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爱人》路路江

73、用人之道

　　究竟要保持一种什么样的距离感，才能让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感到舒适呢？

　　林禄存不知道。
　　虞安娜更不知道。

　　于是她把他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收拾旅行后洗干净的衣服，自己则在阳台和艾米通电话。

　　“什么？！你要结婚？我没听错吧？”虞艾米尖叫一声，“我都没见过这个人，你说你打算和他结婚？”

　　“啊。”虞安娜被她的反应吓得愣了愣，开始怀疑自己在老姐刚离婚没两天的时候告诉她这事儿是不是太冲动了。

　　其实明天说也一样。
　　后天也一样。
　　大后天也一样。

　　她已经决定和他结婚了，早一天或晚一天说都无法改变她的想法，艾米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你是不是怀孕了？”艾米神经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小晴在写作业，我怕她听见了。”

　　“不是。”虞安娜很无奈，“他也不想我生小孩儿。”

　　“那是为什么？”艾米依旧疑惑，“你不能因为他年纪大就跟他一起着急啊。”

　　“其实是我主动提的……”虞安娜很坦然。

　　“你疯了你！”艾米深吸几口气，“你要真定了是他，摆个酒就行了，别领证。”

　　“为什么？”虞安娜问。

　　“你看看我，离婚离得多艰难。”艾米长叹一口气，“多一个证少一个证也没什么区别，说句不好听的，一不小心离婚了，不但你在结婚期间的工资都会被分走一半，他要欠了什么债，你还得和他一起还。”

　　见虞安娜没有接话，她又说：“而且我今天才知道他年纪比你大这么多……他见的人比你多，社会阅历比你多，我担心你们以后过日子会有很大的分歧。等到那个时候，还得折腾着离婚，划不来啊。我不是说你们以后一定会离婚啊……我也是经历了这一遭，才发现结婚证真的是屁用都没有。”

　　“我以前以为，我和赵聪领了证，生了小孩，他就会一直对我好，我根本没想到几年后他会不顾往日的情分，不顾我们的孩子，对我大打出手……安娜，听我一句劝，他对你好的，一辈子不领证都会对你好，如果他有异心，哪怕是领了证，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伤害你。”艾米的语气中是少有的耐心，“安娜，你一直不说话，你是怎么想的？”

　　“艾米，你说的这些，我没有办法反驳，我也明白你是为我好。”虞安娜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你还记得我本科学的管理吗？”

　　艾米笑起来：“当然，医科大学学管理，还挺逗的。”

　　虞安娜也笑了笑：“现在想想，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四年学了什么……只有一句话，最让我印象深刻。”

　　“是什么？”艾米问。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虞安娜摸了摸花盆中开得正好的茉莉花，“要是我对他的人品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不会考虑结婚。”

　　“安娜，”艾米心中一阵悲戚，“就算他不是装的……人都是会变的，小晴的爸爸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你敢说最开始那几年，你已经想到他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走到分道扬镳那一步，我过得再苦，离婚再难，我也认了。”虞安娜无所谓地笑了笑，“因为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我早该想到你会这么说的……”艾米深感无奈，“你从小就这样，平时看起来什么事都无所谓，一到在意的事情就倔得跟驴似的，做了什么决定，八十头牛都拽不回来……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你和妈妈闹翻，哪怕和家里断绝关系都要搬出来，我始终没有劝你低头的原因。”

　　“除了林禄存以外，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了。”虞安娜抬眼看向远方，“你想笑话我就笑吧，不过我跟你说真心话，哪怕是离婚收场，我这辈子也只要跟这一个人好。”

　　“你不怕柴米油盐，一地鸡毛？”艾米问。

　　“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不论结婚与否。”虞安娜很平静。

　　艾米又问：“他现在说不要小孩，你就不担心等你年纪大了以后，他又想要了，去找别的女人生？”

　　“要真是这样，我也没办法，”虞安娜顿了顿，“我走呗。”

　　“我还是不懂啊，既然你这么看得开，也不想摆酒，为什么非要领这个证不可？”艾米不解。

　　“既然两个人决定一起走下去，”虞安娜笑了笑，“总得许些世俗的承诺让彼此安心。”

　　“……好吧，我还是没办法认同你的看法。”艾米叹了口气，“不过你说这么多，我也知道你的决心了……想领就领吧，要真有什么变数再说吧。不过财产公证、婚前协议什么的，有必要还是去办了。”

　　“哦。”虞安娜一下子没控制住手指的力度，拔下来一朵茉莉花。

　　“还有，”艾米思索片刻，“你男朋友现在和你在一起对吧？”

　　“我把他关在房间里了。”她答。

　　“关着做什么？”艾米问。

　　虞安娜理直气壮：“做家务。”

　　艾米被逗乐了：“你把他手机号发我，我跟他聊两句。”

　　“现在？”

　　“现在。”艾米强硬道，“不给你们串供的机会。”

　　虞安娜把卧室门打开：“林禄存，艾米想和你聊两句，一会儿听听电话。”

　　“好。”林禄存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吃惊，笑着应了声，手里卷袜子的动作没有停。

　　她点点头，把门关上，依旧留他一个人在卧室。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个结婚多年的中年男人，接完一通冗长的电话，回屋和老婆交代两句话，顺便看看她在忙什么。

　　老婆？虞安娜眯了眯眼。

　　感觉还不赖。

　　她习惯性地把沙发上摆乱的枕头归位，才刚扶起一只倒下的靠枕，就看见靠枕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原来是落在这里了。

　　她把袋子搁在茶几上，继续弯腰收拾。

　　一个多小时过去，林禄存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聊得怎么样？”虞安娜问。

　　“还行，”他在她身边坐下，“你姐姐知道你想结婚，所以要和我聊聊，了解一下我的情况。”

　　“她没说什么？”她又问。

　　林禄存笑起来：“嘱咐几句，让我好好对你。”

　　她点点头，忽然有些紧张地问：“那……你跟奶奶她们说了吗？”

　　“下午送他们回去的之后当面说了，都让我们别着急，等他们找人算个好日子。”他答。

　　“我没有急……”虞安娜瓮声瓮气道，“我们这种做法，你家里人没有意见吗？”

　　“我急，我可太急了。”他笑起来，“我和你过日子，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放心吧，我家长辈的所有意见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不是十几二十岁的愣头青，我会处理好这些，你只管高高兴兴的放我进你的户口本里。”林禄存捏了捏她的后颈，“再说了，大家都很高兴，居然能有这么好的姑娘看上我。”

　　“你就胡说八道吧，”她笑起来，“我不信以前没有别的女孩子喜欢你。”

　　他颇有些自豪：“反正我没喜欢过别的女孩儿。”

　　“这是什么？”林禄存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塑料袋，往里面看了一眼，挪揄道，“准备了这么多啊？”

　　“不多啊。”虞安娜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一盒里面只有12只，我不知道你要用多大的，所以大中小号都买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头头是道的模样。

　　她继续分享着自己的心路历程：“后来我又发现，这东西居然还有分很多不同的款式，我就挑了经典款和销量最高的。品牌没研究过，也是选了比较多人用的。”

　　“这么细心啊。”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背。

　　“当然，”虞安娜没有留意到他愈发炙热的视线，低头在塑料袋里翻找，“性生活也是恋爱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明天没有工作吧？”他突然问。

　　她笑着抬起头：“我半个月前就调好班了，说好了要陪你的。”

　　“想在房间还是在这里？”林禄存捻起她的发尾，“或者别的地方。”

　　“嗯？”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很快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会儿，红着脸看他，“房间，可以吗？”

　　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耳垂：“宝贝儿说了算。”

　　“不舒服要随时告诉我，”林禄存把她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不急不缓道，“知不知道？”

　　她点点头。

　　“空调要不要调高一点？”手顺着脊骨滑下去，手心的温度透过睡裙染到后背的皮肉。

　　“不用。”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你知道吗？你穿裙子特别漂亮。”林禄存扭头吻了吻她的唇，“以前每次见你穿裙子，都想抱着你耍流氓。”

　　“什么时候……”温热毫无阻隔地附在平日里难见阳光的皮肤上，引得她低吟一声，“开始这么想的？”

　　“很早噢……”他柔声应道，“天气刚刚热起来的时候，可能更早点儿。”

　　内衣肩带上的塑料卡扣落到地面，“啪”的一声，轻微的。

　　虞安娜的呼吸急了些：“那你，装得挺好。”

　　“当时觉得，年纪比你大太多，不敢肖想你。”他嘴里含了东西，说话声含糊不清的。

　　她难耐地挺了挺腰：“年纪，不算什么……”

　　“谢谢你愿意这么想。”他话里话外都是心满意足。

　　虞安娜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

　　今天没有睡裙。
　　身体里有不属于她的温度。

　　她张嘴咬住自己的食指关节，把声音融进牙印里，只发出浅浅的喘息声。

　　虞安娜一直觉得林禄存长得很帅。

　　长的很帅的男人，鼻梁一般都不低。

　　她今天觉得他的鼻子尤其高，鼻骨突出。

　　笔直的鼻梁重重地蹭进裂隙里，行进路上突然遇到一点阻碍，硬碰硬地撞向前去。

　　“不……不要……”她整个人都细细地发起抖来，声音听起来很害怕。

　　“不怕，好孩子。”他的声音从一个新的入口传进她的身体里。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鼻音浓重。

　　“好乖。”他直起身来，伸手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渍，这才笑着亲她的鼻尖。

　　“唔。”她又紧紧地抱住他。

　　“真想把你藏起来，藏在口袋里，想你了就拿出来看一眼，不让别人看。”林禄存附在她耳边低语，手却往下探去。

　　“冬天……可以藏在帽子里吗？”她眯着眼，思绪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搅得一塌糊涂。

　　“当然可以。”他吻了吻她得眼皮，“宝宝，放松点儿，不怕的。”

　　她搂得愈发紧了。

　　虞安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娇气。

　　涨也哭，疼也哭，不舒服要哭，舒服也要哭，只要在他怀里，她总有掉不完的眼泪。好在林禄存对她的所有反应照单全收，抱着，亲着，哄着，什么要求都照做，什么埋怨都一口应下，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顺心合意。

　　“不用问我了，就按你喜欢的来……”她摸了摸他颈间鼓突的青筋，“你是不是难受？”

　　林禄存看着她朦胧的泪眼，旋即紧紧抱住她：“安娜，你真好。”

　　身体里烧起一丝快意，星星点点地燃起来，摧枯拉朽地连成一片，一瞬间，把她的所有理智都烧光了。

　　她很想笑，又很想哭，她觉得她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理解柏拉图。

　　“林禄存……”她听见自己喊。

　　“在这儿呢。”他伸手摸她的脸。

　　虞安娜偏头吻了吻他的掌心。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