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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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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突然一声惨叫惨厉的传出。
「罗先生!快跑!」自倒下的李相如身後,却是小气不接大气现正气呼呼地持着歪掉的望远镜的张颂奇。
罗先生看看倒在地上,再看看一脸凶狠的,一下子似乎反应不过来:「诶?」
「诶?」张颂奇也看看地上的,再看看罗先生的表情,不觉也发出了疑问。
此时只有李相如满肯定地呻吟:「哗——痛……好痛……」
张颂奇再看看罗先生。
罗先生说:「啊!你这是在干什麽?你什麽时候变成了暴力青年的?呀呀呀——救命啊救命啊…….」
即使不是观鸟的季节,乌鸦还是尽忠职守的自顶上飞过——
「唉,怎会发生这种事的?」李相如低着头喃喃的晃。「犠牲假期来领那一顿午饭的日薪,竟然还被敲破了头颅……」
「对不起。」小鬼鼓起了腮答道。
「难得遇见了许久没见的学长,却被人当作鬼一般治理……」他把手衬在额下,越说越伤心似的。
「对不起。」小鬼再一回低头了。
「唉,这麽来一下,我的耳朵又不太灵光了……」李相如颇苦恼的把脸深埋。
「我说过!我感到很对不起你了!」果然是因为年轻,声音要响亮时倒是挺响亮的。
罗先生卷着李相如头上的绷带,叹口气,还是出口劝了一声:「你就别逗他好了。」
李相如还没回话,那一头倒还是继续在念:「谁教,谁教你说什麽鸟儿什麽雀的……」
「唓——让人说说也不许吗?不过是在比喻而已,电视剧看多了的笨小子…..」头虽然破了,嘴巴倒是不知道痛的,李相如眉头一皱,歪起嘴来倒跟他念下去。
一口气忍不下,往往是更大的爆发:「你!哪里有人会用这种比喻的!」
「我难道不是人吗?」
「你长这种猴腮马相的不说还真是不知道呢!」
「笨小子!谁教你和大人这般讲话的?我这不能起来,能起来一定饶不了你…….」
「你不饶就不饶啊…….」
「你敢!…….」
外头的雨下的挺大,渐密如织,两个人对骂得脸红气喘的,罗先生倒从背包中掏出三文治来咬。那两个人眼睛一红,一时竟联合起阵线来往罗先生喝去:「你!」
「什麽?」一块生菜随之下跌,罗先生显然是受了惊吓,他看看他们,又看向地上青嫩的生菜,那神情似是在可惜,又敢怒不敢言。「你们想问什麽?」
这时李相如与张颂奇相相对望,一时间竟礼让起来。「你先!」李相如眼睛一瞪,指示着张颂奇先行了。
「你和他到底是什麽关系啊?」他回头往李相如一看,眼睛几乎都要瞪出血来。
这问题倒是来得突然,罗先生不期然的一呆,嘴巴夹杂着沙律酱的味道却说了:「啊,大学同学呀……」
「兼大学师生吧?」李相如一脸不爽的补充。
罗先生慌忙喝叫:「都叫你别在意这回事了!」
「那可是事实。」他们两个却突然争辩起来。
这是怎麽回事啊?张颂奇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就教李相如把发问的机会抢过来了:「你那时为什麽给了我的功课一个丁?我明明……啊,不,说!你和他又是什麽关系啊?」
他那指尖直直的指向在一旁发呆的张颂奇。
这问题一起罗先生倒是退缩起来:「那个嘛…….就是……」
下意识地,张颂奇的耳朵却突然竖得像精灵一般尖。
「就是……呸!那与你何干?」狗入穷巷,却也会突然发恶的。「这是我的家里人啦!」
只可惜眼前这位朋友对整治野生动物却很有一手,只听他不慌不忙的压迫道:「家人?我可没听说你有弟弟啊,啊!…….难道是私生子?」
「私生你个头啦!」罗先生眼睛鬼祟的往对方瞧去,一个背转去又生起閒气来。「你说私生就是私生的了!」
「哗,他长得那麽大,你倒真是行了……」那个人说着说着,竟说到罗先生耳背上去。
罗先生稍为一推,倒也没有特别抗拒:「罗嗦,你别闹了……」
张颂奇看在眼内,退开了一点又在木亭的边沿处寻了个座位,背倚在柱子抱腿遥遥的看着。然後动作轻悄的,从座位上跳下,乘着众人都不注意,拿起了那柄银白的伞子,张开,就这样在雨中步出凉亭。
雨的味道是善变的,在青草上是清新的,在大厦上是灰土的,落在人身上,经常都有一股清甜的气息。那当中不变的却是一幕一幕的清冷,环绕在四周的刹时,都变成了冰滑的细白。这般在雨中走走,傻,却也极似逍遥於仙境的快乐。张颂奇不知是怎麽了,渐走渐远。
摔得七零八落的望远镜还悬垂在身上,膀子间经由那胶质的磨擦早已发红起皮,张颂奇都不知是怎麽了,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就在湿润的木板路子上坐下去,银白的伞子一阁在後,就遥向着远方的长草丛。
他或许是想唱歌了,可又寻不着一个恰当的调子,於是便住了嘴,乖乖的把嘴巴闭上。雨水爽利的打到脸上,它是没有亏欠谁的,自然也得随性而不问情由。张颂奇的眼帘闭闭合合的,愿意挡着那雨水,却也不愿意舍弃眼前一片风景。他就这般直直的把目光掠向天际,恰如群在天上飞掠而过的白鹭,徐徐就化为白云般虚无。他把背包除下抱在胸前,有一股紧致的力度正把这层布抓得扭曲,他的眼睛低下来,伞子掉了。
他都不知道是怎麽了。
「张颂奇!」然後有人喊他。
「你怎麽了?」他把伞子捡起来,遮在他头上。
那沾上的泥慢慢的随着雨水滴下,泥黄的颜色一串串的,他看着对方鸡手鸭脚的挥手想要把泥扫掉,却溅得脸上一点点的泥色。张颂奇为此笑了。
罗先生看着他没说话,两腿一蹲竟也在木板上坐了起来。他支起伞子哼着奇怪的歌,张颂奇听着笑了,他也没有问张颂奇些什麽。只是随着那奇妙的调子坐着,雨声拍和,长草摇曳。
然後,张颂奇在伞下轻声的说了:「罗先生,如果……」
「什麽?」他似是这时才突然回过神来。
「不。」张颂奇露出雪白的犬牙,一边把身前的背包抱紧。「不,没什麽了,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