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折扇》豌杂面

1、第 1 章

　　四月江南夜雨，旧巷潮湿。

　　苏箬穿过烟火巷尾时，雨水正打在屋檐铜铃上，声声都像旧年回响。

　　她停在那家挂着“惜字扇馆”匾额的门前。木门半掩，帘子被风吹起一角，一盏红纱灯罩微微晃着，光影暖得让人恍惚。

　　她推门进去那一刻，闻到墨香。

　　然后她看到晏迟——

　　七年不见，她竟没变。

　　还是那样端坐案后，一身素衣，袖口松松挽起，骨节分明的手执着描金笔，在扇面上落字。身后是满墙挂扇，山水、兰竹、昆曲小调，像开了一座无声的旧戏。

　　只是她抬眼时，目光沉得像雨夜的江面。

　　“你怎么会来这。”晏迟没说“好久不见”。

　　苏箬站在门口没动，伞水顺着她指尖滴落。

　　“我来取一把扇子。”她说。

　　晏迟轻笑，像风过檐下瓦，碎得很小：

　　“苏箬，你从来不是来取扇子的。”

　　她起身，走到案边，取出一柄未收尾的半扇，将笔掷在木盘中：“七年不写信，微信拉黑，连那年腊月里我母亲葬礼你都没来……现在来，说你想取扇子？”

　　苏箬盯着她，呼吸不稳，却一句辩解都没说。

　　晏迟近一步，站在她面前：“你倒是一直很会离开。”

　　“你以为你没留下什么吗？”

　　苏箬终于开口：“……我以为你早就不要了。”

　　这句话落地那一刻，屋外风更紧了，帘子被吹得扬起，扇馆里的光落在她们之间的青砖地上，像一道将人岁月分开的线。

　　晏迟垂眸一瞬，再抬头时嗓音哑了些：“现在说这些，不晚吗？”

　　苏箬伸手，指腹微凉，落在那柄半绘的折扇上。

　　“晚了，”她轻声说。

　　晏迟看着她，像终于认输了似的，转身坐回案后，声音淡到几乎听不见：“你也知道。”

　　苏箬没说话，只慢慢走近，站到她身边。

　　风灯仍未息。墙上满扇如旧，光影里，只剩两人的影子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