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寻药记》随缘更

4、神医

　　随着马车前进摇摇晃晃中，洛苓开始回忆这个世界背景。

　　褚玉送她来此之前告诉她，每个小世界独立存在，自成一方法则。

　　不过与洛苓自己所处的本源世界不同的是，褚玉只能将洛苓送达本源之力弱于他们自己所处本源世界的小世界，否则将会被小世界天道察觉排斥。

　　相对来说，洛苓和褚玉所处的世界属于高级世界，而洛苓目前所处的世界则相对低级，天道之力约束不够才使得洛苓得以凭借本身进入。

　　而这些低级小世界的天道为了更好地管理小世界，赋予其中一位或几位强大的气运，作为天道在凡间的代言人，执行审判管理之责。

　　这些人统称气运之子。

　　很显然这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就是洛苓身边这位皇子宫玄。

　　洛苓自己是天生仙体，本身也算得上是极富气运之人，对气运之子的感知也就更准确。

　　跨越时空强行进入另一方世界，会受到时空乱流的冲击，洛苓也不例外，灵魂上大大小小的裂隙现如今也只恢复了一小半，其中一大半还是凭借这几次和宫玄接触借助他身上的气运温养才恢复的。

　　若是单凭洛苓自己慢慢恢复，被封了仙力的她就是在此世呆到沧海化桑田也无法完全修复。

　　洛苓也想过顺势借宫玄修复神魂，但是褚玉提醒过她，若是在小世界里不得不介入他人之事，至少远离权贵，最好以物易物不牵不欠。

　　“依你的性子，若是隐居避世到还好，不至于陷入什么爱恨情仇，一旦入世，平凡一生皆大欢喜，”停顿了一下，褚玉撑着下巴看着洛苓哼笑。

　　洛苓皱眉，“如何？”

　　“若是遇到些七窍玲珑心思深沉之人，依你的性子怕是难以圆满。”

　　洛苓睁眼看着宫玄闭目养神的模样，若有所思。

　　难以圆满么。

　　那便算了。

　　洛苓一向是同期里十分听劝的，师尊也常常看着她叹道：“我这几个童子里，也就你还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每每这个时候，其他弟子们就会一哄而上，有的扯着师尊的袖子撒娇说自己也听话，有的扑到她身上说她是呆子谁说的话都听。

　　笑闹着洛苓成了玄仙，与贪玩的同期们拉开差距。

　　总之洛苓向来善于听取他人的建议，听人劝吃饱饭，虽然也有被捉弄的时候，但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洛苓一向不爱参与那些热闹。

　　所以，洛苓想着等把宫玄的病治好她就继续去找仙草，上一次已经寻过寒霜城，下一步该去玉楼城了。

　　心里有了打算，洛苓靠着马车，在摇摇晃晃中松懈下来逐渐陷入沉睡。

　　宫玄睁开眼，浓墨般的眼瞳直直地放在洛苓身上，不知看了多久，宫玄敲了敲窗。

　　声音不大，洛苓并未发觉，依旧安眠着。

　　陈平出现在窗外，隔着窗帘低声询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叫姜又候在府中。”

　　“是。”

　　——

　　又在马车上摇晃了半个月，洛苓感觉骨头都要被摇散架了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抵达皇城。

　　“卖烧饼咯！香喷喷的烧饼！”

　　“卖花，刚摘的花！”

　　“姑娘，可要瞧瞧这桃花簪?”

　　“这香囊是填了什么香料，怎的如此香?”

　　“这个啊，是我摘了每日最新鲜的……”

　　洛苓掀开窗帘一角悄悄观察皇城大道两旁的摊贩们，还有一些来来往往的行人，一片热闹景象。

　　到是和她本源世界的人界没什么区别，只是刚到此界洛苓就已经发现此界灵气稀薄，怕是不能修仙，而她那世界的人界，修仙之人随处可见。

　　没多久，马车离开喧闹的人群，来到一条幽静宽敞的青石板路上，洛苓抬头看去，四周皆是高门大户，红砖瓦墙。

　　想来这便是朱雀街了。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车外传来陈平的声音说到了。

　　洛苓于是伸伸胫骨，等宫玄先离开马车后才一步跳下。

　　等她回头看见边上愣住的陈平，顿了下。

　　正要说些什么，陈平又恢复笑面，“洛神医身手矫健。王爷已经先行回府处理公务了，走之前吩咐我好好招待洛神医，洛神医这边请。”

　　洛苓点点头，“好的。”

　　进门前，洛苓抬头瞥了眼牌匾。

　　宸王府。

　　洛苓敛了眼神，跟在陈平身后进了门，路上遇到王管家说是王爷吩咐他来招待洛苓，看是否需要添置些物件。

　　一行人走在府中，时不时便有人来找陈平，陈平都表示先安置好洛苓随后再去处理。最后还是洛苓让陈平先去忙，她这边由王管家带着就行，于是陈平吩咐王管家带洛苓去紫竹园，并且需要什么尽管吩咐，随后跟着侍卫离去。

　　待陈平走后，王管家走在洛苓身前半步给她领路，同时嘴里向她介绍王府的布置和一些府中情况。

　　“不知洛神医可还有什么需要的，老奴吩咐下人去准备。”

　　待到了紫竹园，王管家脸上带着和陈平如出一辙的温和笑意，站在院子里问洛苓。

　　洛苓放下包袱，里面装了些换洗衣物和一点碎银。

　　“叫我洛苓就好。”琢磨了下，洛苓问：“之前听陈平说府里有一位姜神医，不知可否方便替我引荐一下？”

　　王管家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道：“待老奴禀告王爷后再前来告知洛神医可否?”

　　洛苓也不为难他，点头，“好。”

　　“那洛神医可还有什么需要?”

　　洛苓摇头表示不需要什么东西，于是王管家点了两个丫头给她，说是照顾洛苓起居，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她们。

　　洛苓没有拒绝，一切听王管家安排。

　　于是王管家最后离开时笑得更加自然了。

　　打发两个丫头去收拾屋子后，洛苓看着院子里走来走去的侍女，坐在花廊下的石凳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算了算宫玄体内压抑的毒和沉疴暗疾，依照如今的医术和草药差不多半年就能解毒，至于那些陈年旧伤就可以交给那位姜神医了。

　　不过具体如何还得见过人后才能决定。

　　不过，洛苓喝了一口散发着清香的茶水，心里想着，既然被称作神医，且受气运之子的重用，想必医术不会差到哪里去。

　　于是洛苓松了口气，正巧被打发去收拾屋子的两个丫头收拾完了来叫她，便放下茶杯进屋休息去了。

　　虽然坐了马车，也铺了软垫，各方面条件已然最好，甚至由于是王爷的马车，所以条件自然不必说，但是洛苓暗地里揉了揉屁股，开始怀念失去的仙力。

　　宸王府书房。

　　宫玄换了一身月牙白色的袍子，领口和衣袖收口处用金线勾了祥云的图案，头戴白玉金冠，脚蹬织锦蜀绣，整个人清冷脱尘。

　　放下手中的笔，宫玄抬眼看向底下汇报的王管家。

　　“她要见姜又?”

　　王管家低着脑袋，恭敬道：“是。”

　　若是一般人，陈平或许会觉得这是新来的神医像要通过挑衅来巩固自己的神医地位，但想到这一个月相处来的洛苓的性格……

　　陈平就觉得大概是洛神医路上听说了府里也有位神医想要见识一下，探讨一下医术或者是想共同商量一下王爷的解毒法子。

　　宫玄将写好的纸递给陈平，待陈平收好后才缓慢开口。

　　“既然她相见就见吧。”

　　王管家：“是。”就要退下。

　　但还未起身，就又听见宫玄道：“派人盯着她。”

　　王管家正要应是，结果就听见陈平应道：“是。”

　　才知不是于他说的，于是躬着身子倒退着离开书房。

　　待王管家离开后陈平才道：“王爷，洛身体可是有什么不妥？”

　　宫玄眼眸清浅，“让你查她背后之人，可有结果?”

　　陈平想了想：“只查到十年前此人出现在雪狼村，再之前的便无迹可寻了。”

　　说到这，陈平顿了一下，恍然大悟。

　　凭借王爷的势力也只能查到十年前的事，这个洛神医……

　　陈平躬身垂首：“王爷英明。”

　　于是转身离开书房，去吩咐暗卫。

　　宫玄则垂首看向书桌上的两张药方，若有所思。

　　凭空出现么……

　　翌日。

　　洛苓刚用完早膳，就听见王管家来访。

　　琢磨了一下洛苓便知，应该是昨天拜托他的事有了结果，于是将人唤进来。

　　果然，王管家脸上挂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整个老脸皱褶堆砌，眯眯眼对着人好似那西山的弥勒佛。

　　“见过洛神医。”

　　洛苓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于是王管家笑得脸上褶子更多了。

　　“洛神医所托之事已然办好，姜神医此刻正在在药园等您。”

　　洛苓有些意外，还以为……

　　没多想，洛苓拱手感谢，与王管家又是好一阵你来我往。

　　最后是王管家吩咐了侍女带路，带着洛苓前往药园。

　　洛苓跟着侍女来到药园，随后让侍女离开去做自己的事，独自进了院子。

　　为了表示尊敬，洛苓让跟着她的两个丫头先去通传一声。

　　等了没一会儿，便传来一声清朗的笑声。

　　“洛神医大驾光临何必如此拘谨，只管进来罢！”

　　于是洛苓往大厅里走去，刚迈入门槛就望见一身湛青色袍子，一头长发只系了一条白色发带披在脑后的男子大步向她走来。

　　洛苓站住，避免两人撞上，才见这人一双桃花眼微弯着眉笑得爽朗，手里捏了把折扇敲着手心看着她自我介绍。

　　“在下姜又，不知姑娘芳名?”

　　洛苓顿了下，这家伙跟缘合上仙倒是相似。

　　“见过姜神医，叫我洛苓就好。”

　　姜又引着洛苓落座后不用吩咐，一旁伺候的下人自发开始倒茶上茶点。

　　姜又倚着木椅扶手，看着洛苓喝茶，展开折扇扇了两下。

　　“洛姑娘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

　　这人倒是沉得住气。

　　宫玄离开皇城近一季，回来后又带了她，就算一路低调不曾宣扬，但作为已经见过她药方又算是宫玄身边信任之人，不会没听说过她，这下反倒是装作不曾听说过了。

　　洛苓也懒得跟他扯来扯去，正事要紧。

　　于是放下茶水，抬起眼眸看向面上好奇的姜又。

　　“我写的药方想必姜神医已经见过了。”

　　姜又一顿，没想到洛苓如此开门见山。

　　涉及宫玄的事，姜又不敢开玩笑，屏退一干伺候的下人，稍稍坐正了身子，收了玩笑的样子。

　　“看过了。”

　　洛苓看着他的眼睛，不躲不避，“姜神医觉得如何?”

　　姜又收起扇面，敲了敲手心，“出神入化，此间独有。”

　　说到这里，姜又又想起之前看见的两张药方。

　　用药大胆且出人意料，有很多寻常的药，佐以少许平常人认为的毒药，依照微妙的用量，却能调出救命的灵药。

　　姜又自认为不是不能调出相同药效的药，只是用料花费甚多就算了，效果还不一定适用所有人。

　　第一次见时他便想见见写这药方的人了，只是王爷自有打算，所以让他在府中等待。

　　直到前些日子见到第二张药方，更是激动地险些丢了折扇，彻夜难眠。

　　从他出山开始就是为了宫玄而来，他的师门要求他守在宫玄身边，直到他荣登大宝，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他调理身体，自然也是知道他的身体情况。

　　只是能感觉到有毒，有伤，可是想要治好却是不能，既担心用药过度伤了身，也害怕药方无用，迟迟不曾解决，只能温养。

　　可直到见了洛苓的药方，姜又才知道这些年自己陷入了怎样的误区。

　　如今见了洛苓，他倒是有些明白为何她能写出这样的药方了。

　　看着对方听到他的赞叹也没什么变化的神情，姜又在心灵感叹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他也算是老了。

　　姜·二十又三·又收起轻浮的样子，端正了态度，尽管在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下再如何想表现出严肃也是不能的。

　　“洛神医不负神医之名，医术造诣在我之上，已然超过世间所有。”

　　不是姜又自负，出山时师父就告诉他此间医术十斗，唯他独占八斗，其余医者分这二斗。

　　可是看了洛苓的药方，他不得不承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姜又不是输不起的人，果断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洛苓倒是意外对方一介神医，竟然如此利落果断，没有那些眼高于人高高在上的性子。

　　要知道洛苓云游寻找仙草这些年遇到的“神医”们，哪个不是被她用医术说服后各种恼羞成怒甚至还有人暗下黑手的。

　　想起来就叹了一口气，洛苓看着姜又的眼神温和了些，也站起身道：“姜神医谬赞，此次过来即是为了这药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