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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雪花项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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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知道吗?”秦逢时哂笑着说完那句话,而后问。
不能生育的问题。
“没和他们说。”瑾生花沉思的注视咖啡,缓缓摇头。
因为不能生育这一点,秦逢时没再继续引导对方和自己恋爱。瑾生花自然能察觉,两人心照不宣的转移话题,秦逢时又开始谈那些历史,说艾青有一首诗写汪精卫奴颜媚骨,很让人掉鸡皮疙瘩。
瑾生花记得这首,叫《火把》。
的确,刻画得很谄媚。
对方又谈“胯下之辱”,幽默道:“还好屠夫腿够长,不然尴尬的就是两个人。”
瑾生花象征性的微笑附和。
对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腕表,露出恰到好处的讶然:“时间过的真快,公司还有事需要处理。瑾小姐,我先告辞了。”
瑾生花如释重负,终于真心实意道:“好的,再见。”
桌前的焦糖玛奇朵被搅得不成样子,一口未品,她独自享用了一久才到前台结账。
“刚才那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瑾生花颔首,钻进刺骨的冷空气。天色昏沉,她脊背如修竹,风掀起衣摆,恰好一条长腿迈出,她微微垂头避风,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被主人轻松驾驭。
这条街道傍晚十分繁华,她在咖啡馆多坐了几分钟,出店时正好卡在五点,于是所行之路的人比来时更多。
她不要命的穿搭在冬日里独出一份,盛极的容颜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里距离她住的酒店不远,几条长街短巷。
瑾生花到小餐馆打包茄子肉沫盖饭,店里的单这会儿不多不少,她坐等了一会儿,然后提着打包盒出门。
离门一步之距,她瞳眸震颤,蓦然止步不前。
时间车轮好像被焦糖黏住了,滚动滚动,越来越慢。
高瘦的男人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身后川流不息,店铺鳞次栉比,车鸣人声中,瑾生花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好快……
她定了定神,好半晌嘈杂声才浩浩荡荡入耳。
门店顾客来往,瑾生花不好挡太久,于是往前,离他近了些,又往左边墙壁的地方靠了靠。
男人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
那双黑沉的眼睛跟着她移动,至始至终落到一个地方——她的脸。
瑾生花转身想说些什么,但被盯得略微紧张,于是稍稍提了提胸前的衣料,沿边缘拉了几下,没抬一点视线。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露出的皮肤时,冻得自己呼吸都微微乱了。
大冬天这样穿,自讨苦吃。
该说什么?瑾生花脑子乱乱的,还没想好就被裹着温度的毛绒围巾紧紧包住,她忍不住昂头,注视面前同样未出声的男人。
脖颈后的发丝被捞起,指腹的热量不经意间滑过皮肤,沙沙声磨着神经,她头皮发麻。
围巾绕了两圈,锁骨前的大片肌肤被罩得严严实实,暖烘烘的。
“你来成都出差吗?”
瑾生花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找你。”
对方说,以本该如此的语气,单纯静谧的目光告诉她,我就是来找你的。
“你好难找。”
傅观澜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唇瓣干涸,他像穿越沙漠的苦旅之人,一刻不停的寻找水源。
他深黑大衣里是西装,平时熨烫服帖的西装起了细微的褶皱,领带松垮,风尘仆仆。
成都十二区,他竟然在十二区中找一个人。
瑾生花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在茫茫人海里找到自己的,如果今天没出门,她是不是又错过了?
“你可以和我说,我会去接你。”
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失控,近日受到的所有委屈有破笼的趋势,在听到那两个字时——“找你”。
瑾生花蹙眉,强压下情绪。
眉心被温热的指腹摩挲,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
对方没说话,待她眉心舒展才放下手。
周围路过的人纷纷投来探究的视线。
“你会同意我来找你吗?”傅观澜问,笑着。
答案是不会。
瑾生花没吭声。
“我送你。”傅观澜双手插I进大衣里,他望向天空,“天气很冷。”
姑娘穿得很单薄,他低着头,能看见迈出的大腿,被薄薄的丝料包裹着,细细的高跟鞋平稳的踩在石砖上。傅观澜视线时不时停在对方的大衣口袋。
瑾生花带他到自己住的酒店,大堂里的暖气十分舒适,冻僵的四肢像被太阳融化了。
“你没回家?”傅观澜一边递出身份证,一边问她。
“回过了。”瑾生花不愿意多谈。
傅观澜抿唇,看着她。
“先生,这是您的房卡。”
“劳烦。”
前台双手递上房卡和身份证。
他们之间无话可说,欲言又止。
当电梯上升,失重感消失,傅观澜喊了她的名字。
瑾生花问他怎么了,对方就用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凝视她,仿佛萧肃深潭。
不过片刻,对方就偏了偏头,垂眉覆睫,溢出点温润,只道:“这边的天气不比北京冷。”
“但北京会下雪,这里几乎不下雪。”
瑾生花挺喜欢雪的,蓬松,踩上去很解压。
走廊里,傅观澜落后她一步,闻言道:“以后还去北方看雪吗?”
“可能吧。”她现在跟着Landon,不知道这位摄影师要去哪儿追景,再去一趟北方也说不定。
她停在4002号房前,刷卡,握着把手推开门,然后插卡取电,客房瞬间亮堂起来。
傅观澜站在门外,看见床边的行李箱,绷着脸问:“你要去哪儿?”
瑾生花没留意到他的神情,顺着对方的视线扭头,“暂时在成都,具体去哪儿,我也不清楚。”
Landon还没发行程给她,所以这个问题真回答不上。
比这个,她目前更在意傅姓先生的行李。
“你……”
脊背猝不及防撞上一堵坚硬炽热的胸膛,她踉跄几步,高跟鞋声急促的奏响几个调。
盒饭掉在地上。
瑾生花撑着墙壁,慌乱回眸,紧接着听到“咔哒”关门声,腰被身后的男人严丝合缝的箍进怀里。
明明隔了层层衣服,傅观澜高热的体温似乎在无穷无尽的感染着她,双臂像钢铁般强硬的勒着她的肉,感觉要把人嵌合在血肉中。
她下意识顶肘,想摆脱桎梏,却听到闷哼。
缠绕两圈的围巾被傅观澜的下巴拱来拱去,已经松散得不成样子,直到下巴搭在她的皮肤,对方才作罢。
瑾生花无法看清傅观澜的脸,只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穿过围巾,烫着她的皮肤。
“你承诺会给我机会。”
傅观澜的嗓音像被烟熏沙哑了,呛鼻的苦涩溢了满嘴。
“你想谈恋爱,我会是你的第一选择。你骗我。”
他像是没完没了。
“那个男人是谁?是你的相亲对象吗?在冬天这样打扮就是为了见他?相亲成功之后你们要去哪里?”
瑾生花这才弄懂对方第一句话的意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傅观澜。
颓败,嫉妒,委屈。
先前的压抑溃不成军。
以前只有她嫉妒这位天之骄子的份,比如高中,她嫉妒对方天赋异禀的学习能力。
身后的人因她迟迟没有回应而加重了拥抱的力量。
“告诉我。”
瑾生花被箍的有点难受。
“告诉我好吗?”
傅观澜用下巴一点一点磨蹭那块皮肤。
有一瞬间,瑾生花诡异的觉得像撒娇,她被磨得身子发软。
“你冷静点。”
“冷静的。”傅观澜以惯常的语调说,“挨着告诉我,好吗?”
她撑着墙面的手指微微屈了屈,另一只手还搭在腰间的小臂上,用力掰了掰,结果对方更用力了。
“你误会了,我们没什么。”
“你很少这么穿。”
“……”
这个就很难解释了。
瑾生花都没想到会发展这样,傅观澜像是要破罐子破摔一样,被刺激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不知道,对方确实快穷途末路了。
傅观澜在拿到那份档案袋时就想拥抱她,就如此时此刻一样,想把一个缥缈虚幻的梦捕捉到怀里。
“你好难找啊。”
这是傅观澜第二次说这句话。
一次比一次艰涩。
“傅观澜,你很喜欢我啊?”
瑾生花忽然问,有些迷茫。
“喜欢,我很喜欢你。”
过了良久。
安静的客房响起一声轻不可闻的嗓音。
“我们在一起,可以吗?”
腰间的力道松懈了,然后她被掰着腰转过身,脸被一双高热的手捧起。
似乎在颤抖。
傅观澜深呼吸,紧盯着她。
瑾生花退无可退,神色一览无余。
“我不会分手,和我在一起就必须和我结婚。”
“我们在一起吧。”
瑾生花轻轻道。她想了很久,她急需要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这个人可以是傅观澜。
她已经不想再管什么家不家世,金不金钱了。
这些该死的东西都去见鬼吧。
“其实我很自私。”她坦白。
“可以多爱自己一点,这是好事。”
傅观澜已经沉浸在巨大的惊喜漩涡之中,世界被搅动得天翻地覆,即将焕然一新。
他吻在她的额头。
瑾生花心跳很快,已经分不清是忐忑不安还是如愿以偿的欢喜。
就这样子吧。
就这样子稀里糊涂,不管不顾的在一起。
对方从大衣包里里摸出一个礼物盒,里面躺着一条项链。
雪花型,中心镶嵌着一颗剔透闪亮的蓝钻,稍有光线就璀璨夺目。
傅观澜给她戴上后,又掏出一块精致的腕表。
像是提前准备了很久,就等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