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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容城的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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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见疏先是愣了一下,眼神逐渐复杂,他盯着江作屿看了很久,直到江作屿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谁知道呢,可能认识吧。”骆见疏低下头,捏着杯子。江作屿听到裂开的声音,垂眼一扫。
“这可是公物,你要赔钱的。”
骆见疏笑了笑:“好了,你快回去吧。”
骆见疏赶人,江作屿不解:“你不回去?你要去哪?”
“我就在这,哪都不去。”骆见疏就瞧着那座荒凉的古城,只有这个位置可见全貌。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江作屿见骆见疏点头,他才转身原路返回。
骆见疏低头看着手里的玻璃杯,那条裂缝处渗出白色的牛奶。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我记得您不爱喝牛奶啊,怎么在为一杯空牛奶伤心?”
骆见疏有点意外,将手背到身后,扭头看见许久未出现的段舍离。
段舍离换了陌生装扮,全身带灰,像刚从沙漠里出来。
“难得见你。”骆见疏简短地阴阳人。
段舍离听这话,差点要跪,膝盖一弯,跑到骆见疏正前方,慌忙解释:“上头给的任务太多了,我没办法,最近npc不够,下阶都被叫去了,干着三份工作,领着半分工资,被套牢了,挺想哭的。”
骆见疏不想和他打趣,也没心情:“找我什么事。”
段舍离看出骆见疏不大高兴,也不皮了,直入正题,“您父亲好像要回来了,您恐怕得回去一趟。”
骆见疏皱眉:“为什么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段舍离摆摆手:“不是大事,好像是回来指婚,带了一对天神血统的公主回来......”段舍离没把后面的话说全,但骆见疏也猜到了。
既然是一对公主,那这破事就有他的份。
但这是不符合常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做这么老套的事。”骆见疏隐隐不安,他谁的话都可以违背,但唯独不敢反他父亲。
“不过我想提醒您一句,这两位公主的父亲是新任上阶,因为做出重大贡献,成了您父亲的左膀右臂,现在上阶之中出现异动,有天神想反,您父亲此举就是明显的震慑,能让自己儿子娶上阶的女儿,也是强强联手。
不过这两位公主有点区别,大的这位,是亲生,小的那位,是私生......知道消息的都在传,您和您哥哥,谁娶了亲生那位,谁就是您父亲内定的继承人......”
段舍离腰弯的很低,实在不敢看骆见疏的脸。
“这一仗,您不能输啊,所以,我查到了一些那位亲生的喜好,您要不要先行一步,投其所好?”
骆见疏忽然眯眼,蹲下身,抬头看着段舍离的脸:“听你这意思,我会见到那位公主?怎么,她加入游戏了?”
段舍离瞪大眼,腿一软就跪下了。
“您什么都能猜到......”段舍离额心碰地,跪在骆见疏身前,“不过,您现在只有靠婚姻才能赢,我这么做也是全心全意支持您......”
骆见疏倒也没气,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他干脆坐在地上,把玻璃杯放在一边:“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恭敬,病了?”
段舍离没抬头,但胳膊有点抖:“尊卑有序,这是应该的。”
“别说废话。”
段舍离解释:“之前有下阶和您哥哥开玩笑,已经被上阶天神以不敬之名处罚了,死了......”
骆见疏眉头紧锁,最后说了句:“我没有尊贵的身份,这规矩用不在我身上。”说完,他又问了句:“你说的那位参加了游戏的公主,叫什么名字?”
段舍离这才抬起了一点头,“这个还不清楚,那边也是隐蔽参加的,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不过两位公主闺名带花,只要往这个方向查应该能查到。”
骆见疏点点头,想问什么又张张嘴没问,段舍离眼尖,知道骆见疏说不出口的话,于是主动回答:“您父亲约莫还有一个月回来。”
骆见疏侧眼看了看段舍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换身衣裳吧,这么显身材的衣服,不适合你。”
说完,骆见疏拿着玻璃被起身离开了。
临近五点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穿戴整齐,江作屿是最后一个从房间出来的。
说实话,这套盔甲穿他身上略显大了,但这么一瞧,多少还是惊艳,一楼坐着的都看呆了眼。
“阿屿,你穿这个好帅啊,好像为你量身定制的一样。”姜绵绵竖起大拇指,上上下下都夸了个遍。
大块头摸着下巴,多少带点自己没穿上的嫉妒:“哪合身了,我看着松松垮垮的,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要不我们俩换换?”
“你就惦记阿屿的衣服,你穿上根本不是那气质。”姜绵绵嘴毒,“阿屿穿上是英姿飒飒的少年将军,你穿上啊,是没头脑的山大王。”
大块头不爱听这话,转头要反驳,听见外面有喇叭声,紧接着陶识从外面掀了门帘,说:“有车来接我们了。”
大家多少有点紧张,前前后后出去,上了大巴车谁也不敢说话。
姜绵绵在车上小睡了会儿,睁开眼睛时,已经能看见晚霞了。
“还没到啊?”姜绵绵揉着眼睛。
“应该到了,看见大门了。”江作屿头靠窗户,看见有人在门口迎接。
一行人下了车后,原本站在大门口的几个老妇人上来伸手要请帖,对着请帖名字放人。
大门里一个穿道士衣服的男人站在那等候,人齐了他才说:“欢迎各位来参加我们的冬季庆典,这里唯一的规则就是在烟花秀之前,赢得至少一枚铜钱,里面设有很多游戏,免费参加,任意挑选,祝各位玩的愉快。”
道士侧身让开位置,做了“请”的动作。
江作屿带头往里走,这里什么都看不见,身旁是很高的两堵围墙,走了差不多三百米,才出现几条岔路。
“这是什么意思,要往哪条路走啊?”大块头抓着头发,左看看右看看。
江作屿看了看地砖,发现六条路上都有一块地砖是不同的花纹,他想起什么,说:“你们还记得邀请函封面的花纹吗?”
姜绵绵低头一看,很快就找准了一朵月季摸样的图案:“原来是这样,那我应该走这条路。”
“什么!?这玩意而谁记得啊,现在还能回去看看么?”大块头有点慌。
“不用回去看了,我记得男生的封面都是牡丹,女生的封面都是月季。”顾昙之走上前,指着两边的道路:“刚好,男左女右。”
大块头心生疑虑,陶识点了点头:“的确,我的是牡丹。”
大块头这才信了。
“各位,那就之后再见了。”顾昙之微微一笑,往左边走了,他走得慢,后面几个男生都跟上了,他刻意回头和陶识说话,眼瞟向江作屿。
“阿屿,那我们也走吧?”姜绵绵不知道江作屿拿的是牡丹还是月季。
江作屿看着地上地图案,思考了一下,“绵绵,你们先走吧。”
姜绵绵心领神会,大概江作屿拿的是本身性别的图案,可能他是牡丹。
“好的,那你注意安全,我们之后见。”姜绵绵转身,带着陈太太走了月季的路,那个一直不说话的旅店女人跟在后面。
江作屿回过头,看向正前方的地砖。
他的不是月季,也不是牡丹。
是一把剑。
那把剑就像指路的箭头,指着正前方,看来这就是他和大家服装不一样的原因。
江作屿深呼吸一口气,朝前方走。
整条路上只有他一个人,两边的墙很高,墙檐上落了雪,冷风刮脸,骆见疏应该看不到自己吧。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这条路也走通了,两边的高墙消失,五十米之外,是有卫兵把守的城门,左右行走的都是挑着担子的百姓。
江作屿跟着一起走,卫兵也没盘问,只有一个将领刚从城墙上下了,说了句:“小将军应该快回来了,城门多留一会儿。”
守城卫兵恭敬点头。
江作屿低着头,混在出进的商人堆里,快步进了城。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城里热闹喧嚣,街道两边的商铺琳琅满目,街上有玩耍跑动的小孩,树下有卖热汤的老叟,吆喝声,嬉笑声,一切都很真实。
他记得骆见疏的话,并没有把这些人当演员,也没把自己当做玩家。
他就是生在这片土地上的。
不过,他走了好大一会儿,也没看见什么游戏场地。
但他发现,好像过往的人,目光都会在他身上短暂停留。
哪里出问题了?
难道自己长得不像本地人?
他微微低头,加快脚步,想换条街找找,忽然身前撞来个小孩,速度太快,他看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避让了,他弯下腰,一手挡住小孩的额头,没让小孩撞在自己坚硬的盔甲上。
“小妹妹,走路要看前面。”江作屿好心提醒。
没想到这小姑娘怯生生抬头,看见江作屿后,立马哭出声,挣扎着往后跑,孩子母亲提着菜篮跑上来,抱住女儿。
江作屿懵得很,自己长得也不吓人啊。
三秒之后,他知道答案了。
那小姑年指着江作屿,和母亲说:“娘,狐妖来了,红头发的狐妖来了!!”
......
孩子的母亲哄着孩子,盯着江作屿看了一会儿,原本眼神警惕,看着看着,大胆上前,仔细打量,豁然开朗来了句:“呀,小将军?小将军您回来了!!怎地半年不见,您瘦成这幅样子了,好像个头都小了......”女人说着,竟低头擦起眼泪。
江作屿眨眨眼,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
“啊,您难道不记得我了?您去年帮孩子他爹谋了个将军府巡卫的好差事,托您的福,咱一家都能吃上饱饭了,我要好好报答你啊。”
听她说这话,旁边又凑上来不少百姓,似乎都认出他来了。
“小将军,您还记得我吗!你帮我修过房屋,下雨天终于不漏水了!”
“还有我,您把我半死的老爹从山上背回来的,要不是您,我老爹早就被狼吃了,您是我爹的再生父母啊!”
......
“那个......”江作屿后退两步,避开横飞的吐沫,“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江作屿词穷,嘴张了闭,闭了张。
终于又听一个小少年说:“将军,您好威风啊,您的头发是被血水浸红的吗!?您真是我们容城的神啊!”
江作屿脸颊抽搐,决定直入主题:“谢谢谢谢,那个我有事想问一下,咱们城中今日有什么地方在举行游戏比赛吗?”
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不大理解。
江作屿低头想换个方式问,就听身前这小少年说:“您是说蹴鞠吗?有啊,就在城南的练武场,那边还有投壶射箭呢。”
“啊,就是这个,谢谢你。”江作屿正要走,想起骆见疏说不要参加武力比赛,他又停下脚步,问说:“其他的有吗?比如藏钩,斗草什么的。”
小孩低头思考,因为对文的没兴趣,不知道哪里有这个,但那极力想为将军办事的样子倒是可爱。
“藏钩有啊,不过地方有点特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进。”提着酒壶的中年人喷着酒气,满脸通红地看着江作屿。
这人是后来的,醉酒不知眼前人是谁,摇摇晃晃靠近江作屿,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在哪?”
“在倾城坊啊,里面新来了一对美人姐妹,比天仙还美,她们那里可以玩藏钩和拍七,只要赢了,就能和她们姐妹俩一度春宵呢。”
换个男人听见,一定着急忙慌要去,但江作屿却问:“只有这样吗?给不给铜钱?”
醉酒的男人都懵了,抓着后脑勺说:“这不清楚,目下没人赢过......”
“咦,小将军可是遇上什么困难了,要不上我家吃饭?”路人投来关怀。
江作屿挥挥手,“多谢我不饿,请问倾城坊在哪?很久没回来,都忘了......”
旁人也没觉得奇怪,纷纷抬手给他指路。
“多谢各位。”江作屿侧身让过人群,一路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