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城小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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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木子的时候，他在江边发呆。倒也不是什么大江，就是小镇上的涪江，嘉陵江的一条支流。
站在他的身后，我有点难过，本来我是想从后面轻轻的拍他的肩膀，结果却变成了他回头拍拍我的头告诉我他没什么事情。我望着他的刻着忧伤的眼睛牵强的笑着说，谁在担心你呀，我是担心天什么时候塌下来你还不知道的继续发呆。
还是担心我。他笑了，笑得很好看。他说，傻妹子，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了也砸不到你和水水，因为有我高高的顶着。然后他用他的手比了比我和他的身高差距。我想跳起来，无奈就算跳起来了我还是只能和他比肩，而且只是一个瞬间。我说，是，你高，你非常高，你高得很。你既然这么高为什么没有把暮秋留下来？
木子的眸子突然的就黯淡了。我真他妈的白痴，怎么能提起这样的话题。算了，白痴的错误已经犯了道歉也是肯定没有用的，木子没有光亮的眼神一直是我很感冒的空洞，也是我心底最大最大的伤口。
木子，对不起，明天我陪你下重庆去，费用我包了。
算了，小夏。木子的眼睛里有我满脸的愧疚，他扯着嘴角对我说，真的算了，明天我不想下去了，看见伤心。
我说木子，你那点小事我不是不明白，暮秋姐生日，去的全是她班上同学，全是大学生，你就一高中毕业的生意人觉得自己没脸是不？木子把脸扭向一边，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冷笑出声。我就知道是这个原因。想起来也是我太白痴了，当年木子和暮秋姐那样恩爱的一对就因为我一句白痴到不能再白痴的话活活的给分开了。那个时候我才刚上初三，木子和暮秋姐都是高考完了，暮秋姐是考去了重大，关键就是木子落榜了，我就指着木子的鼻子说，哈哈，你看看暮秋姐考了全重庆最好的大学，你都没上榜，羞死人了。于是木子发傻的一个人跑来这江边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眼睛红肿的给暮秋姐说了分了算了，说什么自个儿配不上一个这么好的大学生，还说什么要暮秋姐好好的念书，以后找个博士嫁了。于是好好的一对就因为我一句在对的时候说的错的话给断送了。
我跳到木子的正面，拿手在他眼前晃荡，就是讨厌他那副调调，每次说起这个事情就当自己和周围人都不存在。虽然那个事情我承认我有错，但是我说的也是实话嘛，所以，为此我也没怎么责怪自己，而且那个时候我也还小，关键就是木子这样的态度让我觉得被人忽略是很痛苦的事情。所以，我决定大声的在木子的耳朵旁边吼吼，以证明我的存在，吊吊嗓子，正准备大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他转身了，我吞了吞口水，他说，大小姐，你做点好事行不？
火“嗖”的一声就冒出来了。你他妈的像个男人行不？这次是真吼了，但是吼完就后悔了，木子是绝对的男人，这点我很清楚，就冲他什么都肯往自个儿身上抗那就比现在世面上的自吹自擂的男人们强上很多倍。于是我跟个傻子似的看着木子，直觉告诉我，这人的火气上来了。木子什么话都没说的看了眼江水，然后就走了，那步子快得我要跑才跟得上。
“啪”的一声，他到家就关上了门，没办法冲进他家的我只能拿钥匙开他家对面我自个儿家的门。一个影子突然就串到我身边，很是兴奋的嚷着终于赢了一盘。我无奈的摸了摸身边人影的头，我说，水水，你能不能有点内涵，你不能只为了赢一盘跳棋就高兴得跟只兔子似的，谁知道那臭小子是不是让你的。
夏小姐，你说谁是臭小子？人影从屋里出来，笑得让我发汗。
张小沭，你还是快点回去看看你哥，他让我给刺激了，现在应该正在发狂，你那些昂贵的画具怕是要报废了。我看见张小沭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的就觉得好玩。也不知道刺激青少年是不是一种罪过，但是刺激了就是刺激了，先是他家那个脾气古怪的哥哥，现在是他，总之老天明鉴我不是故意的，我说的都是事实。
张小沭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从我家门口冲到他家门口，我就依在门边等着看戏，不一小会儿，木子出来了，表情很是沮丧，手上还有很多的已经报废的画具，再后面跟着张小沭，那小子满脸全是心疼。水水在我旁边似笑非笑的，我知道，她想给我说，姐姐，你真行，轻易的就搞得人家两兄弟郁闷几天。我走到木子身边，他很落魄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但是，只是想而已，我还是很不怕死的说了一句让全部人后退的话，我说，木子，明天我陪你下重庆去，车费我出，暮秋姐的生日，好歹咱还是去看看。本来我是等着被木子吼一声然后就算了当自己没说这样的话的，可是木子竟然点头了，我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郁闷，我的钱包，但是木子敢去见暮秋姐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我转身回去开始收拾我的东西。顺便的也就琢磨着见到暮秋姐我怎么说。
2
6点多的时候我就让张小沭的超级嗓门给吼起来了，他在我家门口说夏小姐，你怎么睡得跟头猪一样，我叫了半天才把你叫起来。我就火大了，我说，你小子有点良心好不？昨天晚上我给你和你哥洗衣服洗到1点，也不知道你两个怎么穿的衣服，能穿成那样，强，实在是强。
那小子笑得跟个贼似的说，那也是你自己找的，让你去刺激我哥，还好他摔的是颜料不是油漆，要不然你还得更惨，我说夏小姐，你怎么就笨到去刺激我哥呢，难道你不知道你要负责给我们洗衣服吗？
我火冒三丈，但是他说的也是事实，我只能说这次我又是自找的。恶狠狠的瞪了那小子一眼，我知道你就是趁着我爹妈不在的时候压榨我，等他们回来了看你还敢这么嚣张不。
然后我发现我又说错话了，这次错得我真有咬断自个儿的舌头的冲动了，想到会很痛，所以我只能看着张小沭变来变去的脸，等他说出些什么刺激我的话来。但是他什么也没说的就走进了他们家，只给了我一个忧伤的眼神，和他哥看着江水时的忧伤一样。我暗暗的骂我自己怎么就那么的白痴，连着两天尽干些傻事，木子他们的父母死在一场车祸中，那个时候张小沭才9岁，他看着他爸妈躺在地上，血铺天盖地的染红了路面和车轮胎。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害怕提到关于父母的话题，最关键的就是那个时候也才9岁的我总是很天真的拉着我父母的手，对坐在一边的张小沭说，你没人要了，然后笑得一脸欠扁。小时候张小沭哭泣的样子到现在都还很深刻的印在我心里想抹都抹不掉。懂点事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这些话。我爹妈在上海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所以剩我和张家的两兄弟在这破旧的老房子里面相互扶持，偶尔我表妹水水过来陪陪我，不过那傻姑娘就是给张小沭捉弄的对象。
我是真怕了那两兄弟眼里的忧伤，看见就觉得难受得要死。不一小会儿，木子从里面走出来，怨恨的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的关上了门，就走了，我提着我的包包跟在他的后面，连对不起都说不出来。他直接去了他的车库，我才想起来，他木子做电器生意做发了，买了大奔，虽然有驾照但是由于技术太烂而一直没大开。
他打开门，指了指车里面，我的脸就变地苍白了。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上去。一路颠簸到重庆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正常人了，吐了个天翻地覆的胃现在还在微微的酸痛。木子拉着我一直的就问他送什么当生日礼物，我说你估计着什么是暮秋姐喜欢的送就好了。于是他根据他的眼光买了一套化妆品，刷的卡，具体多少钱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没用过那个牌子的任何东西。那也不是我这种层次的人有能力用的。我拍拍木子的背说，行啊，问我买什么呢，你自个儿到是挑了好东西。他冲我嘿嘿一笑，然后拉着我开始给他弟弟买画具。不愧是大老板，买的全是高档货，够我几个月的花消了。我心里郁闷的想着。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拨通了暮秋姐的电话，她笑得很甜的给我说跟她那群死党在秦妈火锅。我和木子开车一路冲过去刚刚好赶上吃饭。暮秋姐憋了木子一眼随便的介绍了说是她的高中同学，现在在外面做点小生意，然后告诉木子来的全都是她现在的同学，全是大学生。木子脸刷的就白了，他把礼物递给了暮秋姐说了个生日快乐，然后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来。我站在暮秋姐的身边，看着她浮华的笑脸，一时之间就恍惚了，记忆里的暮秋姐和木子总是很温馨的站在江口，风再大也会一直牵着彼此的手，一步一步的沿江漫步。现在，我从暮秋姐的眼睛里面看见了很多别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暮秋姐的笑没有以前那样清新的气息了，有了更多的是娇媚和虚伪。
吃好了饭，下午我和暮秋姐坐在一起拆那些礼物，一件一件精巧但是值不了什么钱的东西摆在暮秋姐的面前，她很平淡的看着木子给她的礼品盒子，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打开了，然后她的眼睛开始放光，进而就有很多复杂的我根本就看不明白的东西在闪烁。下午唱K的时候，暮秋姐和木子坐得和近，后来又多了几个女生和木子坐得很近。她们都一脸娇媚的笑容。在很多嘈杂的音乐中，我听见暮秋姐甜得腻人的声音说，木子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呀，这几年我还是很想你的。我听见暮秋姐说，以前我们一直都很好呀，我一直都在等你想明白，然后我们还是能在一起。我还听见暮秋姐说木子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也是我一直在等的人。于是我就迷茫了。当年木子说分开的时候，暮秋姐很痛快的就答应了，甚至没有一丝难过的迹象。而且在她念书的这几年也一直没有回来看过我和木子。偶而她打电话给我，也从来不提到木子，我以为暮秋姐姐已经彻底的忘记了。
吃过晚饭已经是快到10点了，暮秋姐让我和木子在她那里住到明天走，因为现在应该已经没车了。木子说，算了，我们自己开的车来。然后暮秋姐和很多女生笑得更虚伪了，暮秋姐和她的那些同学送我和木子上车的时候，我听见小声的嘀咕，大奔呀，这张小木真有钱。然后木子很无奈的笑了，晚上他开车开得很惊险，像是在发泄什么一样，我一路吐到家，然后看着他开车离去。我一想，不对呀，他家就在对面，他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呀。于是我就跟了去，我知道今天暮秋姐和那些女大学生给了木子很大的打击。因为木子没上大学，所以他就一直认为大学生是很了不起的人，所以就算他现在再有钱也没脸去找暮秋姐。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况让木子心里大朵大朵的阳光突然就消散了。这种心情是很痛苦的。我紧紧的跟了出去，然后在巴掌大的小镇上找木子，他的车停在唯一的夜总会门口，里面传出来很强的歌声，唱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嗓门里浓浓的愤怒是人都听得出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走进去就看见木子坐在大厅的一个角落，前面是很多乱七八糟的空酒瓶，怀里搂着个浓妆艳抹的穿得很内衣的女人，那女人很是性感的做一些很不堪的动作，然后木子眼睛里很多苦楚的笑落满我的心里。他手里的麦克风被丢到了一边，手覆上了那个小姐的胸。
我站在原地什么也不敢做，这样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该怎么办，绝对不可以让木子就这么堕落下去。
暮秋姐！我看见我很熟悉又陌生的影子走向木子，她的眼里很多的愤怒。一把拉开了那个被木子压在身下的女人，我听见暮秋说，这几年我一直等着你想明白，结果你居然给我这样的答案，木子，我是真的很爱你，很想和你在一起，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好吗？
木子脸上浮出一丝冷笑，他说，你爱我？爱我，对，爱我的钱，爱我的大奔。暮秋，我们还是算了吧，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学生，我他妈的就是一高中毕业的生意人，我那配得上你呀。
“啪”暮秋姐眼里涌出很多的泪水，她很重的打在了木子的脸上，她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个样子，我爱你也有错吗？木子，我是真想和你在一起的。然后我看见木子很茫然的没有搭理暮秋姐，他搂着那个小姐从我的身边走过去。暮秋姐追出来的时候木子和女人已经上车了。我看着暮秋姐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说，姐，咱回去，木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回家，咱在家等着他。暮秋姐眼睛动了动说，好，我住你家。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我也是看明白了这是出什么戏的。要是说暮秋姐一点不喜欢木子那不可能，但是她更喜欢木子的钱。到家的时候张小沭迎了出来，他看见暮秋姐的时候很是惊讶，然后马上换了很灿烂的笑脸，对着暮秋姐问好。我不好意思去看张小沭，早上的事情还很清楚的印在我心里。到是张小沭很是愉快的冲着我说，夏小姐，今天你不用害怕了，暮秋姐陪你住。我瞪了他一眼也不好说什么，其实我也知道张小沭有时候是很担心我晚上一个人住会害怕，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多次问我要不要他过来陪着我。我明白就算是我犯了很严重的错，他们两兄弟都会一直包容着我，就像木子说的，天踏下来了有他抗着，不会砸到我。
3
木子是第三天晚上回家的，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漂亮温柔的小姐，暮秋姐站在很远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就脸色苍白了，她拿着杯子的手一松，玻璃的碎片活蹦乱跳的洒了一地，每一片都折射着金色的阳光像刀子一样刺激我的眼睛。我认出来了，那个女生也出现在了暮秋姐的生日聚会上的，当时她坐在木子的右边，而且不断骚首弄姿的企图让木子注意她。她好象叫什么邹丽丽。
木子很是温柔的搂着邹丽丽的水蛇腰满面春风的走到暮秋姐面前看也没看一眼的进了家门。张小沭在三天前就从我口中知道了所有情况，所以背了画具住到我家那间没人住的小屋，连我的强烈抗议也变得无效了。这次他哥哥回来他也没出来看一眼，一直窝在那个小房间里画他的画，我在昨天看见了一眼，大片大片的红色黄色，满眼满眼的纸醉金迷，俗不可耐的刺人灵魂。
暮秋姐笑得很牵强的走过去对木子和邹丽丽说，既然都是老朋友了，欢迎住两天吧，邹丽丽睁着丹凤眼虚伪的说，当然，然后看了木子一眼又吐了一句话，如果我们家木子说没问题的话。木子鄙夷的说，当然，随时都很欢迎。以后几天是什么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常常看见木子一个人或者他和邹丽丽并肩的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远远的有一个我熟悉的影子孤单的在路尽头徘徊。从我的窗子里常常也听见两个女人鸡飞狗跳的吵闹，然后是木子愤怒的吼声。一个月以后，木子身边的情况变了，邹丽丽不见了，换了另外的漂亮的大学生，但好像也是暮秋姐的曾经的同学。不变的依然是喋喋不休的吵闹和愤怒的吼声。暮秋姐终于放弃了，那是5月的晚上，风吹得我和张小沭都感觉不自然，很晚的时候我家大门口传来暮秋姐的叫声，她说，我搬到你这边来。我跑过去开了门，然后点点头，张小沭笑得很难看的叫了一声暮秋姐。然后暮秋姐笑得更难看，她说，原来你一直住在小夏这边，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在外面读书。
我只念了高中，我想当个自由的人，画画，到处看看。张小沭很平静的说这样的话，明显的刺激了暮秋姐的自尊心。她的眼里很多很多的哀伤突然让我看到了以前那个在江边笑得很单纯的暮秋姐。那时候的她没有经历城市里物欲横流的冲刷，简单的和木子谈17，8岁的恋爱，简单的勾着木子的手，简单的笑着匐在木子肩上，简单的构造她的简单的未来。大片的心痛向我涌过来，张小沭什么也没说的走进了他霸占的我的小房间，门缝里我又看见了那张画，依旧是满眼的纸醉金迷，只是还多了一丝灰暗的阴霾，从那些夸张的红色黄色里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然后扑铺满了整个眼睛。
我说快端午了，还是象征性的包几个粽子过节。暮秋姐茫然的点头，然后过来帮着我分棕叶拿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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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很多天都热得很，木子身边的女人又换了，但是依然是大学生，依然温柔而且漂亮，暮秋姐习惯性的每次出门都转头不去看对面那扇故意开着的门。她偶尔还是笑笑，和我说端午那几天是如何如何的热闹，龙舟是如何如何的好看。张小沭还是一钻进他的画室就好几天不出来，我把饭拿进去给他，就匆匆的拔几口，然后放下继续画他的画，一张一张的纸醉金迷的世界在那间小小的房间里面，一丝一丝的灰暗从那些红的，黄的繁华里渗透出来，充斥满所有视线。水水还是偶尔到我家来找张小沭下棋，只是她不在我家睡觉了，她说妈妈说的让她晚上回去，不叫在我这里过夜。因为他妈妈觉得木子不是好人，怕水水跟着学坏，也怕我已经学坏，顺便把水水带坏。我什么也没说，水水很单纯，和每个12，3岁的孩子一样什么也不明白，张小沭拍水水的头就像木子拍我的头一样温柔小心。所以我明白我永远都只能是木子的妹妹，木子心里长不大的妹妹。于是心里很多很多的从小就开始蔓延的情愫我小心的隐藏在心底，乖巧而又调皮的当个妹妹活在木子的身边。
8月的时候，张小沭的颜料终于用完了，我陪他下重庆去买，暮秋姐说她也去散散心，木子看了我们几个一眼，开了他的大奔来，冲我大手一挥，我送你们过去，顺便我也有点事情要处理。然后我和张小沭和自觉的坐到了后座，把副座留给了暮秋姐。一路上我依然吐得天翻地覆，张小沭很温柔的拍着我的背，然后埋怨他哥哥技术有问题。我什么也没说的在不吐的时候闭目养神。前面两个人一直什么话都没有说。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我陪着张小沭去买东西，木子和暮秋姐走在我们后面，两个人依然沉默。买完东西张小沭很难得的提出了四周逛逛，我当然是点头同意，于是我们把东西放在车里。张小沭拉着我走得很快，把木子和暮秋姐甩在身后10来米远。我看见他嘴角有很多不安分的笑。于是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不知道逛了多久，当我回头的时候，木子和暮秋姐已经不见了。于是我和张小沭开始有一步没一步的慢慢走。8月的重庆绝对是热得让人没办法在太阳下站着的，张小沭带我走进了一个冰吧，我坐的位置刚刚好看得见外面的样子。于是我就很开心的笑着对张小沭说你小子还是很懂体贴人嘛。他很难得的没和我叫板，只是腼腆的笑了笑，我总觉得很希奇。然后他就火了，他说，我体贴你还不好呀？我吐吐舌头，吃我的冰，窗子外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好像是邹丽丽。她左望右望，然后右拿出镜子口红一阵描补。不一会儿，我看见木子和暮秋姐也过来，还是没说话，偶尔暮秋姐抬头四处看看，然后又埋头走路。邹丽丽突然冲过去刮了暮秋姐一个耳光，骂了一句什么，然后木子眼睛里面喷出很多愤怒。暮秋姐什么也没说的绕过邹丽丽企图往前走，木子于是也压下了火。邹丽丽很不甘心的看着木子和暮秋姐，突然她伸出了一只手，我看见暮秋姐的身子一歪，然后木子冲了出去，后来眼前就一片黑暗了，是张小沭一把把我拉到了他怀里，让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只是隐约的听见很多人嘈杂的声音然后我的脖子上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滚落了。张小沭的心跳很不平衡。当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前面围了很多人，他大声的吼我立刻给他滚回家去。我知道出事了，我看见他满眼的难过，于是很听话的上了公交车，现场的样子我没看见。
张小沭回家的时候穿着浓厚的黑色，眼睛里面大片大片的血丝，然后躲进了他的画室很多天都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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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和其他的每个夏天一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小镇上的很多人都在讨论木子和暮秋姐姐的死。很多人跑来问我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那些以前一直在木子身边围绕的女人们全都没了踪影。当然很多自称是木子的亲戚的却在木子父母出事后就没出现过的人到现在也在我的视线里跳动，他们说，他们愿意照顾张小沭……我面对这些的时候很是淡然，我说，我不知道，当时张小沭遮住了我所有视线，我只是听见很嘈杂，和感觉到张小沭哭了。然后那些人就叹叹气各自回家了，或者是站在张小沭的家门口不断的徘徊。
张小沭离开的那天，我早上做好了一天的饭然后出门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了张小沭的影子。其实我一直知道他会离开的，但是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的离开。推开他的画室的门，很多很多的铺张的颜色落了一地，那些绯红的渲染中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红色的天空，眼睛的上面有一弯宽厚的肩膀。我就哭了，我说，张小沭，你这个混蛋，你把所有的恐惧和痛苦都一个人背了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我知道他听不见，但是我就是想骂，骂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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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的8月一般都是很热的，班驳的阳光铺天盖地的从窗前那些树叶的缝隙里落满我的视线。张小沭离开的那天也是这个样子。我猜他应该是背着他的画架，提着他的蓝色的行李包走的。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他了。但是我想，他应该是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用他那些张扬的颜色画行色匆匆的脚步，画那些烦恼的，忧伤的，空洞的，黯然的眼睛，画有大大的月亮的晚上，画铺满阳光和叶子的路，画繁华的充斥灰尘的城市……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小城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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