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微阳

4、二

　　虽然苏岑的演技不好，但是这支广告还是很令人期待的。

　　自从那天高永安和苏岑两个人在一起探讨完爱情这个话题之后，他们片场上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几乎为0交流，高永安能看得出来苏岑在很认真的演着那个角色，尽管他的演技还是很青涩。

　　在试映会上，苏岑穿着学院风的V领毛衣和休闲裤，很轻松随和的打扮，和其他明星比起来苏岑这样算是低调的，他遇见谁都三分笑，从来不插科打诨，礼貌做足了，给人的印象自然就好。其实在拍片的那几天的简单相处中，高永安就已经对苏岑没有任何成见了。

　　想要剪出更好的片子，那么就需要对主角加深了解，于是高永安叫助理买来几张苏岑的CD放来听。CD中传出苏岑的声音听起来很干净美好，不矫情不做作，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在唱歌。

　　这几张专辑的包装都很简单，但可以看出是用了心思的，歌词内页几乎都是很贴心的用养眼的浅咖啡色底配黑字黑花纹，字的大小刚好，还很舒服的仿宋，很少有苏岑的照片插在其中。虽然张张专辑在包装上大同小异，却给人一种很朴实很平易近人的感觉。苏岑以慢歌居多，有些是在浅吟低唱，有些可以说是卖弄技巧，可首首都挺讨巧、耐听，甚至单曲循环也不会觉得腻。高永安听了两遍下来，顿时觉得这人从骨子里的散发出一种神秘感和距离感，让人很想接近却又无从下手，或许这就是苏岑吸引人注意的地方吧。

　　听完那些专辑，他就找到苏岑商量片中的旁白配音是否可以叫他完成，苏岑很腼腆的应下来，并说：“高导演，如果我表现的不好，你可别骂我啊。”弄得高永安也非常不好意思。

　　对于这种乖乖牌艺人，高永安终于明白了他当红的原因，这人与人交往时没有脾气，不耍大牌，腼腆谦和，实在是艺人典范。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罗璟这人会舍得和苏岑分手，于是他也八卦的找来近几年与苏岑相关的娱乐新闻来看，所得到的信息甚少，或许是因为苏岑把自己的隐私保护的太好，除了专辑发布会和演唱会发布会甚至很少接受采访，就连在他和罗璟两人的关系在风口浪尖的时候，他都躲到了法国也不愿意直接面对，之后又休整一段时间不接活动不出专辑。外界的猜测多，知道真相的少，有人说罗璟为钱结婚，也有人说罗璟和苏岑两个男人在一起压力太大，甚至还有人说罗璟根本就不喜欢男人只不过玩玩苏岑罢了。但没有一个当事人愿意解释，所以人们也只能凭借所见所闻来揣摩他们之间的恩怨。

　　试映会结束，不管是厂商还是工作人员都觉得这支广告的效果非常好，称赞高永安不愧是知名的广告导演，画面处理相当唯美，看见这个广告就会有忍不住想买这种饮料来试试的冲动，而现在只等广告公司来推广并和电视台谈合约。厂商说要请所有工作人员吃饭，酒店已经订好了，这般盛情，自然没人会拒绝，于是一群人就热热闹闹的移驾酒店。

　　路上苏岑和高永安坐到了一辆车，车上还有厂商，厂商不断赞扬高永安的拍出来的广告质量高和苏岑的演技好，虽然有点阿谀奉承的嫌疑，但是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很受用。厂商还说如果有机会，还会请苏岑和高永安合作。

　　这一路只听厂商啰啰嗦嗦的念叨，苏岑一直微笑着应对，高永安时不时看苏岑一眼，却发现苏岑的目光根本不会停留在他身上，便想不要再看了，可是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去看，不是为别的，只是想要通过自己的眼睛来发掘苏岑身上的神秘感到底来源于哪里，可是越看却越疑惑。

　　厂商贴心的准备两个包间，这种场合不喝些酒也过不去，苏岑以护嗓为由选择了低度数的葡萄酒，而高永安没有任何借口，只能喝白酒。

　　高永安这段时间疲惫的要死，每当一段工作结束以后，都觉得像是脱胎换骨，要休息个几天才能缓过劲来，这次还没来得及休息，便来饮酒，着实是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不过在觥筹交错之间，高永安意识开始迷糊，有一瞬间觉得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很好。

　　苏岑过来敬酒的时候，高永安已经灵肉分离了，但他还是飘飘悠悠的站起来，高高的举起酒杯，碰了一下苏岑的杯子便把酒一饮而尽，从脖子到胃，又是一阵火辣。

　　“高导演真是好酒量。”苏岑忍不住赞扬。

　　“呵……嗝……”高永安想笑还没来得及咧嘴，一个酒嗝涌了上来，酒气不受控制的从嘴巴里散出，喷了苏岑一脸，高永安和尴尬的挠挠头发说：“真是不好意思，喝的有点多。”

　　苏岑倒也没介意，伸手搀着高永安坐到椅子上说：“高导演，别再喝了。”

　　“又没事儿，我都觉得我自己要成仙了。”

　　“嗨……那也别喝了。”

　　“你别管我，去吧。”高永安挥挥手撵起苏岑来，苏岑三步一回头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似乎有点不放心。高永安却想：老子醉不醉管你什么事。

　　最后高永安是被酒店的服务员抬到楼上的房间的，他沾到床就呼呼大睡起来。第二天早上一醒，把昨天发生的什么事儿都给忘了。

　　高永安冲了澡，靠在沙发上抽了根烟才离开。外面的天气真好，高永安心想，回家睡上两天，然后好好想想去哪里采风才好。

　　苏岑的这段工作结束以后，还没休息好就被叫到公司开会安排工作，苏岑下个月的工作排的还算合理，要给一部电视剧录片尾曲，要拍两本杂志的封面，最重要的就是筹备新专辑收歌选歌。公司让他自己再创作两首，因为上张专辑传唱率最高的竟然是他自己写的两首口水歌。

　　日子过得说不上是忙碌还是安宁，苏岑就这么沿着自己设定的轨迹生活。出道这么多年了，原本挺张狂的他随着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成长了不少。他现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甚至坦然面对娱乐圈里的是是非非，作为一个榜样级别的好好艺人，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原本的性格，后来他都觉得自己故意装出来的低调谦和就是他的性格了。

　　终于等到休息，恰恰又是周末，苏岑打扫好家里的卫生，从CD架上抽出一张纯音乐躺在铺着羊毛地毯的地板上静静的听着，洁白的窗纱被风吹的一荡一荡的，窗台上面摆着的开花盆栽散着幽幽的香气，他的思绪不知道飘向了哪里。自从和罗璟分手后，他闲着的时候一般就像这样在家里窝着，哪也不愿意去，走在街上即使穿的很严实也会遭人围观根本做不了事，所以他宁可这样。

　　有时候会想罗璟过得怎么样？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自从罗璟结婚之后就从没关注过他，就这么淡漠了吗？也挺好的，他一直以为忘不掉来着。

　　就在苏岑的思绪在过去与现实中不断交替马上就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苏岑迟了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只听那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聒噪：“你个死家伙，干嘛那么慢接电话，都累死我了，赶紧滚下来接我，我就在你家楼下。”

　　是Lily，苏岑皱着眉，这个阴魂不散的鬼魅助理，连周末都不肯放过他，今天又来干什么啊？苏岑揉揉太阳穴，应了一声便走到窗前，看见Lily果然就在楼下朝他挥手，她脚边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大堆东西。“马上就下来。”苏岑对着电话说了这么一声，披上衣服就下了楼。

　　苏岑住在一个旧小区里，其实他在外面也有些房产，但现在一般都不去住，记者知道的是他在京山的那间公寓——他和罗璟同居的地方，他们分手后，罗璟搬回了自己的家，苏岑就搬到他父母去世后留给他的这栋旧房子里。

　　这件旧屋，以前他觉得四处都是陈旧的气息，非常不喜欢。但他现在却特别喜欢这间房子和周围的环境，因为周围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挺少有人知道他，就连去附近的菜场买菜，也没人认得他，他觉得这样特别好。

　　苏岑到楼下才看清楚Lily脚边的东西竟然是一些吃的，足足有三大包，苏岑无奈的拎起了两包最重的问Lily：“买这些干什么？”

　　“就知道你休息的时候装老年人不想动，我男朋友去上海出差，我一个人也无聊啦，就来找你过周末，我们一起打边炉嘛。”

　　“可是这么多吃的我们也吃不下啊。”

　　“才不管呢，反正我买了，大不了留在这里你自己吃好了。”Lily也不客气的先行上楼，苏岑摇摇头在后面跟着。

　　到了家，苏岑放好菜，Lily一边整理一边说：“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住，这里的弄堂那么窄，出租车都不肯开进来，你的车还要放到对面的大楼停车场去。”

　　“住着安静啊。对了，Lily，你帮我打听打听，我想把京山的那套房子卖掉，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买？”

　　“多少钱卖啊？”

　　“我哪里知道啊，当时买的时候是50万，比这个高点不赔本就行。”

　　Lily一听，瞪大眼睛惊呼：“那Candy，你还不如卖我。”

　　“也行，卖你的话就按原价就行了。”苏岑笑笑。

　　“真的啊，你不能再便宜点儿？”Lily略带点憧憬的问。

　　“45万也行，我是没所谓，你别介意就好。”

　　“Candy，你真是大好人，你要不是喜欢男人，我肯定就追你了。”

　　“哟，真的啊？那我荣幸之至啊，那你把你男友甩了，跟我吧。”

　　“去去，给你个杆子就顺着爬。”

　　“呵呵，美色当前，谁不动心啊。”苏岑笑着跟Lily插科打诨，倒也开心，Lily跟着自己这么久了，他待她就像自己妹妹，Lily也说自己跟过那么多个艺人，就属苏岑没架子，除了有点任性、爱跟她发小脾气的小缺点外，她特愿意和苏岑亲近。Lily只是个小助理，她上面还有统筹几个艺人工作的经纪人，反正她伺候好苏岑的日常工作就好，所以这份工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在享福。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去处理食材，等围着电磁炉坐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苏岑开大了家里的冷气，锅里的热气腾腾上升，真是挺美好的一个下午。

　　只吃了一会儿，Lily就不动筷子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岑夹起一个牛肉丸放到Lily碗里问：“你怎么不吃了？兴致勃勃说要打边炉的是你，弄好了又不吃，这么多的菜……”

　　“Candy啊……”Lily打断了苏岑接下来要说的话，吞吞吐吐的喊了苏岑一声。

　　“干嘛？”

　　“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Lily放下碗，目不转睛的盯着锅子，看着肉和菜在锅里面翻滚。

　　苏岑调低了电磁炉的温度，也放下碗筷，看着Lily问：“到底是怎么了？”

　　“哎……我觉得挺对不起你，但是我跟公司争取过了，可是没用。”Lily的这副样子让苏岑心里一沉，可是他实在是想不通到底什么事儿能把Lily为难成这样。想想自己，最近除了拍一部广告，也没闹什么绯闻啊。他正想着，只听Lily说：“你的新专辑，公司收到了罗璟的歌，公司虽然觉得不好，但还是认为罗璟的歌最适合你唱，所以就收下了。这是Rosie通知我并让我转告你的，我还跟她发了脾气，说罗璟的歌不能用，可是你知道，我就一个小助理，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你的活动安排什么的还是Rosie说的算。”Rosie是苏岑的经纪人，Lily是她的手下。

　　苏岑有那么一会儿迟疑，但还是笑着说：“这又没什么，唱就唱咯，没准还是宣传专辑的噱头呢？想想那时候记者们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内幕是什么的样子我就想笑……”

　　“苏岑……”Lily倒是发起脾气来，他很少叫苏岑大名，一般都用英文名来称呼他，现在直呼大号，却把苏岑吓了一跳。

　　“我有在听。”苏岑眨眨眼，掩饰自己内心的难过，强装笑容。

　　“我知道你不好受，哎，我也没办法啊。”

　　“我知道你尽力了，安啦，我也是很久没唱过他的歌了，有点怀念。”想想自己以前的每张专辑都会有罗璟的参与，那个时候罗璟陪他认真工作的日子就这样一去不返了。

　　“你说真的？”Lily看苏岑一副天高云淡的样子，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些。

　　“是啊，快吃吧，你看肥牛片都煮老了。”苏岑端起碗，夹了些菜放在碗里，埋头苦吃，至于是什么味道，就真的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