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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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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还不流行双十一的说法,十一月十一日也就是个普通的日子。
但对于应小茶来说,这个日子是需要认真记在小本本上,每年都不能忘记的。
又是一个周末,应小茶无聊地缩在图书馆一角,翻看着手机空间,压低声音凑到秋瑟耳边。
“秋儿,快到你生日了,想要什么,跟姐姐说说。”
秋瑟也在翻手机,聊天框里只有零星几条,最后一条是:【嗯,考过了,谢谢。】
规规矩矩的话,连聊天网名都是单调的“褚云平”三个字,一点花哨都没有。
秋瑟敲字:【恭喜你,以后离河边远一点。】
褚云平回:【为什么?】
秋瑟笑了笑,手指敲:【掉河里的都是会水的,你现在游得挺好,所以要离水远点。】
那边回了一个【好】。
秋瑟感觉褚云平比小时候乖很多,话也少了,以前都是他说她听,现在调换了。
两人在一块,常常是她说好几句,褚云平才回一句,说得也简单,好像字数超标就要收费似的。
心里觉得奇怪,也觉得好玩。安静的褚云平也是可爱的。
半天没等到回复的应小茶不高兴了,凑过来扒拉她手机:“给我看看。”
秋瑟大大方方递过去:“给你。”
应小茶一看更不高兴了。
“你整天和个闷葫芦聊什么?”
秋瑟很冤枉,指着稀稀拉拉五六条聊天记录。
“没聊过,他刚才说他游泳考试过了,谢谢我呢。”
应小茶把手机还她:“你这个半专业的老师,给他上了一周私教课,要是这样还过不了,笨死算了!”
秋瑟趴在桌上咯咯笑:“他就是有点怕水,很聪明的,高考考了快七百,比我多两百分。”
“大小姐,你都说了三次了。”
应小茶掏掏耳朵,“知道他是个聪明蛋,别夸了。”
秋瑟是真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个事,她的记忆时好时坏,非常没有规律。
“哎呀,我忘了。”她不好意思地说。
“别说他了,快想想生日要什么礼物,我要提前准备的。”
应小茶总希望自己的礼物是特殊的,可一年一年送过去,想再出花样,也很难了。
秋瑟无所谓地说:“你就给我画幅画吧。”
应小茶高中学过美术,画画确实不错,但这种礼物早就送过了,应小茶不满意地摇头。
“没新意,再想。”
两个人从图书馆商量到食堂,再从食堂回到寝室,琢磨了一路,也没想出符合应小茶要求的“有新意”“高雅”“独特”的生日礼物。
秋瑟抱着两本书,看她皱眉翻看手机,问她在干嘛,应小茶敷衍道:“咨询朋友啊,她们那些人有品位,比你强多了。”
秋瑟不觉得自己没有品位,至少,在她看来,应小茶的油画就是很有品位品位的礼物,奈何,画家本人不同意。
“秋丫头!”
刚踏入寝室楼,秋瑟就看到段阿姨站在宿管寝室门口,冲自己招手。
秋瑟走过去,还没说话,怀里就被塞了一个软塌塌的东西。
“阿姨,这是什么?”
段秋菊撇撇嘴:“手套,我织的。”
秋瑟弯唇一笑:“给我啊?”
段秋菊的表情更嫌弃了:“上次在寝室楼下等你的男生,给他!”
寝室楼下等我的男生?
秋瑟是真迷茫了:“没有男生等我啊。”
段秋菊哎哟一声:“你这记性还不如我呢,就那个个子高高的,长得挺帅的男生,国庆节最后一天!”
“你说的是褚云平?”
秋瑟难得露出吃惊的表情,“阿姨,他不是等我,是等他女朋友。”
“名字我忘了,但人肯定是找你的。”
段秋菊指着寝室楼,“我被他指使的腿都跑细了,我还能搞错?他在那花坛等你等了五六天,白天来,晚上走,谁知道你一直没回来,害他白等了。”
“这手套本来就是我给他织的,我看他好看,讲话也好听,哪知道他有女朋友。”
说到这里,段秋菊哼了声,“阿姨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实话实说,你心里有个判断就行。”
“至于这手套,织大了,女生手小,戴不了,你帮阿姨给他吧,也不是值钱东西。”
段秋菊说完,秋瑟,连同她身后听了全程的应小茶,齐齐愣住了。
直到进了宿舍,应小茶还在东骂一句,西骂一句,也不知道骂些什么。
秋瑟则安静坐在桌前,看着棕褐色的手套,摸了摸,很软,不刺人。
她脑中并不纠结,至少不像应小茶那么翻涌。
她的想法很简单:
褚云平来找的是她,还等了那么多天,一定是有原因。
她回想着二人在湖边的谈话,想起他提醒自己小心韩东望的话,直觉褚云平来找自己的真正原因,应该是这个。
他得知有人要为难我,所以来找我,却又不想现身,傻傻等了那么多天。
这人......真是和自己想的一样,想躲着自己,却又关心自己。
秋瑟的心变得很软,软中还带了甜。
她经常对着褚云平心软,可甜......这种滋味还是第一次,迷雾中,好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可主人家实在太过迟钝,也或许,迷雾太大,她始终看不清重重雾气后的东西。
只是任由一颗心慢慢酸软、甜蜜。
软着软着,她心里就升起更重的疑问:
褚云平不愿意靠近自己,只是因为家庭原因吗?
秋家是有钱有权,可秋老爷子思想顽固,并没有因此就给秋瑟提供什么特权。
从小到大,她身边没有围绕的保镖,上的学校中规中矩,就连高考,也和普通人一样,经历三年寒窗苦读,最后磕磕绊绊地上了个二流大学。
直到现在,秋瑟的很多同学都以为她只是个最普通的女大学生,甚至那些诸如 “傻子”“呆”的词汇还是常常出现在她耳边。
秋瑟记得爷爷问自己:“觉不觉得委屈?”
秋瑟茫然摇头:“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因着这样的原因,她日常接触的人,许多都和褚云平一样,来自普通家庭。
可在得知秋瑟的身份后,她们也并没有躲开,有的反而靠得更近,而有的,则保持以往的距离,不卑不亢。
褚云平,是其中唯一一个躲着自己的人。
曾经,秋瑟以为,他是出于自尊心,或者说是自卑,不想结识比自己优越的同龄人。
可扪心自问,秋瑟没觉得自己哪里“优越”。
其次,褚云平不是一个会因为家庭而产生自卑感的人,相反,他很自爱,也很自信。
这样的人,怎么会无聊地躲着自己?
交朋友而已,至于吗?
迷雾又来了,遮挡住秋瑟的视线,让她的脑子发钝,发木,最后只能放弃思考,把一切搁置一边。
这时,应小茶突然捶了下寝室床,把秋瑟震得回了神。
“秋儿,我知道要送你什么了!”
秋瑟随口应了声:“什么?”
“柯山知道吗?”
“景区?”
应小茶扒着床铺朝下看:“新景区,上个月刚开放,主打柯山漂流溪,你喜欢玩水,我喜欢爬山,正好!趁着夏天结束前,最后浪一次!”
秋瑟没什么意见:“行,听你的。”
烦恼了半天的应小茶激情下单,嘴里嘀嘀咕咕:“买门票,买帐篷,买登山装备,还要......”
秋瑟突然截断她的话:“我能带人吗?”
应小茶正点着手机的手指一顿,不好的预感传来。
“你想带谁?”
“褚云平。”
果然!
应小茶呼出口气:“秋儿,他有女朋友的,不合适吧?”
秋瑟理所当然地说:“那就喊他女朋友一起啊。”
应小茶:“......”
所以现在到底是怎样啊?
她这个看破一切的闺蜜,到底要何去何从啊?
应小茶咽了咽口水:“秋儿,你......到底咋想的?”
秋瑟想得很简单:
她现在有些事没弄明白,那就不想了,直接问褚云平就好了。
她要揪着他耳朵问他,等这么久,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打电话,为什么在酒吧的时候不出来见她,为什么躲她......
做朋友,要坦诚。
她要褚云平对自己坦诚一点,这样,她才能继续和这个人做朋友,也才能安心地对他更好一点。
秋瑟拿起手套甩了甩:“给他送东西!”
......
江大。
实验楼。
孟青璋脱了手套,换掉沾了血的白大褂,温和地冲同实验组的师姐打招呼。
“多谢师姐,要不是你的帮忙,我可能要在这里待到晚上了。”
师姐姓方,同校医学院,大三,品貌双全。
她扯了扯长发,扭头笑:“好好一个金融生,偏偏双修医学,我对你只有两个字,佩服!”
孟青璋洗手,整理好自己的书,也跟着笑:“兴趣爱好,修得也不认真。”
这话是鬼扯。
方师姐也不拆穿他,书包一背:“你能忙过来就行,我先走了,家属还等着呢。”
“好,改天请你和你家属吃饭。”
等到实验室的门关上,阴森森的实验楼只剩孟青璋一个人。
他说选修医学是兴趣爱好,这是真话,可若说不认真,那是场面话。
他的成绩,即便是按照标准医学生来看,也是相当优秀的,甚至多次被医学院老师怂恿着换专业。
这自然也是玩笑话。
孟家不会允许他做个普通的医生,那太便宜他了。
他的生活,总该更动荡,更残酷才是。
周日晚上,熄灯的实验楼内,孟青璋坐在十三楼天台,抽烟,翻看手机,终于看到了预期中的信息:
“红茶不加奶”转了一条链接,关于柯山景区开放的宣传页,还写着“柯山,老娘来了!”
男人嘴角轻勾,手指捻灭烟头,截图,转手就把截图发给了备注“庞公子”的联系人。
做完这些,他合上手机,看了眼天边的月牙,枕着手臂躺倒。
这一丝惬意没有持续多久,扰人的电话就响起了。
孟青璋扫了眼来电显示,随后冷嗤一声,接起来:“曾女士。”
那边传来女人的叫嚷:“曾你妹,我是你妈!”
孟青璋呵呵一笑,改了口:“妈,找儿子有事吗?”
“滚到医院来,你二弟跟人飙车,腿摔断了!”
“哦?这么刺激?”
那边压低了声音:“你快过来,你爸正在发脾气,你好好哄哄。”
孟青璋随口应了声,挂断电话。
手机上,五分钟前发过来一张图片,打开,是两辆撞在一起的摩托车,路边甩着两个人,都是满身的血,生死不知。
信息跳动:【青哥,任务完成。】
孟青璋满意的发过去一个“大拇指”,附赠一张大笑的天线宝宝动图,十分中二。
那边也回了一张动图,中间的几朵撒着星光的玫瑰,“谢谢老板,包君满意”八个大字几乎闪瞎孟青璋的眼。
他嘟囔:“嘁,又被打败了。”
按灭手机,他拍拍身上的土,甩着外套,悠然离开了天台。
和孟青璋的舒心比,今晚不舒心的人更多。
比如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等待截肢的孟家老二,忙着给违法飙车还撞死人的儿子擦屁股的孟父,再比如被秋瑟邀请去参加野外露营的褚云平,还有莫名其妙和男朋友吵架的张盼盼......
孟青璋吹着口哨,启动车子,忍不住感慨:“这样的夜晚才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