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显瘾》河鱼一匣

16、第 16 章

　　立春刚过，倒春寒又把气温按了回去。

　　海风裹着细霰，贴脸即化，伊利沙伯医院主楼前的地砖很快铺满星点水痕。

　　由住院部到医院正门尚有一段路。

　　邝千渝打算趁雨不大快步冲过去，whatsapp语音响起，是高溢希。

　　“我刚从停车场出来就下了，你带伞吗？”

　　她太了解这位“省事精”。

　　出门时天色只算阴沉，十有八九没带。

　　果然，邝千渝道：“没有。”

　　“你等我，我去接你。”

　　从停车场往住院部要路过正门。

　　邝千渝躲在保安亭雨棚下等了会儿，见高溢希三步一小跑靠近。

　　语音来得正是时候。

　　不到三分钟，雨夹霰便从细点成片，灌木篱的叶尖挂上一层薄白。

　　真要硬扛跑过去，院内冷气重，未开机人先成“小湿人”。

　　今天陈姐告了假，正好高溢希说要来探班，邝千渝想着戏份不多，便让她过来，两人约在医院汇合。

　　“走吧。”只一把伞，得挤一挤。

　　伞檐抖落的水珠在地上炸开，昏黄钠灯把雨幕晕成一圈圈光。

　　伞檐抖落的水珠在地上炸开，昏黄的钠灯在雨幕里晕出一圈一圈光晕。

　　邝千渝挽住她手臂。

　　“听说你这几天跟邱亦愷走得挺近啊，都没跟我说。”半道上高溢希忍不住开口。

　　两人明明天天在手机里叨叨，可邝千渝只字未提，结果她是在节目后台被邱亦愷旗下艺人打听自家太子爷和邝千渝的八卦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何信恩不管啦？”

　　“请他当军师呢。”邝千渝笑，“上次大失败，这回找个场外救援。”

　　高溢希自知在这方面帮不上，听罢笑声直冒白雾：“你还挺会搬救兵。他出什么主意？”

　　“正在试。先按方向走走看。”邝千渝不打算细表。

　　倒也谈不上成套方案，邱亦愷给了路数，她凭感觉推进，偶尔让他把把关。

　　按时间算，“忽冷忽热”的前半程已达标，再放就凉透了，得找个时机把气氛热起来。

　　天公作美，正这么想，迎面一排打伞的男生靠近，衣着眼熟。

　　五人并行，自觉分成前二后三，仍把小径衬得逼仄。

　　正是何信恩那组人。

　　未穿白袍，八成是下班。

　　择日不如撞日。

　　“推我一下。”邝千忽道。

　　高溢希还没反应，出于闺蜜的绝对信任，先照做了。

　　只见邝千“脚下一滑”，趔趄两步，像带了雷达，径直钻进何信恩的伞下。

　　遭“伏击”，男生们先是一愣，看清人后齐声“哎哟”。

　　吊足胃口的戏终于开场。

　　路过的人纷纷侧目，院里早就流传“有女明星在追何医生”的小道消息，一看这阵仗便知撞上热闹。

　　大概因邝千渝名气不算响亮，又因高溢希戴着口罩，众人只隔伞围观，倒也没人急着掏手机。

　　“你好呀，何信恩。”她没自报家门。

　　凭对方反应，她确信自己的信息多半已送进他耳朵，余话皆多。雨夹霰打得正急，出于礼貌他也不好直接侧身把人晾着。

　　雨霰正急，他也不好侧身把人晾着。

　　寒风吹得她鼻尖耳尖一抹红。

　　头一次这么近看她，何信恩不得不承认，她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目光：葡萄般的眼珠盯着人，仿佛说什么都不会被拒，那种天生的底气。

　　可他只是沉默。

　　“你是下班了吗？不对呀，我记得你今晚还有班，我手上有你的排班表。”她再开口。

　　听到“排班表”，后面几位起哄：“邝小姐，上次的下午茶多谢啦！”

　　“还没下班，现在只是午休。我们正要出去吃点东西，邝小姐要不要一起？”

　　这波助攻惹她失笑，哪怕他不说话也无妨：“不了，今天要开机，我就打个招呼，不耽误你们了，再见。”

　　说完，她用手护着头顶，沿雨幕小跑回到高溢希的伞下。

　　全程围观的高溢希惊讶：“这就完了？”

　　就两句，什么都没做，白期待一场。

　　那边同组也嫌不尽兴，还有人大着胆子喊：“拍完别走那么快啊，等下班跟信恩吃饭去。”

　　这一句终于惹得何信恩冷冷一扫，然八卦之魂不怕眼刀，几只脖子齐齐伸长，等她回应。

　　她回首冲他们笑着道：“不了哥哥们，我不是闲人，拍完还有工作呀。”

　　“哥哥”二字顺滑亲昵，何信恩本欲转开的眉心轻轻一动：她对谁都这副暧昧口风吗？

　　偏又有人起哄：“推了吧，钱是赚不完的，爱情没了就没了。”

　　“那不行。”她一本正经，“女孩子不认真工作，以后要被坏男人骗的。”

　　这句把对面逗得一片笑，还有人在伞下做了个 respect的手势。

　　只是她这副伶牙俐齿，加上方才“被推”精准钻伞，眸光里藏不住的狡黠——

　　怎么看都不像会被男人骗，更像会“骗”男人的那种。

　　再聊要迟到，她朝众人挥手：“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见，拜拜啦。”

　　听到“以后”，他们也意识到来日方长，趁空档去吃午饭，与她道别。

　　风切声掠过伞檐，路面反光把几人的影子拉长，雨线被脚步搅得更密。

　　两队人错身而过，何信恩身后的同事忍不住议论：“她还挺有意思的。”

　　好几个人点头，顺带嘲他“故作矜持”。

　　“别装了，刚刚她一跑过来，信恩背都挺直了。”

　　“要我说，直接从了吧。”

　　“先别上头，人家才刚过两招你们就按着他投降？我们何医生也太不值钱了。”

　　“诶，她以前谈过恋爱吗？”

　　“网上扒不出什么料。真谈过，多多少少会有动静。”

　　“不会是初恋吧？”

　　“娱乐圈的，别太天真了。”有人补刀，“看着就不是新手，说不定以前谈的是圈外人，或者没公开，又或读书时就谈过。”

　　何信恩自觉置身事外，一直没插话，偏有人不放过，拍了拍他肩膀，连两把伞都碰在一块：“反正信恩肯定是初恋，就看人家能不能让这棵老铁树开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