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轨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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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安娜点点头，再次关上阳台门，忽然想起肖于菲刚才的话，于是边走边说：“我和肖于菲打电话，告诉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很生气，让我以后有事要记得和她说。”
“她说得对……来。”林禄存笑着把她圈在自己腿上抱着，“刚才忘记跟你说了，不要把你姐夫说的话放在心上，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年轻人，你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快快乐乐的，其他的有我。”
她动容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除了好好活着，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要紧，你喜欢同时做几份工作也好，只做一份工作也好，什么都不做，每天躺在家里也没问题，只要你觉得舒服自在，做什么都好。”他继续说。
“不和你在一起也可以吗？”她突然问。
林禄存有短短的一瞬间陷入了停滞，很快又笑起来：“可以，只要你高兴。如果你以后有其他喜欢的人，也没关系，你告诉我，我……”
虞安娜不敢相信，到了今时今日，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自作主张，打着“为她好，希望她高兴”的旗号，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离开她的理由，她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牌子的茶叶渣，她只觉得失落。
林禄存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开心与否呢？
“你什么你！”她气得红了眼眶，一把推开他，“你还说要我信任你，你都没打算一直和我在一起，我怎么信任你……”
“我……”他眼尾飘红，“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不好！不好！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为什么觉得没关系？你不是说你爱我吗！”虞安娜用手背抹了一把泪，却被手腕上残存的药油刺激得双眼直冒血丝，“你不是说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吗……”
“如果你不喜欢，”林禄存顿了顿，抬头看她，眼底的悲切溢于言表，“那我待在你身边，又有什么用呢？”
“我喜欢……我没有不喜欢你……”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止不住地流，“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可以、不可以像爸爸妈妈一样丢掉我……林禄存，我到底要怎么证明，你才肯相信我爱你！”
“我相信你，安娜，宝贝儿，我相信你……”他不忍心看她孤零零地站在一旁流泪，于是走到她跟前，紧紧地抱住她，“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从你第一次弹琴给我听那天起，我就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那你，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
他扯了扯嘴角：“我恨不得你永远都在我身边，只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在更改选项的时候，能少些心理负担。”
“可你不是选项。”虞安娜看着他，“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从来都不是体验派，在第二次和你告白以前，我就是做好了和你白头偕老的准备，才去的。”
“白头……偕老？”林禄存惊喜地看着她，瞳孔张大，“和我？”
“对，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她认真地点点头，“和你。所以你得丢掉随时离开我的想法。”
“不，不对，好……我不离开你……”林禄存低下头，许久，终于笑出声来。
“一定是白头偕老。”虞安娜看着他，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好，我和安娜白头偕老。”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和安娜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这种时候，是不是得喝个交杯酒？”她问。
他摸了摸她鬓边的碎发：“家里有酒吗？”
“有，料酒。”虞安娜想了想，“算了，接个吻也一样。”
“我们接个不一样的吻。”林禄存笑起来，“好不好？”
她期待地看着他。
下一秒，她被他托着臀抱起来，像抱小孩子一样。
林禄存仰头吻她。
次日早晨，林禄存是被怀里的歌声叫醒的。
“汤圆……汤圆，卖汤圆……”虞安娜咂咂嘴，“圆又圆……”
林禄存低头一看，发现怀里的人双眼紧闭，显然是睡得正香。他摸摸她的脸颊，无声地笑了一会儿，凑过去亲了亲她红艳艳的唇肉。
“三毛钱……”她又唱了起来，还没等林禄存辨认清楚她在唱什么，床头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来电提醒上显示【虞艾米】和一个猪头的表情。
他一下子没憋住，“噗”地笑了一声，因为害怕吵醒虞安娜，所以拿着她的手机走到了阳台，鬼鬼祟祟地关完卧室门又关阳台门。
“虞安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电话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艾米姐，早上好。”林禄存在她尖叫的间隙，见缝插针地开口。
虞艾米愣了愣：“哎，早。”
“艾米姐，我是安娜的男朋友，我叫林禄存。安娜这会儿还没睡醒，所以我冒昧接了电话。”他拿起一旁的水壶给茉莉浇了点水，“要是有要紧事儿，我现在去叫醒她。”
“哎哎，不用，不是什么要紧事，”虞艾米笑起来，“小林，我先跟你说也是一样的，这回多亏你帮忙，你们一定想不到，我刚刚从民政局出来——离婚的事儿已经搞定了！孩子的抚养权也没跟我争！”
林禄存有些惊讶：“恭喜，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你知道吗？那家伙不知道被谁揍了，不只是鼻青脸肿，签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然后我听他说话声音不对劲，留心一看，你猜怎么着？”她激动地自问自答起来，“一排门牙全不见了！哈哈哈哈哈哈……报应啊，老天都替我收拾他！”
她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不对，现在都九点过了，那丫头怎么还不醒，她很少睡懒觉啊。”
林禄存想到昨晚虞安娜被亲得乱七八糟的模样，笑起来：“可能是放假了高兴，刚刚还在梦里唱歌来着。”
虞艾米爽朗地笑起来：“又卖汤圆啦？”
他挑起眉：“是，她从小就唱吗？”
“她和虞杰森两个，从小就说梦话，安娜更怪，不止说梦话，还唱歌，不过唱来唱去就那两句。”她想了想，“她汤圆升价了吗？”
他乐起来：“今天卖三毛钱。”
“服了她了，卖二十多年三毛钱，亏死算了！”虞艾米十分嫌弃，“行，小林，我现在去接我女儿，先不跟你说了，等安娜醒了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吧。”
“好，要是有什么事儿能用得上我，你只管跟安娜开口。”他说。
“行，先谢谢你啊！”
他笑了笑：“太客气了。”
再次回到卧室，床上的人依旧在被窝里睡得香喷喷。
林禄存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留了一张小纸条压在她手机下面：
【安娜宝贝，我出门跑步，回来给你带早点。醒来给姐姐回个电话。林禄存留】
虞安娜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还可以写得如此洒脱流畅。
她盯着那如同悬针似的一竖，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十年前她翻开笔记本的那一天，一定想不到，在未来的某一个清晨里，会有人用同样遒劲的字迹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盼望了多少个日夜，才等来“安娜”这两个字跃然纸上。
不对，不只是“安娜”，是“安娜宝贝”。
她捏着纸条，幸福得无以复加。
她在床上盘起腿，思索了一会儿，打开相机把纸条拍下来，换成了手机壁纸。
做完这些，她又心情很好地把纸条夹在笔记本的扉页，这才拨通了艾米的电话。
“你终于醒了，告诉你个好消息！”虞艾米依旧兴奋。
虞安娜想了想：“小晴他爹掉进化粪池了？”
“我倒是想！不过也差不多了。”她语气轻快，“我刚刚从民政局出来，赶着人家假期前最后加班这一上午办了离婚，小晴跟我。”
虞安娜愣了愣，转而笑起来：“恭喜啊，逃离苦海，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你和你男朋友商量好的吗？”艾米重获新生，语速更加快了，“怎么都说一样的话？”
她语气淡淡：“这只是人类正常的逻辑。”
“哎，我都还没问你，你俩现在住一起啊？”艾米说。
“不算，”她又躺回床上，“我让他来，就来住。”
“唉……我也没资格说什么，”虞艾米嘱咐道，“不过你也不是蠢人，记得做好措施，身体最重要。”
“我会的。”她翻了个身，在林禄存的枕头上枕着，“小晴以后跟你住哪儿？”
“我在近郊租了个一居室，先将就住着，钱总会有的。”虞艾米兴奋道，“那边环境还挺清净。”
虞安娜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正你没钱就跟我说，我先支援你一点。”
“别说这个，你自己该花就花，我暂时不至于穷成这样。”艾米不以为然。
“哦。”虞安娜把腿举到墙上支着。
“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虞艾米突然严肃起来，“刚走的时候，小晴她爸跟我说，让我记得告诉你一声离婚手续办好的事……你是不是和他说什么了？”
“昨天他来找我，就在姥姥家的小区。”虞安娜平静地说。
“他去找你？我的天，要不要脸啊……”艾米吐出两句国骂，“不对，他找你有用吗？”
虞安娜冷哼一声：“当然没用。”
“你打的他？”虞艾米问。
“谢谢，等我有这个实力，我打给你看。”虞安娜笑了笑，“嗯……是我男朋友动的手。”
“懂了，他肯定是被打怕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你看小晴她爸这副尊容，我都这样……我不是说小林也是这样的人，我就是……”艾米支支吾吾地说，“小林身手不错吧？”
“你说的我明白，我有自己的判断，放心。”虞安娜走进卫生间，拿起漱口杯上已经挤好牙膏的牙刷，“昨天这样……要不是他恰巧碰上，我的刀子也掏出来了。”
虞艾米尖声道：“他没怎么你吧？！”
“没，没事。”她便刷牙边答，“皮都没破。”
“真没事吗？你，你别跟小时候似地憋着，他要是真把你怎么样了，我就去他单位闹去……我，我拉横幅！”艾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杀了他！我……”
“哎……”虞安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是艾米第一次在她面前哭。
虞安娜明白，艾米不只是因为担忧自己出事而哭，她在一段金玉其外的婚姻生活里蹉跎了太多年，她为了女儿的未来忍气吞声，多年如一日地受尽打压，这次离婚，也是忍无可忍之下的无奈之举。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妈妈和爸爸把一个消瘦内敛的年轻男人带到艾米跟前，男人腼腆地和在场所有人打过招呼，最终握住艾米向他伸出来的手。
只那交握的几秒，已经让他满脸通红……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偏离正轨的？
是艾米辞职的那一天？是他们的女儿来到世界上的那一天？还是姐夫第二次意外升职的那个早上？
也许并不存在所谓的正轨，只是时至今日，虞艾米才终于看清了这条轨道，既然一切都严丝合缝地按照既定的轨道行驶，又谈何偏离。
“姐，没什么大不了的。”虞安娜直起身，看着镜子里面色红润的自己，笑起来，“只要努力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一会儿，艾米吸吸鼻子：“不说了，我过两天有个工作面试，得准备一下。等你带小林来的时候，我肯定有工作了，到时请你们吃大餐。”
“那你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虞安娜开起玩笑。
“为什么？”艾米好奇地问。
“小林一顿能吃下半头猪。”
，还差 