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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1 ...

  •   只要一开始有了疑问,大概终生都不免会疑神疑鬼。

      罗洁诚自黄昏的光影中匆忙回头,还有半分钟就到七点,两脚交错的幅度却远比秒针的跳动要快,他是没有什麽事情要忙的,不过是要回家而已。

      的确是无事可做。他这麽想着的时候,脚又不由自主的开始轻跑起来。或许是有点累了,因着年纪和服装,渐渐在大道上变得喘不过气来。密不透风的西装把热汗满载,刚背上湿淋淋大海,嘴舌却固执的乾燥起来。

      难受而且令人烦燥,不过罗洁诚并没有停下来买杯饮料或是纯粹歇一会儿,正确的来说他连便利店的饮料冻柜也不敢多看一眼,就怕会错过了那每两分钟就会来下一班的火车。

      往月台走去时他运气有点不济,徐徐由下而上的扶手梯横在面前,一旁便是硬绷绷的楼梯,如此罗洁诚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双脚往下急步跌走,只为那差着一步便会关上的闸门撞得青青紫紫。

      背靠到泛绿的厚玻璃上,他才首次空閒下来,无所事事的扭着膀子看那角度不合的萤幕,才两三秒又目光射到脚下脏脏的皮鞋。列车的晃动,微微的震盪,长长的车节正在隧道中行走,或许靠前的一列已看到光芒,而落在後头的却似乎永远都会在昏暗里窜走。

      身边掠过的是宽厚的条状亮光,纯粹而洁净的白,令人无法直视的无垢,才刚在黑眼珠上亮起,又瞬速的游走到眼尾。罗洁诚或许是累了,连脑子也瘫软下来,根本就连丁点儿也想不起,为什麽要要赶着回到没有人的家里。

      不过很快,大约不过零点零一八秒,他突然想起张颂奇说後天会回来。真的是後天吗?还是会在不同时间?在这种种揣测以後他只想赶快回家睡觉,然後天亮了,暗了,又再亮起,时候到了就不用再去怀疑。

      猜测是很痛苦的,在注意到了以後,才明白原来所谓的细节真的是千丝万缕。女人的气息是很奇怪的,无需太过亲切的接触,即便是肩碰肩的靠一下,也足以教似有若无的甜蜜气息缠绕不休。散散的,就像蜜蜂所追逐的花粉,一阵蜜糖的甜美使人晕眩,孜孜不倦的猜着哑谜,这又是在何日何地所沾上的气味。

      这种没了期的推理是毫无意义的,大概是为当初高估了自己的包容而降下的惩罚,无日无夜的嘲笑着这种自以为是的幼稚,那残留下来的遗物只有着荒诞而丑陋的形状。每一个半夜来临,随着水声轻轻对镜抬头,都不禁为其所映照容貎一抖,吓得刚被抺得乾爽的脸上,又浮现起恶梦当中的流下过的汗珠。

      所以不要再去多想了,除了在触手就能确认到对方正在身边的日子,其他的时候罗洁诚根本很少走到街上。上班,回家,日常的生活只在那两个点上不住穿梭,就是新闻里提及再多新鲜的游乐点,以後也应该再与自己无关。

      对啊,应该要尽快回家吧。街上有太多的妖怪,入夜未免会教人觉得鬼影幢幢,坏人、车辆都是危险的,就遵重老师的教诲连街头的小吃也不瞄一眼。累了便就睡倒,忘了吃饭的时间也不要紧,反正没有人知道,回到家里就安全了。

      渐而他养成了低头走路习惯,改善了閒来无事就乱瞄的目光,视线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放出去,时间到了就一溜烟的收起来。罗洁诚慢慢就会开始习惯了,然後觉得舒服而自然,毕竟想要付出就不能抱怨,否则只会成为令人望而生厌的无用鬼。

      他已经不想踏出去了,就躺在这里静静的腐朽好了,吓怕目睹尸体的人,让对方为着苍蝇和蛆虫尖叫也不错。他正是仰天笑着,门铃就响了起来。

      罗洁诚累得一根指头也不想动了,於是就这样让发荫後垂,光着额头去侧耳去听渐渐走进门来的滚轮声。

      「你在家吗?」那声音渐渐由远而近,走到他房门前时,却又变成了笑的影像。「啊,原来在这里。」

      他似乎是欣喜的,朝天举起手来让对方牵上,什麽话也不说,让那人自然的走过来,或许就坐到床上去,在他的身边摸他的头发。「嗨嗨,怎麽会在睡觉的呢?」

      天气有点凉了,还没有注意到时间,窗外的秋意却已随风吹到室内,闭上眼来,偶然教那一片片舒爽的风擦过也不错。手指带着人体的温热点点而上,明明是一样的温度,那又是那麽的特别。若是如此虚度一生也不错,罗洁诚已经开始明白到,世上为何会有让主角一生一世睡着的故事。

      那本来是幸运的祝褔,受了一点干扰却变成了咀咒,那是谁干的好事呢?或许王子才是罪魁祸首,好顶顶的把荆棘斩断,让日晒烤烫了地板,不得不迫着从梦幻当中醒来,刚睁开眼就想重新闭合。

      「喂,别再睡了。」因为不干自己的事,所以才能乾脆地伸手去摇。张颂奇凑近他的脸笑着,很快就给罗洁诚改了一个新的腻称。「喂喂,起来了,猪。」

      「不要。」罗洁诚故意模糊了声音,装作所留恋的是其他事物。

      「怎麽总是我在喊你起床的?」张颂奇大概是想起某些往事了,不期然的失笑起来。下一秒却把人一翻,滚滚的□□离开了压过的床垫,勉强让出了半床位置。「哼。知道我厉害了没有?」

      首先感到冰冷的是脚踝,然後是全身,石头造的墙壁大约不懂得留下一点温度,才一碰就要夺取所有残馀的体温。罗洁诚却不说什麽话,只是感受着对方躺过来的重量,分享着一个枕头的滋味。说是逃避也好,懦弱也好,因为需要所以才会长出壳来的吧?看那脆薄的一层,其实一受压就会连同身体变成肉酱的了,即便是如此却也能感到安心,窝里头亦会有愉快的事。

      他才刚适应了不再出门的日子,张颂奇却又开口提议:「那,明天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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