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显瘾》河鱼一匣

14、第 14 章

　　邱亦愷既然口头认下“恋爱军师”，后面就勤快跟进，问清邝千渝的进展。

　　他得知她已从何信恩同事处拿到当班表，想了想说：“先晾他一两天。”

　　邝千渝一听就懂：“时紧时松，忽冷忽热？”

　　“对。”

　　她要追人的消息，很快在医院传开。只要不是对她天生排斥的人，多半会起好奇心，等着看她怎么出招。

　　毕竟同事被女明星看上，本来就够八卦。

　　何信恩作为当事人，心态自然和看客不同。

　　这几日逢他值班，科里同事总习惯四下望一眼，始终没见那张熟面。

　　“邝千渝呢，今天没来？”

　　“没看见。”

　　“奇怪，她不是还花钱要了当班表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她会避着上班时间，下班点突然出现。何医生，你魅力不够啊。”

　　“要不等等看。会不会她不熟科室位置，来了却找错了地方。”

　　“也有可能。”

　　几人的目光落去，何信恩抱着资料夹，神色平静：“你们爱等就等，我先回科室。”

　　“什么意思啊。”

　　“是没兴趣，还是失望了？”

　　“盲猜一手害羞。”

　　“他这种就是闷骚。”

　　“你才闷骚，你比茶水间的烧水壶还会烧。”

　　有这几位“天然助攻”在，邝千渝故意消失的几天，不但没被遗忘，反而在各种场合被反复提起。

　　什么都还没发生，“邝千渝”三个字却成了近期何医生身上讨论度最高的标签。

　　与此同时，中环圈里的人也发现，最近邝千渝和邱亦愷走得很近。面上不说，背地里开始猜测他们的关系。只是她毕竟不喜欢这些场合，出现频率不高：起初他们看见邱亦愷，会下意识在会所包厢和兰桂坊街口四处找她，一无所获后才知道她根本没来。后来渐渐总结出规律：有邝千渝的地方必有邱亦愷，有邱亦愷的地方却不一定有邝千渝。

　　于是有人觉得是邱亦愷在追邝千渝，只是还未成功；见过他们互动的人又持相反意见，觉得两人已经在交往，只是没有公开。总之众说纷纭。

　　又一次在德辅道中某会所撞见两人同进同出，趁她出去洗手间，几个人凑到邱亦愷旁边：“你们俩谈没谈啊？”

　　邱亦愷今晚开车，不能喝，只要了一杯柠檬水，杯里飘着薄荷叶，装在方形矮杯里，远看像特调。

　　“我们只是偶尔一起玩。”他笑着说。

　　这个回答显然不足以满足他们的探究欲。长双眼睛的都知道他们在一起玩，说了跟没说一样：“那她为什么对你就那么特别？”

　　“因为我性格好呀。”他嘴巴严得连风都灌不进去。

　　无论怎么问，都撬不出半点情报。碍着邝千渝的面子，他们也不敢说太过，直到她回来也一无所获。

　　邝千渝推门，看到他身边围的人欲盖弥彰般散开，她装作没看见，正要回原位，邱亦愷起身：“要不要打台球？”

　　她一想也好，由他带到台球区。

　　台球她会。她拿下墙边那支杆，会所这桌还没人动过，十五颗球规规矩矩摆成三角，是标准中式八球。熟人局便省去比球，让她先开。她弯下腰，身体与桌面成平行线，腰线自然，微调角度。

　　“你台球打得好么？”

　　“还行。”他在旁撑杆。

　　“还行是什么水平？”

　　“啪”一声，母球撞开散花，两颗进袋，包含她的目标号码，获连杆机会，仍是她的轮次。中式八球比斯诺克简单些，但邱亦愷没想到她动作这么老练：“你好像没给我展示的机会。”

　　她低声一笑，再度推杆，母球撞击目标球向前翻滚，触库却未落袋。

　　“现在有了。”她起身，换他。那是她明晃晃的“放水”。

　　他调整角度，放平球杆，同样进袋。两杆不足以看出全部水平；既然方才她让他一次，他礼尚往来。正要再击，桌台对面传来她的声音：“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关于我？”

　　她一进门就戛然而止，很容易察觉。邱亦愷抬头，她双手撑桌，身体前倾看他。

　　不知为何，被这样的注视有些心虚——明明他什么多余的也没说。他用习惯性的笑掩住心思，坦然点头：“是啊。”

　　“具体的？”

　　反正类似风言风语早晚传到她耳里，他不打算隐瞒，与她刚才的方式相同，也“让”一杆：“他们问我们的关系。”

　　她在球台边走位，找目标：“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们只是在一起玩。”

　　他以为这答案足够令她满意，却听她道：“你没说我们是朋友？”

　　邱亦愷眉梢轻挑。她俯身瞄准，一杆进袋；换位，又进一球。第三球碰库不进。她遗憾站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他脑海里自然冒出那晚车上的拥吻，和唇膏缱绻的甜味，以及她独特定义下——朋友意义的接吻。像是她酒后短暂的情迷。后来这些天，她再没做过相似的事，也不让他送到楼下。

　　“下次我会这么说的。”轮到他击球，邱亦愷找好角度，“朋友。”

　　她却在想别的。施廷桐其实说得对，所有以“朋友”身份开场的异性，最终都免不了滚到一张床上的结局。她想，眼前这个人也不会例外。既然如此，不如省去多余步骤。

　　在他挥杆同时，她问：“邱亦愷，上/床吗？”

　　印着数字的球撞边反弹，落入已占位的袋口，“啪嗒”一声，清脆悦耳。

　　他用几秒钟确认不是幻听，撑起身。她用与那晚相同的态度看他。

　　他忽地展颜，重复她用过的措辞：“朋友意义的？”

　　她点头：“朋友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