他指着桌子，眼睛瞪得溜圆，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桌子上摆着的根本就不是他想的，油焖大虾红亮诱人，糖醋小排骨散发着勾魂的酸甜香气，清炒上海青翠绿欲滴，甚至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一看就是炖了很久的玉米莲藕排骨汤……
这些明显都是现做的。
所有这些都是他爱吃的，天呐！
难道他其实已经死了，这里其实是一个天堂？
齐砚深神色如常，一边给他盛饭，一边用平淡无波的语气说出足够石破惊天的话：“吃吧，小功臣，今天辛苦了。”
裴屿白：“！！！”
不是，这又是什么称呼？
小功臣？！
他叫他小功臣？？
娘嘞。
这谁受得了。
裴屿白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心里那头小鹿又开始乱撞。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点什么来缓解此时弥漫着粉红泡泡的气氛，这根本就不对。
因为他们是死对头啊，死对头之间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泡泡呢？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闷头开始扒饭。
齐砚深十分满意，盯着小朋友微微发红的耳尖，嘴角上扬了一点五个像素点。
只是小朋友吃饭的姿态和平时比，乖巧安静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却又诡异地和谐。
裴屿白饿坏了，又累坏了，吃得专心致志。
齐砚深根本不吃，他坐在裴屿白对面，眼睛一眨不眨，见裴屿白哪个菜多夹了几筷子，就会自动触发指令：给裴屿白夹菜。
裴屿白看着碗里不断多出来的菜，心里那点诧异再次冒出来。
好像……似乎……大概……不止今天，平时也是这样的？
哎，想不通的就算了。
吃完饭，裴少爷瘫在椅子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瞬间满血复活，他决定马上把自己手机里的网某云删掉从此再不emo。
他看着齐砚深熟练地收拾碗筷的背影，那股怪异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但鉴于他是大爷，是皇帝，所以这点怪异不足挂齿。
哼哼。
裴屿白和齐砚深道别以后，抱着齐砚深的果子回家了。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又未来可期。
裴屿白逐渐找准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不仅仅是为了自由和逃离。
他当初不愿意在家里辗转，他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流浪，一颗心漂浮不定。
如今，他终于摸到了自己的路的一角。
心中因那位农民工老人而产生的沉重和对未来渐渐清晰的认知，让他整个人都沉淀了不少。
但十分神奇的是，齐砚深这位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魔王”最近变得十分奇怪。
某天饭桌上，裴屿白随口吐槽了一句自己看纪录片和资料看得眼睛酸酸的，第二天他门口就多了一台口碑极佳的护眼仪。
齐砚深的说法是：“合作方送的，我用不上。”
裴屿白这次难得智商在线，不依不饶地追着问：“可你公司哪儿有这个项目啊？到底哪儿来的……吧啦吧啦吧啦……”
齐砚深看了他一眼，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儿芭乐，直接转头走了。
裴屿白：“？”
好吧。
后来某个休息日，他躺在大魔王的沙发上感叹：“哇，这家限量版的拿破仑好好吃好难买啊！”
说完他就抛之脑后了，毕竟大王的记忆只有七秒。
结果第二天，那个精致的限量版点心的每个口味就都出现在了他的下午茶里。
裴屿白捏起一块儿点心，狐疑地看着他，刚张嘴打算问，齐砚深就迅速接话：“助理买多了。”
裴屿白开始享受了：“那你这个助理还是蛮笨的嘛。”
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他懒得想，反正又不会怎么样，大不了就……
就怎么样呢？
不知道。
甚至更怪的是，他只是半夜在朋友圈转发了一条“修仙党必备营养指南，保证不死”的推文，第二天清晨，早餐桌上就出现了据说是按古方调配的养生茶。
奇了怪了，难道大魔王有读心术？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大魔王的丧心病狂，一边又忍不住沉溺于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堕落生活。
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算了，看在他服务这么到位的份上，本少爷勉为其难地给他打个五星好评吧。
裴小少爷一边享受着“皇帝”般的待遇，一边傲娇地给自己找台阶下。
他对齐砚深的态度，在不知不觉中软化、升温。
虽然“死对头”、“大魔王”的称呼还在嘴边挂着，但语气里的咬牙切齿早已消失，现在则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熟稔、亲昵，甚至依赖。
转眼，暑假余额严重不足，开学近在眼前。
这天晚上，在齐砚深家里完成日常蹭饭指标后，裴屿白照例瘫在地毯上，一边吃齐砚深的果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琥珀。
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他心里那点关于开学的忐忑又开始冒泡。
他从没经历过这个，难免有些紧张，光是想想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想起来了，眼前此大魔王早就大学毕业了啊，对这个肯定很有经验。
他偷偷瞄了几眼正坐在阳台那边回邮件的齐砚深，做贼似的清了清嗓子，手指无意识地扣着地毯上昂贵的羊毛，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喂……那什么大魔……齐砚深……”
“嗯？”齐砚深放下 ，走回客厅，在他身边坐下，带过来一阵微凉的、好闻的气息。
“就……马上要开学了嘛……”裴屿白舔了舔突然有点发干的嘴唇，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提，“你说……大学开学，都需要准备点什么啊？”
问完，他立刻低下头。
假装对琥珀尾巴尖儿上那一撮特别翘的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那悄悄泛红的耳廓彻底出卖了他。
齐砚深看着眼前小猫这副傲娇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快得让人几乎捕捉不到。
他当然知道这小祖宗最近在为什么发愁。
毕竟他做的某些准备也不是装饰品。
至于现在，他选择看破不说破。
毕竟机会不是时刻都有。
他故作沉吟，语气是一贯的沉稳，还有点循循善诱的意味：“基础的文具、笔记本电脑、专业书籍这些是必须的。不过，还要看你想不想在宿舍生活了……床品、书桌的收纳空间、插线板的长度和接口等等……”
他顿了顿，看着裴屿白那双漂亮的小猫眼逐渐失去光彩，顺势自然地提出建议：“正好我现在有空，不如去你那边帮你看看具体缺什么，列个清单，也省得你像无头苍蝇一样乱买，浪费时间和金钱。”
语气诚恳，那叫一个为他人着想，仿佛只是一个急公好义的活雷锋。
裴屿白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嘴：“你才是苍蝇呢！”
“不过你人还怪好。”
他答应得干脆，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引狼入室”，反而觉得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解决了他的一大难题。
说干就干，裴屿白一只手抱着琥珀，一只手拉着齐砚深往自己家走。
于是，齐砚深终于第一次名正言顺地踏入了裴屿白的私人小窝。
一进门，独属于裴屿白的、混合着淡淡柑橘清香、阳光味道以及一丝丝甜点气息的香甜味道就扑面而来。
齐砚深目光随意地扫过客厅。
这里的每一处布局、每一个角落，他早就烂熟于心。
但真的亲临其境，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鲜活的、属于裴屿白的生活气息，还是让他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全都是裴屿白的味道。
他的味道啊。
齐砚深觉得心旷神怡。
不过他的视线很快就被沙发角落里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存在吸引了。
不太对啊，他每天都看着这里，对小朋友身边的所有东西、一切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怎么会有一个他从没见过的东西呢？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布娃娃，安静地呆在一堆时尚潮玩和艺术画册中间，就像误入了繁华都市的小精灵。
娃娃的造型十分独特且眼熟。
身子圆滚滚的，有一本书那么大。
穿着蓝色的迷你背带裤，头上戴着一双白色的小猫耳朵，脸上用简单的黑线绣出五官，一双大大的，略显无辜的琥珀色纽扣眼睛，透着一种纯真的、笨拙的神气。
不知为何，齐砚深第一眼看到这个娃娃，心里就涌现出一股很神奇的悸动，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和熟悉感油然而生。
他走过去，伸手拿起了这个娃娃。
指尖传来的触感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并非普通棉布的质感，而是一种奇异的，具有温润和弹性的柔软感觉，就像在抚摸有生命的、温暖的小动物。
裴屿白正手忙脚乱地把沙发上几件碍眼的衣服团吧团吧塞进衣柜，试图销毁“不修边幅乱得像狗窝”的证据。
后背突然感觉到一阵被抚摸的感觉，他身体一软，摔在齐砚深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一次正式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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