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最接近心脏的地方》安莫惆

5、Chapter V

　　十代目和我曾经在和一个家族决战时被逼入困境，援兵一直不到。那时候身为左右手的我与他背靠背，我的弓矢在手，护盾包围着彼此，做着最后的防守。十代目在我身后准备着爆发X-Burner Air。

　　“隼人。”
　　稳重的声音来自于十代目，他半侧过头，染血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柔软的嗓音不断安抚着我差点躁动起来的心：
　　“——隼人，有没有什么还未完成的愿望？”

　　我当时怔住了，持着弓矢的手顿了顿。
　　我们的面前是蓄势待发的人群，他们也许下一秒就将发动攻击，随时死去的觉悟是必不可少的。

　　“是的，十代目。”我架起弓矢，不时有嫣红色的岚焰掠过我的脸颊，滚烫却又暖得烧心：“我有。所以我还不想死。”
　　抱着随时死去的觉悟活着或许很伟大，十年前少年的我一定会这样选择。
　　抱着一定要活下去的觉悟或许不够疯狂却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重要，已经成人的我早已懂得。
　　X-Burner Air的火焰肆意燃烧，如同翻腾的凤凰尾翼，同一时间，作为援兵的迪诺带领着加百罗涅赶到，反客为主的事实摆在眼前，我们胜券在握。

　　那一晚的庆功宴大家喝得都很高，我依稀记得自己不断在帮十代目挡酒，后来十代目说要带蓝波先回去，身为underboss的我留在大堂准备一会儿的收场。
　　在场的人都热情高涨，这种情绪引得我又多喝了两杯，头脑昏昏沉沉地往窗帘后的露头阳台走过去，撩开那层白纱的时候看到一头金发的男子撑在象牙白的栏杆上，背影孤僻。

　　如果是平时，我定会转身离开。但是今天借着酒劲儿，我径直地走过去，甚至拍了拍他的肩，在他回头看到我并露出略微错愕的神情时，我朝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从打败白兰，到将彭格列家族逐步扩大并引上正轨，加百罗涅都没少帮助我们，就是在这一点上，我也欠他一声谢谢，他帮了这么多，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回应。

　　他人太好，而我太懦弱。

　　“干杯。”我笑笑，抬手用自己喝空的酒杯碰了碰他同样空空如也的酒杯：“今天谢谢加百罗涅的支援。”
　　“即使没有我们，你们也一样会赢下来不是么？”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浅笑了几下，又微微蹙眉起来：“狱寺，你醉了。”
　　我摇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击着他的酒杯，听着那清脆的响声，我几乎是话不经大脑地说了出来：

　　“当年……为什么不挽留我？”

　　也许是我太直白了，他随即就怔住，一刹那脸色就变得苍白了许多。
　　看着他这样的反应，我嘴角的笑容也略微地僵了僵，翻过身去学着他的动作交叉着双手趴在栏杆上，垂眸望着下面那墨黑色的小树林，声音有点发涩：

　　“今天十代目问我，是否有未完成的心愿。我报以肯定的答复，但是我觉得心愿，并非都需要去完成，留在心里等着它慢慢地变得没有意义了，这种不疼不痒的遗憾倒也是一种享受。”

　　他半天都没有说话，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朝我轻声说道：
　　“狱寺，你真的醉了。这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我打电话给恭弥让他接你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我将脸埋在环起的臂膀中，努力把牙齿打颤的声音咽下去，然后抖着声调说：

　　“我有事情没告诉你。我不想再憋着，你他妈必须听我说完。”

　　记忆和时间都不能够再复制，我和他都懂得这一点。我们回不去，又只能在一种没有希望的希望上，拿着过去的回忆来反复治愈着自己的伤口，但是那伤疤留下的痕迹却是如何也无法抹去了。
　　平日里装作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的样子，却终究会有忍不住的时候。

　　他叹了一口气，倚在栏杆旁边，伸手理了一下我耳边垂下的银发，把它们顺到我耳后，柔声道：
　　“那好，你说，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