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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空荡的窗帘布因为房门余震荡开缝隙,一抹月色从缝隙中渗进来,毫无暖意。

      “姜雁,你犯贱吗。”
      陈喣低着头,下颌绷紧,他看着她,他甚至觉得没有力气再看她……

      浑身像浸入冰窟,是骨头还是胸口都让他无法接受,脱口而出的几个字在冲动之间有了悔意。

      他为他的“越界”而恐惧。
      恐惧什么?恐惧她的“决绝”。

      少女像被浑身淋湿的幼兽,抬头,眼底满是空洞,白净的脸庞缓缓浮出一抹笑,虚假的笑,她轻轻转动了手腕:“你说对了。”

      她依旧仰着头,
      用仰视的角度讥讽他。

      悄无声息的回答,彻底激怒了他。被利用的是他!像只狗上赶着的也是他!明知结果却停留原地的还是他!

      陈喣,你贱不贱……
      在小镇时,她将这句话送给他,
      他此刻又还给她。

      没有任何“畅意”。
      没有任何让他能解脱一丝一毫。

      他食指收拢,捏碎骨头般将她抓住,他朝前迈了一步,另一直手从后脑托住姜雁的纤细的脖颈!

      “为什么。”
      这是个陈述句。

      他盯着姜雁,房间此刻哪怕一点点窗帘波动的声音都能无限放大他的感官,因为他无法忽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任何一句话……

      他不敢预判。
      害怕听见“游戏结束,你自由了”这样的语言,在姜雁空洞着沉默中,他又猛地朝前走了一步!

      “凭什么?”
      这是个质问。

      凭什么利用了他却像个受害者?凭什么让他空洞的皮囊接收“她情绪的填补”后又吝啬收回?凭什么让他产生了“渴望”又轻描淡写将他“抛弃”?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他分明已经在睡梦中抓住了“傅时锦”,他分明睁开眼已经抓住了“姜雁”,他分明……

      陈喣看着姜雁,泛红的双眼像一只嗜血的野兽,妄图将她一点点从脖颈拆开,然后一口一口吞下去,就这样的让她完完全全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伴随着陈喣的质问,月色的冷色一点点落到陈喣脸上,扭曲、消瘦、丑恶,再漂亮帅气的面庞此刻都会失去它皮囊,空气一点点凝固,只剩两人交错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眼睛完全倒映出姜雁的模样,短暂空洞的思绪中她渐渐恢复清明,可她没挣扎,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个被愤怒甚至更复杂东西烧红了眼的少女。

      提线木偶般扯出一个淡淡笑。
      “陈喣”因为靠近,因为太近,他甚至能听见她的颤音:“你问我凭什么?”

      “你问我凭什么?”
      她说着说着笑了,脖颈在他的依托下笑得灿烂:“你居然问我凭什么?”因为情绪起伏胸口呼吸变得急促。

      她突然戛然而止,针淬了毒一般将字一个个从口中说出:“我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赵绮丽没有离婚!?”
      “为什么我的母亲是一个情妇,是一个小三!”
      “为什么我要愚蠢到参与你们有钱人世界的边角料游戏!”

      她的话锋骤然转向,揪起陈喣的衣领,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她让他看着她!

      “你觉得,当小三,就全是女人的错吗?”

      听到赵绮丽和姜民生没有离婚这件事,陈喣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缓缓松开了攥紧姜雁的手。

      姜雁看见了这片刻的凝滞,声音变快,每个字每一句都狠狠扎向现实:“我承认赵绮丽爱慕虚荣!我承认她用最下作的手段破幻别人家庭,去捞取财富!她是坏,她是无耻,她是无下限!”

      姜雁声音徒然拔高,颤栗着、带着一点点凄戾:“那你父亲呢!?”

      “不是他的纵容、不是他给的机会、不是他先裂开的那条缝、不是他毫无底线提示可以走捷径、可以无视规则——”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会有‘赵绮丽’这种职业!不会出现‘只要依靠男人就能获取大笔财富’的概念!"

      姜雁红了眼眶,泪水却一滴也没落下。
      她从不软弱,她从不将自尊轻而易举让人剖析,她只是愤怒只是悲哀到了极致。

      “那些根源上的男人呢。他享受被争夺、享受用钱权轻易扭曲别人的人生……然后当一切变得难堪,他又轻轻松松退到幕后,拍拍屁股,轻飘飘说一句:‘都是她勾引我的’。”

      姜雁缓缓松了口气,甩开陈喣紧攥的手,一点点抚摸他的面庞,她甚至能透过陈喣的脸去想到陈国强的模样……

      “陈喣。”
      她缓缓喊了他的名字。

      “你看这游戏规则多简单,又多不公平,一个人负责制造诱惑和裂缝,另一个人负责背负所有骂名和罪恶。”

      少女的手上很粗糙,是写了无数习题册是摩擦过无数皮鞋的指腹,他甚至能感受到骨子里一点点渗透出的“鞋油味”,偏偏是他最作呕的气息,令他趋之若鹜。

      “所以现在轮到你了。”
      “你把我带到这里,你让我喝二十万一瓶的酒、你让我用你的资源、然后看我挣扎、算计、哪怕毫无相关、哪怕恨你……也要靠近你。”

      她顿了顿。
      他却愣住。

      她恨他……
      她原来恨他……

      姜雁的声音轻了下来,可却带来更让人窒息的话:“我不是说你‘自由’了吗?你看着我、恨不得在我身上烙下印记,你享受着被我‘给予’和‘掌控’,也享受着看我不得不像你伸手的每一刻。”

      “就像你知道赵绮丽在这幢房子,你明明知道我跟她的关系,你明明知道我一定会看见她,你明明知道我靠近你的‘目的’,你还是……你还是带我来了。”

      她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让陈喣身体摇摇欲坠,他被拆穿了,他不是没有想过,不是没有预判,他只是……

      他只是本能想维持这一点点“羁绊”。

      “你不是不能阻止,你只是不想。”姜雁将一切都撕开:“或者说,你需要这一幕发生。”

      “你恨我耍了你,你恨我羞辱你,你恨我既然羞辱你为什么又随手将你抛弃。”月色下,她眼底的怒气彻底熄灭,变得理智。

      “所以你想我能亲眼看见,我十几年的恨多可笑,我像个乞丐狼狈的、难堪的闯入别人的领地,被我的母亲施舍一碗面,然后用她的‘不认识’来碾碎我可怜的自尊和复仇的妄想。”

      她嘴角弯起弧度,眼睛却缓缓下垂。
      “恭喜你,陈喣,你终于确认了。”
      “我就是鞋匠的女儿。”

      所以无论怎么挣扎、怎么算计、在他陈喣的世界都是局外人,他恨她利用他接近赵绮丽,可更怕她失去掌控,失去他陈喣的“掌控”。

      她的指尖从他的脸颊抚到他眼下那条“疤痕”,怎么觉得呼吸不上呢?她好像失去了许多力气,又突然挣脱他已经松动的手,向后踉跄两步。

      身体靠着冰凉的墙。
      完全消失在一点点光里。

      “我回答你,陈喣。”她没了力气,却还像只困兽最后的挣扎:“凭什么。”

      “我对你做的,和你父亲对赵绮丽做的,本质没什么不同——我不过抛出了‘需求’,你就照单‘全收’。”

      “或者说……”少女脸色苍白,发丝垂过眼角:“你这样执着,非要我在这重复这个令人作呕的游戏……”

      她抬起眼睛,不再笑。
      “是我像赵绮丽一样‘勾引’你了吗?”

      “还是说,你终于也找到了证据——”

      她声音像叹息,却让两人冷得彻骨。
      “证明你虎父无犬子。”

      “证明你陈喣,也能像你父亲玩弄赵绮丽那样——”

      “把情妇的女儿变成昂贵收藏盒里听话、新鲜的战利品。”

      “所以,你以身入局,甘愿当鞋匠女儿的狗。”

      姜雁自嘲,却笑不出,因为太冷了,从脚下到浑身都冷的她发抖,她的目光停在陈喣那张苍白失血的脸上,她应该畅快啊,她应该觉得自己赢了,她自己剖析自己,堵住他的嘴,没有人能用那些‘黑暗’和‘狼狈’伤害她。

      她怎么会一个字都不再说得出来呢?
      说完,她脱力般顺着墙壁滑坐地上。

      陈喣站在原地,月色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分割,姜雁坐在暗处,陈喣站在冷光里。

      他从没以俯视的模样看向姜雁,他记忆里,她似乎就是需要他仰视,她有她指定的准则,她握着那根他脖子看不见的链子,只要轻轻一拽,就能让他‘跪下’。

      他是纯粹的弱者吗?
      被姜雁击碎所有伪装的“弱者”?
      是此刻‘一败涂地’的输家吗?

      陈喣不清楚,可他分明从她那里,攫取过更重要的东西,他问过姜雁一个问题:你,不想我死?

      姜雁的回答让他觉得自己是抓住了一个“觉得他有意义的人”,他像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浮木,在那一刻,只想抓住。

      而此刻、每一刻他只是固执得、惯性得抓住,仅此而已。他眼底那点猩红转而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漆黑,望着姜雁,那些几乎要将他摧毁的愤怒变得沉寂。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在她面前蹲下。
      视线与她平齐。

      他要说些什么?
      他没什么可说,说什么都显得可笑而苍白。

      他只是沉默着伸出手,指尖触碰着她裸露冰凉空气的脚踝,然后,他做了一件令姜雁错愕的事。

      陈喣低着头,单手托起她的脚踝,另一只手将脚上柔软的羊绒拖鞋脱下,将她的左脚纳入,棉绒的暖意包裹了冻到无知觉的脚,然后是右脚。

      他的手掌没有马上离开,垂着头。
      只是这个姿势,姜雁能看清他微微蹙起的每,眉尾一条浅浅的裂痕格外刺眼,他的平静格外刺眼。

      他终于松手,起身。
      “起来”陈喣终于开口:“地上冷。”

      没有解释、没有回复、没有任何悔意、他只是近乎卑微又强势得将两人之间按下暂停,他拿起床上的外套,背对着她,走向门口。

      “电脑你带走,考完试会有人取。”
      门被带上。

      姜雁坐在原地,脚上的暖意顺着脚踝被触碰的温度爬到全身,她依旧在颤栗,不是害怕、不是寒冷。

      而是紧绷的弦在陈喣手中,轻轻按住了。
      这算什么?

      比起厌恶先袭击姜雁的是“疲惫”,她的尖锐、她接近冷漠的撕裂都被“一双鞋”回应。

      就像用力挥出拳头,却砸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她靠在冰凉的墙壁,缓缓闭上了双眼,睫毛在颤抖。

      姜雁无比清楚意识到:
      这场博弈驯服,她或许从未真正掌控那条“狗链”,她自作聪明驯服野兽,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条锁链已经悄然将她缠紧。

      她猛地蜷起脚趾,那些暖意瞬间变得刺骨。
      她几乎想将这双鞋脱掉!

      可她还是没动,
      如同她面对陈喣再无法多说的一个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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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日更:凌晨不定时,建议第二天早上看】欢迎收藏 作者专栏预收《她强制标记A》《神明还俗后竟是真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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