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死一样的痛过》_卡慕”

18、告别。

　　从地下室里出来的尘郁千清拿出手机，拨下了千凌的号码，却迟迟没有按下一侧绿色的通话键。
　　双眼中雾茫茫一片，没有焦距。
　　第一次觉得如此的矛盾，就连他瞒着父亲去找千凌的时候，这种感觉都不曾出现。
　　到底要不要告诉千凌呢。如果说了，那么千凌必定心急如焚，就如胤凰星所说，她会放下一切不顾自身安危地独闯尘郁集团。他知道父亲的实力，如果千凌就这样鲁莽地来了，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如果不说呢，难道就让胤凰星继续如此受折磨么，那么当千凌知道的时候，被毁的就不只是胤凰星，甚至连同千凌的感情也会一同被埋入深渊，到那时，真正无情无爱的千凌会是何等的恐怖，千清不敢想象。
　　然而，就在他拇指准备用力之时，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妖冶的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猛然一颤，千清回头，看到佐伊一脸严肃地站在他的身后。换去了平日里性感的长裙，一身职业装的她显得更加的稳重，却也透露出些许平日里看不到的，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美国么。”通过千凌，千清自然是认得这个女人。
　　“不，我一直在伦敦，只是千凌不知道而已。”
　　“那么，胤凰星的现状你一定也知道的吧。”
　　佐伊抿了抿那涂着桃色唇彩的双唇，没有否认。
　　“那为什么不去救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那样吗？！”
　　相对于过度激动的千清，佐伊显得冷静多了。那张迷人的脸上，此刻尽是冷漠，甚至是冷酷。就好像是一条泛着毒液的蛇，在日光下露出森然的毒牙。
　　“虽然我们都认同千凌的实力，如此卖命地为她工作，但是不得不说，对于邪夏，千凌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她太容易被感情左右。如果现在让她知道，那么就像你所顾虑的，她一定会忘了我们所有的安排，去营救胤凰星。而一旦她下达了这样的旨意，邪夏就输了。现在的邪夏。根本就不具备能与尘郁集团所抗衡的力量。”语气略微有些平缓，佐伊的声调里也带上了一丝悲哀，“怎么说呢，千凌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现在的她，正在努力着，打倒以前她和她父亲用尽全力打造的尘郁集团。那样的心理压力不是你能想象的。”
　　“那么，你们就打算放弃胤凰星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邪夏今后的发展，胤凰星的那条命实在不足一提。”
　　“哼，还真是冷血，若胤凰星出了什么事，千凌会恨你一辈子的。”
　　也许是被说到痛处，佐伊的目光闪烁，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我要告诉千凌。”说着，千清重新拿出手机，却在下一刻，被佐伊手中的手枪抵住太阳穴。
　　“这是邪夏的事，不需外人操心。”
　　冷笑一声，千清拿出一直被衣服遮盖住的，邪夏的标志。那枚令人心寒的钻石此刻映射着明媚的阳光，散发出一阵冰冷的气息。
　　“见物如见人，作为邪夏的干部，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皱着眉，佐伊愈加搞不懂自己的上司在想着什么，不过还是放下了手枪。“如果你真的是在为千凌着想，那么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
　　看着佐伊远去的背影，千清想了想，还是收起了手机。抬头望着天空，有液体滑过面颊。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眼。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从那以后，每当他走在阳光普照下，都会想起在那个阴暗的空间里，那个少年已是多久不曾感触光明。愧疚充满了他的整个灵魂，无力感将他深深包围。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无法帮助千凌，无法解救胤凰星。
　　繁闹的东京市区，坐在窗台逗弄着黑猫的千凌无意识地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喃喃道，“快要下雨了吧。”
　　顿时间，雨帘将天地相连。
　　怀中的黑猫抬起它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千凌的脸，轻唤一声，仿佛在问着千凌说出这句话的原因。
　　“因为，我听见天空在哭泣。”

　　高架桥下的网球场，千凌对着墙壁练习着回球的动作。周围是汽车马达沸腾的声音，有些喧闹，却丝毫没有打断她的兴致。
　　听见那扇生锈了的铁门与地面摩擦所发出的刺耳声响，千凌伸手接住那颗小球，回头看着背光而站的人。“你迟到了，龙马。”
　　“路上遇到一个孕妇，送她去医院了。”编着完全没有说服力的谎言，龙马很自觉地走到了球场的另一端，“很久没和你打了啊，你的球技有没有退步呢，冽隐。”
　　“我的球技有没有退步我是不知道，不过，你好像更拽了呢，小鬼。”
　　语言攻势到此结束，千凌耍酷似的旋转着手中的球拍，然而在这期间，她的表情越来越认真，直到最后，在击球的刹那，眼底暗流汹涌。
　　这绝对是她所有球赛中，最认真的一次发球。
　　沿着外旋发球的轨道，其中的速度却让龙马不敢小看。疾如闪电，劈裂空气，呼啸而至。等龙马反应过来时，举起的球拍早已与球无缘。
　　倒在他身后的那颗小球，此时边缘甚至有灼烧过后所留下的焦印，可见刚才在空中与空气摩擦后所产生的惊人的热量。
　　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千凌，龙马仿佛是察觉到什么，眼底增添了与刚才全然不同的情愫。
　　又是同样的发球，一直到第四球，在龙马好不容易回了一球之时，千凌垂下左手，球拍的边缘在场地上划出一个扭曲诡异的弧度，一时间四周被那尖锐的声音覆盖，而在随之而来的寂静中，龙马被那神圣的天籁之音包围。
　　神音。
　　虽已与千凌打过无数场球，可是这一次，面对如此陌生的千凌，龙马感到了一丝害怕。并不是因为她的技术或者气息，而是一种人类在面临失去时，独有的恐惧。
　　接下来，不论是神音，还是初见，甚至是星链，平时那甚是罕见的神技此刻却廉价地一次又一次出现在球场上。汗水布满了千凌白皙的面颊，第一次这么奋力地面对一场球赛，就像是发泄自己心中的所有压力一般，看着那绿色的锁链缠绕在龙马相对龙雅而言有些瘦弱的身体上，以及他嘴角那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千凌如释重负。
　　球拍扬起，龙马弓着身体，抓住时机往侧面跨出一小步，然后将球拍在空中旋转一周，化去了星链那吓人的旋转力，最后猛地一收手臂，随着汗水的滴落在地，球也落到了千凌的场地。擦着她的发梢而过，撞击在背后的铁网上，引发了四周一阵颤动。
　　“看来已经学会了啊，真是不能小看你的学习能力。”
　　“学会不敢说，毕竟这是冽隐三招里面最神秘的一式，”扶了扶有些歪掉的帽檐，龙马的声音里完全没有应有的疲惫，而是带上了些兴奋，“不过如果只是破解的话，倒是不难做到呢。”
　　看着这样的龙马，千凌浅笑，“那么，接下去的比赛也没有意义了。”
　　说着，她走到一边的长椅上，将早就放在那里的芬达一听扔给龙马，另一听自己喝了起来。
　　“千凌，你怎么了。”
　　“呐，龙马，那一天你丢下我不管，就自己走了，我可是生气了呢。所以刚才的球赛，是对你的惩罚。”
　　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她，龙马将芬达放在一边，“别蒙我，刚才那比赛要说惩罚不如说奖励更实际。”
　　看着龙马因为生气而睁大的猫瞳，千凌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问清楚呢。”
　　握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刚才那些球的冲击仿佛还在，那样兴奋的颤抖，却感觉到一丝绝望的气息。“我能感觉到，刚才那些球，就好像是你在向我告别。”
　　“龙马，我觉得，平静的日子就快要过去了，有些事，就要发生了。”
　　“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有这种感觉，很强烈的感觉。”
　　怔怔地看了她一会，龙马将一边的芬达举至唇边，淡淡地说了句。“白痴。”
　　“喂，干嘛骂我！”
　　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暖风，直到手中的芬达慢慢变轻，龙马才再度看向身边的少女，“感觉什么的，在事情发生之前都是不确切的。与其这么累的去揣测那些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虚无的东西。倒不如安安心心过好眼前真实的生活。”
　　身旁一脸正经的他，虽然稚气未脱，千凌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龙雅的轮廓。长大后，一定也和龙雅一样是个温柔的人吧。
　　“呐，龙马，你希望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
　　“我只想要打好眼前的每一场球赛。”
　　站起身，千凌背起那个纯白的球袋，在离去之前摘下他的帽子，揉了揉他墨绿的短发。“那么，加油了。你可是我冽隐第一个承认的人，到时候别令我失望了啊。”
　　迎着金色的阳光，龙马看着千凌单薄的背影融入人海，他的唇角还带着那一抹微笑。
　　“白痴，我怎么可能让你失望。”

作者有话说

　　要去上海了。走之前的最后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